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阿珂身后,陈家鑫迈进大门。
这间房正是自己所住的宅子的正厅,虽说如此但实际上并非是多么气派宽敞的地方,两张方桌几把椅子就是所有的陈设了。
“小姐。”
阿珂向坐在桌边的黑发女子行礼。
“你们就……”
塞尔达将视线从文件上移开,正准备让刚进屋的二人坐下。
“这是怎么回事!”
仿佛成了发怒的野兽,怒吼着冲上前一把揪住陈家鑫的领口。
“额!咳……咳……怎么?”
“我倒要问你!你对阿珂做了什么!”
右手倾注全力抓着陈家鑫,左手指向阿珂依旧红肿的眼睛。原本精巧的面容因为愤怒而扭曲,翠绿的瞳中仿佛能够喷出火来,而蓬乱的黑发则陡然绽放出刺眼的光芒。
“喂……喂……你冷静些!”
虽然衣领被揪住,不过陈家鑫感到精神方面受到的压迫要远远超出肉体上的。
“小姐!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说……”
看到主人暴怒的模样,阿珂也慌了神,连忙挤到两人中间开始进行解释。
……
稍许之后。
“哈……原来是这样。”
露出松了口气的神情,塞尔达终于放开了陈家鑫。
“对不起,我冲动了。”
有些意外的,塞尔达主动向自己表达着歉意。
“小事儿,看到你有这样的反应,倒让我多少有些理解阿珂呢。”
这大概便是名为主仆,实则情同手足吧。
“陈家鑫先生,请用。”
刚才趁阿珂进行解释的当口,露娜择机冲泡了茶叶,现在适时的端上前来,巧妙的化解了稍许尴尬的气氛。
“谢了。”
心怀感激的结果茶杯端到嘴边,温热的茶水,粗糙而苦涩的口感令陈家鑫有些诧异的挑了挑眉毛。
“是不合口味么?非常抱歉,我们这除了这个只有井水了……”
微红着脸低下头,露娜一边不安的拨弄手指一边小声的解释道。
“怎么会,只是让我回忆起了家乡的味道。”
从口感和露娜的反应来看,茶叶多半不会是什么高档品,虽然有些好奇为什么会出现在总帅的居所中,不过想想自己家乡不少父母官都有着艰苦朴素的精神也就释然了。
“对了,阿珂还有你的这身打扮蛮衬的。”
继续抿了一大口茶,对二人的装束夸赞到。
露娜与阿珂身穿同样缀有花边的侍女装,不过配色由黑白变为了红黑,棕色长发被编成长辫搭在身前,在红色的主色衬托下与昨晚的银白色法袍带给人截然不同的新鲜感。
心中怀抱的善意顺利的传达出去,棕发女子同金发女子一齐向陈家鑫抱以微笑。
“咳哼!”
一旁的塞尔达大声咳嗽将众人的注意力重新吸引过去。
“你的话……应该也算威风凛凛?”
从夜行衣换成了银光闪闪的铠甲,满头乌发不知道经历过什么从进门到现在一直都是乱蓬蓬的。
“既然不打算夸奖,那么还是坐下来说点实际的吧。”
虽然语气中透露着不悦,不过塞尔达并没有责怪陈家鑫的意思。
望向自己的绿色眼瞳依旧摄人心魄,姣好的面容上满是倔强的神情,然而这些都丝毫不能掩饰她憔悴的气色与焦虑的心情。
☆
就着粗茶,塞尔达开始向陈家鑫讲述起之前自己遇到的困局。
陈家鑫坐在她正对面的椅子上,聚精会神的听着。
阿珂和露娜则立在塞尔达身侧,虽然一直清楚塞尔达总是需要考虑方方面面,自己被告知和需要去处理的从来都只是一部分。但是望着眼前彻夜未眠的主人将心中的苦闷一一倒出,两位侍女的心不由得隐隐作痛。
“你怎么看?”
叙述完毕,塞尔达端起茶杯问道。
“硬要说的话,有几个疑问。”
“说出来听听。”
“那,第一个问题就是,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说着陈家鑫露出稍显不解的神情。
“……我明白了,我以名誉保证保证这场战役结束后,会为你申请封赏。”
“不不不,你完全搞错了。”
连连摆手否认到,想起前天初来乍到时蒙住双眼时听过的动员令,看来自己被当作唯利是图的流民了。
迎着对方有些不解的目光,陈家鑫叹了口气。
“换个问法吧。你需要决定的事项,攸关这座城的存亡。和我这个初来乍到的门外汉商量,你真的放心么?”
“我来此地已经快一年了,乌托城内能够商议的人,我都试着接触过。”
说到此处,塞尔达脸色有些落寞。
郭有栋与戴伟林,要论智勇双全者唯此二人――然而郭有栋已经阵亡,因为‘某些原因’,现如今主营大大小小的军务全都压在戴伟林一个人身上。
文卓也好,南烛也罢,麾下的将领们大都精于管理自己的属下,然而一旦试着让他们从全局去审视战场,复杂的战场环境跟多样的敌我兵种协同,便会令他们无从下手。
就这一点,搞不好连来自圣地――祖安,以渊博知识闻名于世的奥术师们也不会比南烛等将领强上几分。
战争学,是需要进行长期系统学习才能掌握的技艺。整个北兆仅有一所院校教授,而就读在那里的学生无不是高官显贵家族的名门之后,乌托这种条件恶劣战事频发的边塞之地在众多毕业生眼里就如豺狼虎豹避之不及。
“我大概明白了。”
透过对方的神情,陈家鑫切实感受到了塞尔达的无奈。
“不过,那个问题我还要再问一次――你真的放心么。”
再被掷出的疑问,让塞尔达陷入思索。这次提问的核心,明显有别于刚才。
“怎么讲?”
思前想后仍然找不着头绪。
“不需要担心我是敌方的间谍么?”
对方说出的想法让塞尔达哑然,过了半晌。
“你也看到了,敌人是货真价实的恶魔跟不死生物,间谍什么的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啊。”
“是这样么?”
然而陈家鑫不为所动。
“像类似刻印的东西,是光靠几个血侍就能随随便便画在城墙洞上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