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俞晚眼看着简季白真的要帮她脱,惊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俩还在外面呢,车也只是临时停在了马路边,可不敢由着他醉酒胡来。
当简季白去脱她身上的外套时,慕俞晚严厉呵斥:“停!”
简季白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停下来,静静看着她。
慕俞晚没对他发过火,一时有点不自在,她舔了下唇,语气稍微缓和一些,别别扭扭:“坐好。”
简季白倒是没有反抗,乖乖坐正,看起来情绪不对劲。
慕俞晚没办法在马路边照顾他的心情,默默给他系上安全带,打开后车门,冒雨冲进驾驶位。
坐定后,她整理了一下湿漉漉的头发,听到后座传来男人委屈的声音:“你果然不爱我,还凶我。”
慕俞晚愣神两秒,扭头看过去。
他歪在后座的椅背上,周围没有灯光,瞧不出此刻的样子,只依稀看得到身形的轮廓。
慕俞晚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她捞起手机,看到晏颂打来的电话。
慕俞晚接听,那边问简季白回家没,慕俞晚朝后看一眼:“找到他了,有点醉,正准备带他回家。”
晏颂松了口气:“那就行,给他打电话一直打不通,你找到了我就放心了。”
慕俞晚犹豫两秒,在晏颂说要挂断时,她忽而问:“他怎么回事?你们不是一起聚餐了吗?”
晏颂此时已经回家了,在阳台的窗前站着,被慕俞晚一问,他有点答不上来。
时雪怡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突然一把夺过手机。
晏颂想阻拦,已经来不及了,时雪怡将手机放在耳边:“我今天才知道你和你老公之间怎么回事,早知道是这样,我以前真不该劝你试着跟你老公好好相处。”
晏颂不知道自己老婆是想干嘛,但怎么能在慕俞晚跟前说简季白不好呢?
晏颂眼皮突突跳了几下,后悔刚才跟她说包厢里的事了。
他伸手想夺手机,时雪怡赶紧躲开:“你老公真的有点问题,就算你在大学和那个什么祈文津谈过恋爱,那他也是婚前就知道的啊,你又没骗婚,是他自己在知道这些的情况下还答应娶你的,婚后又矫情别扭个什么劲?他还觉得委屈,明明你也很无辜啊……”
时雪怡后面的话没说完,被晏颂抢过来挂断了。
慕俞晚坐在驾驶位上,举着手机在耳边默了很久,才缓缓收回来。
祈文津这个名字,她已经好多年没有听人提起过了。
很久远的事了,简季白跟她不是一个大学的,他怎么知道这个人的存在?
时雪怡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简季白觉得她以前和别人谈过恋爱,心里委屈?
他今晚高高兴兴出门聚餐,怎么就成这副样子了?还跟祈文津有关?
慕俞晚想不明白。
简季白醉成那样,应该也给不了她什么答案。
她叹了口气,先系上安全带,驱车回家。
车子驶进别墅里,雨还没停,她直接开进车库。
管家听到动静过来开车门,慕俞晚想到后车座不着寸缕的简季白,心跳快了几拍,迅速把后门锁上。
虽然被管家发现简季白这副样子,丢人&3034记0;是他。
但自己作为他的妻子,脸面也好不到哪去。
驾驶位的车窗微微降下一条缝,慕俞晚平静问管家:“甜甜睡了吗?”
管家看看打不开的后车门,又看一眼驾驶位不过两公分的车窗缝隙,心里纳闷片刻,回道:“刚才玩够了,一直犯困,又非要等您和先生回来,保姆好说歹说,才刚带她上楼休息。”
慕俞晚嗯了声:“他喝醉了,我来处理就好,今晚雨大,早点回房休息吧。”
管家应声点头,回了自己的房间。
周围没人了,慕俞晚才从车上下来。
没见过喝醉酒还这么讲究的人,她看一眼副驾驶座位上他的湿衣服,把简季白锁进里面,自己径直去楼上。
进衣帽间给他找了干净的家居服,又悄悄折回车库。
在外面呼吸一圈新鲜的空气,再打开后车门入内,里面的酒气显得格外浓烈。
简季白烂泥似地瘫在那,慕俞晚无奈地晃晃他。
淡淡的夜幕下,男人动了动,依稀睁开眼。
简季白眼神扫过四周,诧异自己怎么在车上。
回忆少顷,他隐约想起来,自己坐在马路边,下起了雨。
后来慕俞晚来接他了。
这酒后劲挺大,他脑袋沉沉的,伸手揉了下太阳穴,倏忽间感觉有嗖嗖的凉意蔓延全身。
后知后觉地低头一看,身上只剩下一条四角平裤。
简季白看看自己,再看看旁边的慕俞晚,眸色里透着几分深意:“你脱我衣服干什么?”
男人眼眸眯了眯,“有企图?”
被倒打一耙,慕俞晚有点气恼,没见过这样的无赖:“明明是你自己脱的!”
见他这会儿清醒了些,她直接把干净的衣服塞他怀里,“你赶紧换上,我去看看甜甜。”
她作势要下车,却被简季白长臂一伸,拦住腰肢,又一把将人拥进怀里。
慕俞晚跌进他精瘦结实的胸膛,手掌落在他的腹肌上,往下滑了几寸。
她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慌忙收回手:“你快穿衣服行吗?”
简季白注意到她有些湿潮的发,轻轻帮她理了理:“自己怎么也淋湿了?”
慕俞晚不知道他怎么好意思问的。
下着雨,她把一个醉成烂泥的大男人从马路边拽起来,再扶进车里,不淋湿才怪。
不过看他此刻清醒了些,慕俞晚想着时雪怡的那个电话,试着问他:“你今晚怎么了?”
简季白神色淡了淡,缄默下来。
好一会儿,他说:“没事,就是一高兴喝多了,原本想上厕所的,结果迷迷糊糊自己跑马路上去了。”
他明显在撒谎,既然不想说,慕俞晚懒得问。
她莞尔笑了下:“嗯,我先回房间了。”
从他身上起身,慕俞晚开门下了车。
看着那抹身影走远,简季白换上那套干净的家居服,有些颓然地倚在靠背上。
夜色暗沉,将他冷厉的脸廓衬得深邃。
烟瘾突然有些犯了,简季白在口袋里摸了下,没找到烟,他将车窗降下来,盯着车库外面的雨势出神。
不知过了多久,他摸起手机看了眼记时间。
这才注意到,半个小时之前,晏颂发微信给他:【我以前不知道,你和卓闻彦那小子还有这么大的秘密呢,你早跟我说啊,没准我还能开导开导你。】
【慕俞晚嫁给你之前的事,这么多年过去,人早是你的了,还给你生个那么可爱的女儿,你有什么好较真的?还是不是个男人了?】
【对了,我老婆把祈文津的事跟你老婆说了,我没拦住,你俩好好说清楚,可别吵起来】
消息读到最后,简季白瞳孔微收,想到慕俞晚刚才问他的问题,以及她离开前的那抹笑。
简季白头皮一阵发麻,下了车直冲向三楼。
站在卧室门前,他踌躇了片刻,才深吸一口气去开门。
手抓住门把手拧了下,感受到阻力,门没开。
被她从里面反锁了。
结婚这么多年,这是简季白第一次被拒之门外。
他面上难掩焦灼,后悔刚才没跟她说实话。
敲了敲门,里面没人应。
他拿手机给慕俞晚打电话,也没人接。
隔壁的儿童房里,保姆刚哄睡甜甜出来,看到站在门外的简季白愣了下,打招呼:“先生,你怎么不进去?”
简季白想再次敲门的手收回来,嘴角抽搐两秒,脸上平静如常:“透透气。”
他朝儿童房看一眼,“甜甜睡了?”
保姆点点头,不觉压低声音:“刚睡着。”
简季白清淡地颔首:“早点休息。”
等保姆离开,简季白才又敲了敲门。
因为一直没人应,他拿手机给慕俞晚发消息。
-
慕俞晚回房间后,泡了个热水澡。
长发盘起在头顶,她靠坐在浴缸里,水面上一层乳白色的泡沫,裸露在外面的肩薄而瘦,肌肤莹白,锁骨纤细好看。
她这会儿脑子有点乱,还时不时想着时雪怡电话里的内容,隐约感觉到简季白今晚喝醉酒,跟她和祈文津当年的事有关。
她和祈文津大学时确实有过一段误会,后来祈文津出国后,她还被人骂渣女。
因为一些原因,这件事一直没有澄清过。
她和祈文津到底怎么回事,慕俞晚只跟亲近好友解释过。
至于学校里其他人怎么传,她实在管不了。
她只是从来没想过,简季白也知道这事。
不过就算他知道,为什么觉得难受,还喝成这样?
慕俞晚浓密卷翘的睫毛簌簌颤了两下,蓦地抬眼:“吃醋?”
她心底打了个激灵,有点消化不过来。
这怎么可能呢?
她又想起刚才在马路边上见到简季白,他睁开眼说的那句话。
――“慕俞晚,我连做梦都要梦到你,是不是没救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浴室的热气给蒸的,慕俞晚脸颊忽地有点热,忍不住伸手拍了拍脸蛋。
平复着心虚,她有些难以置信地想,简季白不会真的喜欢她吧?
慕俞晚回忆了一下她和简季白结婚这些年的种种。
他们俩婚前不认识,更是毫无感情,婚后自然不会像从恋爱走进婚姻的夫妻那样,如胶似漆,甜甜蜜蜜。
但是他们俩的关系,其实也没有很差。
记
首先,简季白很洁身自好,没出过什么桃花绯闻让她这个妻子难堪。
其次,他对自己也算尊重。
刚结婚那几年,她不知道和简季白的婚姻能维持多久,不想要孩子,简季白也听她的。
后来慕俞晚觉得这段婚姻这么过下去也还行,才和他考虑要孩子的事。
记得怀甜甜的时候,他很高兴,每天都早早的回来陪她。
简季白在她跟前话很少,只会问她想吃什么,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一天要反反复复问上好几遍。
有时候问的多了,慕俞晚再好脾气也会觉得他烦,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不会说话还不如少说两句。
现在再回想,他那个时候在她面前,好像是有点拘谨。
想关心她,又不会关心,人木木的,有点傻。
生下甜甜以后,简季白学会了出差在外时,偶尔给她打电话。
他每次都是问甜甜的日常,眼神却一错不错地落在她脸上。
她讲的时候,他就那样看着她,好像听的很认真。
知道她喜欢木槿花,他每次出差回来都会带给她,多年来从未落下过。
哪怕不是木槿花的季节,他也总能买到。
过往生活的碎片一点点拼接起来,慕俞晚心上渐渐有了肯定的答案。
放在一旁的手机震了声,将慕俞晚的思绪拉回。
她伸手摸起手机,看到简季白发来的微信:【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撒谎的】
慕俞晚看着那条消息,正想着该回点什么,看到上方显示的“对方正在输入”,便一直等着。
大概过了十分钟,她才又收到一条:【晚晚,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