陈三不好。

　　 他真的不好。

　　 他不是好人。

　　 上辈子他最不喜欢的就是除夕这一点。

　　 他讨厌除夕对他的事情指手画脚，他讨厌除夕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要讲良心。

　　 那会儿做土方生意的陈三最恨良心！

　　 因为做土方，就是赚黑心钱。

　　 你想想，就一车土，你可以挖，他也可以挖，你卖二十，人家卖十八，凭什么老板就要买你的？

　　 你要么把卖十八的人打趴下了；要么把老板拿下，让人家咬牙高价从你那里拿货。

　　 做这两件事，都不能讲良心。

　　 商场如战场！

　　 你讲究良心，就会被豺狼虎豹给吞了。

　　 陈三讨厌顾除夕的絮絮叨叨。

　　 他觉得这是小家子气！

　　 李欣婷就不这样。

　　 她心黑手狠，有时候陈三自己拿不定主意的事情，只要和她说上一嘴，她就会劝他一切向钱看。

　　 她劝他的话，陈三都能背出来，不外乎什么金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金钱买不到一切，没有钱你一切都买不到；做生意就要脸厚心黑，你不这么做别人也会这么做，这钱被别人赚去了就算了，人家没准还会笑你没出息下不了狠心。

　　 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很有道理。

　　 陈三曾经深信不疑。

　　 直到他的失去一切，和他合作过的人没有一个愿意拉他一把。

　　 他上门去，问一个和他合作了好几年的人，问他为什么不愿意信他一次，才知道原来他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让他们每一个人都觉得胆寒。

　　 他不讲良心和诚信是出了名，他们都怕他出尔反尔，所以不敢帮他。

　　 后来，还是他看不上眼的除夕卖掉了离婚时分给她的上海的房子，才让他有了东山再起的机会。

　　 他那会儿问过她：

　　 “为什么要帮我？你就不恨我吗？”

　　 顾除夕说：“做人要讲良心的陈三。你除了出轨以外，没有其他任何对不起我的地方。你照顾我弟弟，照顾我妈……”

　　 陈三知道，那不是顾除夕的心里话。

　　 他当时想要追问，问个清楚明白，可到底没脸。

　　 他糊里糊涂的拿了她给的钱，糊里糊涂的开始重新拉关系，拜访客户。

　　 一次又一次被拒绝，一次又一次保证。

　　 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当年的自己错的多么离谱。

　　 重来一次，陈三以为自己已经改了。

　　 可细细想想，他还是他。

　　 狗改不了吃屎。

　　 他还是个坏人。

　　 但好在，这一次，他不会再嫌弃自己的良心。

　　 陈三张开手臂，用力把除夕抱进自己的怀里：

　　 “我当然是个好人了！我陈三是这个世界对顾除夕最好的人！顾除夕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绝对没有二话！”

　　 除夕被他搂的很紧。

　　 她轻轻咳嗽一声，突兀的说道：

　　 “你没去找刘芳麻烦吧？”

　　 陈三的身子僵住了。

　　 他干笑了两声，松开了除夕，顾左言他的说道：“哈哈哈，陈大哥和顾姐等我们肯定等急了，我们快点进去吧。除夕，我一会儿就和陈大哥说，保健品这生意不能做，我们不能坑了老人和小孩子啊。”

　　 除夕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陈三脚下一顿，垮着脸看向她：

　　 “你知道了？还是猜到的？”

　　 “谢谢你陈三！”除夕踮起脚尖，在陈三的嘴唇上啄了一下，“谢谢你帮我出头！我好开心！”

　　 陈三本来有些垮掉的脸立刻精神了起来。

　　 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他挺起胸膛。

　　 他人五人六的咳嗽了一声，得意洋洋的说道：

　　 “你是我对象，我老婆，我是那种能看着别人欺负我对象的窝囊废吗？”

　　 除夕忍俊不禁。

　　 陈三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说道：

　　 “亲一下可不行啊顾除夕。这谢礼太轻了。”

　　 “那你要我做什么？”除夕脸上有些红，她语气里充满了羞涩。

　　 陈三一把推开另外一间包厢的门，他把除夕拦腰抱起。

　　 除夕低呼了一声，本能的勾住了陈三的脖子。

　　 陈三用脚关上了包厢的门。

　　 他把除夕放在桌子上，双手撑在她身子的两侧，低头吻了上去。

　　 攻城掠地不足以形容陈三的举动。

　　 除夕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头传来顾姐和陈东明说话的声音：

　　 “他们小两口人呢？怎么不见了？”

　　 “陈老板，我们分头找？你在楼上找找，我去楼下问服务员？”

　　 除夕惊醒。

　　 她用力推开陈三：“陈三！顾姐在找我们呢！”

　　 陈三依依不舍的松开除夕。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忍住的，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就是圣人。

　　 他哑着嗓子，说道：

　　 “除夕你先出去。”

　　 除夕疑惑：“为什么？我们一起出去不好吗？”

　　 陈三没动，除夕顺着他的视线……

　　 她低呼，红着脸从桌子上下来。

　　 走到门口的时候，除夕停下。

　　 她转身，嗔他：“陈三你不要脸！你怎么能……你怎么能……哼！”

　　 这个哼充满了灵性。

　　 陈三的喉结上下动了一下。

　　 他靠在桌子上，闭上了眼睛，长长，长长的叹气：

　　 “顾除夕，你真的能要了我的命……”

　　 他要去结扎。

　　 他真的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

　　 他真的快忍不了了。

　　 “顾姐，我在这里，你别下去了……”

　　 包厢外头传来除夕轻柔的声音。

　　 “你们小两口躲哪里去了？你脸怎么这么红？好啊，大白天的躲起来做坏事？”

　　 “顾姐，你别胡说，我们没有……”

　　 “那陈三呢……”

　　 陈三听着她们两人的对话，又缓了一会儿，才走出去：

　　 “我在这呢！顾姐，你怎么能污蔑我和除夕呢？我们是正经人！”

　　 正经人？

　　 顾姐哈哈大笑：“行行行！正经人！那么正经人，你现在有空了吗？我找你有事呢！”

　　 “有空！顾姐你找我，我什么时候都有空！”陈三一边说，一边朝除夕抛了个媚眼。

　　 除夕低头抿嘴微笑，并不理会他的耍宝。

　　 陈三也不介意，他招呼陈东明，和顾姐一起进了包厢。

　　 坐下后，陈三直接开口：

　　 “陈大哥，咱们做生意要讲良心。这保健品，我看还是不要做了。”

　　 陈东明一惊：“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就不做了？”

　　 陈三没有说话。

　　 顾姐却看向坐在陈三身侧一言不发，瞧着安静又温柔的顾除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