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十章 朝堂论断
麻了。
满朝文武全都麻了。
大家都以为,房赢会长篇大论,与太子争论对错....
谁知,房二郎连句废话都没有,直接抛出来一首诗。
还是首咏叹诗。
叹的是谁?
自然是王昭君!
论和亲,明妃是占一席之地的。
莫说是唐朝,就算到了清,这也是个绕不过去的人物。
千年以降,无数文人墨客,都对这位女子,报以深切的同情和悲怜。
并且延伸出种种故事。
比如与汉帝的爱情,比如负气出走,比如画师毛延寿……
但可惜,以上通通是杜撰!
真实的王昭君,以“良家子”被选入宫廷,后又奉元帝之命,远嫁匈奴呼韩邪稽侯珊为阏氏……
这便是班固《汉书》的全部记录。
无论是《匈奴传》,还是《元帝记》,从未写过画师将她画丑,她也没有单相思汉帝。
有的,只是被作为添头,远嫁匈奴,仅此而已……
但正因为如此,才更显得悲剧十足!
所以李白写过她,杜甫写过她,苏轼写过她,陆游也写过她……但这次,房赢却白嫖了金代的王元节。
没别的意思,主打的就是个讽刺!
....直接定性,把和亲与耻辱挂钩…别说什么大义,更别说什么贡献,区区一个公主,就能影响两国的关系?
别扯了!
王昭君没那么大能耐。
文成公主也不行。
....正如这诗中所说,和亲,对于汉家女子来说,只能是一场灾难!
尤其是最后两句,更是对诸将发出灵魂拷问――
“汉家的众多将领啊!”
“你们身为帝国守护者,竟让一个弱女子去异域和亲求安……”
“待百年之后,你们在地下与昭君相遇,也该感到羞愧啊!”
言语直白的令人发指。
就算再粗鄙的军汉也能听懂。
嗡――
大殿上矗立的武将们,瞬间双眼血红!
暴虐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浓烈的好似能掀翻屋顶直破天际。
“呜呀呀!气死俺也!”
一声爆喝炸雷般响起。
程咬金蹭的一下跳了出来,狂躁的呜哇乱叫:
“和个屁亲!给吐蕃送女人,还不如让俺老程去死!”
此话一出。
立刻引来群将响应。
“老程说的对!”
“我大唐又不是没男人了,吐蕃想要女人,除非咱带把的死绝了!”
“吐蕃人欺人太甚!”
“打他狗日的!”
“对!打他!马上调兵杀过去!”
……
喊打喊杀声不绝入耳。
群臣哗啦啦站出来一大片,红着眼珠子,求兵马,求打仗。
“太残暴了……”
吐蕃大相禄东赞吓坏了。
绕是他心怀城府,此时也被吓的不轻。
唐人给他的印象一直是温文尔雅,可这次不同,那群好战分子简直不是人。
隔着老远都能感到杀气!
……
“混账…简直是混账!”
太子李承乾也气的脸色发青。
他没想到,房俊随便吟了首诗,竟然会有这种效果。
不过是和亲嘛!
…牺牲个女人,换来更多的利益,傻子都会算这笔账!
关键是,日后预行大事,还有用的着吐蕃的时候……
一想到这里,李承乾再也顾不上许多,忽然高喝一声:
“诸位听我一言!”
嘈杂声渐歇,众人纷纷面色不善的看过来。
李承乾不敢面对那些目光。
只得转而面对房赢,义正言辞的指道:“房二,你错了!”
房赢面色如常:“哪里错了?”
“你前提错了!”
李承乾阴沉着脸说:“和亲,也要看条件…汉朝嫁公主,乃不得已而为之,是耻辱……”
“而我大唐却不是!”
“松州一战,吐蕃已被打服!”
“此时和亲,乃是下嫁,是我大唐对吐蕃的恩赐,是荣耀!”
此话一出。
大殿内空气一滞。
不少人渐渐从狂热中冷静,开始思考:到底要不要考虑背景?
同为和亲,本质不同,意义自然不同。
那么,文成公主会是第二个王昭君吗?后人会如何看待这次事件?
真是棘手啊!
一着不慎,这满堂诸公,就会成为历史的罪人,被后人所耻笑。
此时。
房赢却眉头皱起,心中涌出无名之火。
因为这话他都听出了茧子。
为了美化和亲,后世一些文人脸都不要,硬是把文成公主出嫁说成恩赐……
恩赐个毛!
谁不服,就打过去,这叫恩赐!
“哈,无话可说了吗?”
见房赢脸色不对劲,李承乾以为切中了要害,面露嘲讽:
“房二郎,你抛开事实不谈,忽略了和亲的本质,这,就是你的高论吗?”
“堂堂诗词双绝的大才子,便是这般水平?”
李承乾越说越带劲,阴仄仄的笑道:
“就你这点墨水,还敢指点唐吐关系?还作诗?呵呵!”
“你啊,就是个粗人,还是回家吃咸菜吧,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面对嘲讽。
房赢反而冷静下来,淡淡的开口:“丢你妹。”
此话一出。
场面一阵安静。
群臣全都瞪大眼睛。
心说这房二郎胆子太大了!他竟当着陛下的面骂太子!
龙椅上。
李世民嘴角抖了抖。
……不过他一点不着急。
作为帝王,他在意的不是毛燥的二愣子,而是做任何事都没有缺点的臣子。
当然,两者都有个共同的前提:有能力。
此时此刻。
李承乾也愣了。
然后下一刻瞬间火气,指着房俊大骂:“房二!朝堂之上,你竟然口吐秽语!”
房赢挑眉:“我本粗人,这可是殿下您说的。”
李承乾气坏了:“房二郎!你……”
“好吧,那就来点文雅的。”房赢见好就收,忽然话锋一转:“太子殿下觉得,两国邦交,必须要用嫁公主体现吗?”
李承乾脑袋蒙蒙的。
房赢一伸一缩,让他极不适应,感觉一拳打进麻絮里。
“呼……”
他深吸一口气,生硬的说道:“公主为和平使者,当然意义重大。”
呵,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房赢淡淡说道:“我一向不相信,昭君出塞会安汉,木兰从军就可以保隋……也不信妲己亡殷,西施沼吴那些古老的话。”
金言一出。
满堂皆静。
群臣眼睛一亮,暗赞一声,好气魄!
李承乾脸色阴沉:“为何?”
“因为在男权社会里,女人是决不会有这种大力量的。”
“兴亡的责任,都应该男的负。”
“但向来的男性的作者,大抵将败亡的大罪,推在女性身上……”
房赢说着,轻叹道:“这真是一钱不值的,没出息的男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