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了刘莉,安宁溜达回自己家。
在回家的路上,安宁开始思考未来该怎么办。
好消息是,现在还有三年时间。
怀消息是,只有三年了。
在这三年里,自己必须学习,必须成为四中的年级第一,然后才能去挑战和刘莉的约定清华大学。
为了成为年级第一,他必须补齐自己的短板。
昆市所在的省份,最近开始实行3+1+X的高考模式,就是语文、数学、英语加上大综合跟X科。
安宁高中的时候选的是物理X科,这个科目和数学一样,都是安宁的强项。
至于大综合,高考那一年安宁记得大综合全是选择题,是比较容易混分的科目。
最关键的问题就是语文和英语,自己得想办法把这两科补起来。
安宁一边骑车回家一边犯了难,因为他的哥们里就没有语文和英语强的。
陈海辉齐海华和他组成了后来的物理班三贱客,整天在班上说怪话搞小动作,那两人的语文和英语都是一言难尽。
得找一个语文和英语好的人来带我学习才行,再不然就是想办法自己攒钱弄个补习班上。
安宁的爷爷是个老顽固,坚决不肯额外出钱给安宁上补习班,认为那些都没有必要。
所以要去补习班补习英语,就只能自己攒钱了。
安宁想着这些,骑车骑进了干休所大院。
安宁的爸爸离婚了,一个大男人没法带小孩,所以安宁从小就和爷爷奶奶住一起。
安宁他爸是个港务局的职工,安宁的爷爷奶奶可是南下干部,这会儿住在干休所里。
安宁也就从小成了干休所的孩子。
地方的干休所一般都不大,毕竟地方上能享受国家退休待遇的人并不多,企业职工什么的有自己的养老渠道。
安宁住的干休所就这样,正好在闹市区中间,一共两栋楼,一个小院子,还没有旁边银行的家属院大。
安宁虽然住在家属院里,但是平时院子里并没有什么地方让他们小孩子玩,都得出来玩。
他们平时都和旁边银行家属院的孩子一起玩来着,早就混熟了。
刘莉的家则在马路对面,国有企业的院子里,安宁能认识刘莉还是因为小学的时候刘莉上学要从安宁家门口路过,然后两人还一个班,一来二去就混熟了。
后来国有企业改制了,刘莉的父母就下岗了,虽然还住在国有企业的家属院内,但平时主要在菜市场当二道贩子。
安宁的爷爷去买菜经常光顾刘莉父母的摊位,一来二去也混熟了。
安宁复习着这些内容,推着车走进了干休所的家属院。
他注意到自家楼下的摩托车。
记忆悄悄苏醒,告诉他那可能是老爸的摩托车。
安宁的爷爷一直让老爸安子木踩单车去港务局上班,这样能锻炼身体,减脂。
但是老爸一直借口说安宁要骑单车去上下学,不干。
其实老爸就是嫌弃港口离市区远,骑自行车要一个多小时才到,不肯骑车去。
按说不骑车去也行,反正港口有班车,坐免费的班车去上班也不是什么问题。
但是安宁老爸安子木不乐意,觉得受限制,所以攒了工资买了一辆摩托车。
安宁走进那摩托,看见摩托的气缸上用彩纸贴了一行字:伴我走天涯,立刻就知道这就是老爸那辆爱车了。
记得老爸这辆车骑了有十年,一直修修补补陪伴着他,后来终于太老了,没办法车检继续上牌,这才报废处理。
从那以后安子木就恢复了坐班车上下班,至于骑单车上下班这件事,安子木从来没有考虑过。
再后来安子木因为身体太差,喝酒中风瘫了,明明才不到六十岁,就只能内退,然后在家每天复建。
还好他勉强能自己走动,不用请人来照顾,不然安子木那点退休金,根本不够请护工烧的。
安宁看着这宝刀未老的摩托车,认真思考着要怎么样才能劝说老爸每天骑车上班。
这样一来他还能在港务局多干几年,到六十五岁才退休,也能大大的减轻做儿子的负担……
――等等,我在想什么啊!
安宁摇摇头,怎么能用这么功利的想法来想爸爸呢?
应该让老爸把身体锻炼好,将来好安享晚年。
安宁纠正自己的想法后,拿着钥匙把自行车放进车库,出了库房的门转身上楼。
安宁爷爷家在五楼,没有电梯只能用腿脚爬楼。
这个年代给居民楼按电梯还是稀罕事,就连隔壁院子银行的九层家属楼也没有电梯,住九层的人必须用腿脚爬上去。
安宁爬到五楼,正要敲门就听见门里面老爸安子木的声音。
“给我三十万,现在大盘这么好,三十万没过多久就能变成六十万!”
安宁突然意识到今晚会发生什么。
安宁的老爸安子木一直期望着再婚,这段时间正好谈了个新的女朋友。
这个时候正好经济危机逐渐过去,股市有抬头的迹象。
安宁的三叔安子久在股市上小赚了一笔,于是安子木的新女朋友苏建云就怂恿安子木进去试试看。
安宁的老爸一直认为自己是家里脑袋最灵活的一个,经常能占到小便宜赚点花头,所以看着弟弟赚钱就眼红了。
但是作为一个港务局的交接员,安子木又没那么多存款,只能来跟安宁的爷爷安生要。
回忆起大概过程后,安宁回忆起这次老爸入市的下场:直接套牢,输得一干二净,然后女朋友苏建云眼见钱拿不出来,也拍拍屁股走了。
简单来说安子木这次会落得人财两空。
不但如此,爷爷也会因为这件事得了重病,几年后在安宁高三那年去世,奶奶也在爷爷去世后住进了特护病房,安宁不得不分神照顾。
可以说,安宁之所以高考没考好,和这次的事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安宁说什么都不能让这种事再发生。
当然,安宁一个小孩子,本来在这种事上没有发言权,但是安宁的爷爷安生是个妙人,老头子有个特点是讲道理。
只要能说服老头子安生,相信有比股票更好的投资方向,那么阻止老爸的冒险是有可能的!
安宁凭空冒出一股重生者的责任感。
他下定决心之后,用钥匙打开了门。
“我回来啦!”安宁大声说,用这种方法打断安子木慷慨激昂的陈述。
家里的人一下子齐刷刷看着安宁。
安宁也久违的再次打量这套干休所的住房。
干休所的房子不能出售,但是老人去世之后,子女可以一直住着。
这也算共和国对老功臣们的回馈。
安宁30多岁的时候,只有瘫了后又恢复行走能力的爸爸还住在这里,每次回家安宁都觉得这偌大的房子有股寂寞的味道。
他害怕这种味道,所以就一直住在爸爸的老房子里。
他爸爸在港务局有一套房子,原本是单位职工宿舍,后来港务局也改制了,职工宿舍就全都卖给职工个人了。
当时还是爷爷安生拿出钱,给自己最没用的儿子买了个房子。
要不是爷爷掏钱,鬼知道未来的安宁要住在哪里,搞不好就和行动不便的老爸一起住在爷爷的房子里了。
仔细想想,自己的人生真是一无是处,基本都活在爷爷的恩惠里。
而自己老爸的人生,带给爷爷安生的大概只有永无至今的拖后腿。
现在,安宁就要改变这一切。
安宁看了眼房间里的众人。
爷爷安生还很硬朗,坐在太师椅上背都不带驼的。
奶奶李玲珍已经不行了,腿已经佝偻成不正常的角度,不拄拐杖基本站不起来。
但是老两口的精神都很好,特别是奶奶,估计刚刚骂过儿子安子木,脸气得红彤彤的。
安宁进来后,老太太说了句:“回来啦,快去洗澡准备睡觉吧!”
然后老太太的目光又对准了安子木:“我以为你回来是要干嘛呢!结果是要钱!你是想要钱去跟苏建云快活对不对!我都看出来了!那个苏建云就没个好!”
安子木:“我没有!这事和她就没有关系!是我看着现在是赚钱的好机会!我看准了,这次进场肯定能赚!”
安宁看了看老爸身边,发现苏建云并没有在。
他记忆中苏建云是个嘴巴很厉害的主,和老太太斗嘴斗没有落下风,所以老太太特别不喜欢苏建云。
另外这次的事情,也是苏建云怂恿的,不过她倒是没有怂恿安子木骗钱去快活,而是真的怂恿安子木扔进股市里。
不管怎么样,安宁铁了心要让苏建云和老爸失望了。
于是安宁开口了:“那啥,爷爷你听我说。我觉得吧,有个东西稳赚不赔,不如拿钱去投资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