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停下!”
谢蕴喊了一声,马背上的人却充耳不闻,一溜烟往队伍最前面去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她忍不住咬了咬牙,一声怒吼就在嘴边,可看着周遭来来往往的官员和将士,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了下去,大庭广众的,要维护皇帝的颜面,哪怕他自己不要也得维护。
她深吸一口气,眼见钟青骑着马偷偷摸摸地要从她身边走过去,她一伸手就把人薅了过来:“马给我。”
钟青小声挣扎:“我这马烈,不认识的人上去它会尥蹶子,窦兢就被摔过……”
“哪来的那么多废话?下来!”
钟青一哽,讪讪笑起来:“姑娘,我不是想拦您,但这磕了碰了得多不好……要不您换一匹马吧,你看蔡公公那匹就不错。”
谢蕴顺着他的手看了过去,就瞧见蔡添喜骑着一头驴正慢悠悠地跟在龙撵后面,那速度别说去追殷稷了,怕是等人进关到了谢家,她都还没影呢。
“下不下来?”
她咬牙切齿道,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钟青不敢再辩解,磨磨蹭蹭地往马下挪,脑子里转的念头都是怎么才能再拖一拖时间。
冷不丁后面的马车里传来一声痛呼,他抬头,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唐停的马车,而马车里还坐着井若云。
他当即跳了下去,抬脚就要朝马车去,几步之后才反应过来他把拖着谢蕴这事给忘了,当即扭头看过去,对方却已经上了马,一抖缰绳就朝前面追过去了。
他沉吟片刻,思绪逐渐清晰,其实他也已经尽力了,奈何谢姑娘不好忽悠……所以这事不能怪他,皇上应该能理解的。
“井姑娘,你没事吧?”
他喊了一声,将目光收回来,理直气壮地朝马车去了。
马蹄声哒哒作响,而且越来越近,殷稷心脏突突直跳,一扭头就看见谢蕴追了上来,他脸色一变,一夹马腹就要加速,可却被窦兢一把抓住了缰绳:“皇上,您不能再往前了。”
这已经是队伍最前面了,殷稷若是再往前,就要脱离军队的保护了。
“无妨,千门关定然安稳。”
说着话他试图将缰绳抽出来,奈何窦兢有些轴,死活不肯松手,殷稷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对方却瞎了一般只当没看见。
“你给我松……”
“你给我脱了!”
殷稷的低吼被另一声打断了,在两人纠缠间,谢蕴已经催马追了上来,一把抓住了窦兢手中的缰绳。
窦兢这才松手退了下去,殷稷脸色黑沉,好你个窦老二,原来是故意的。
他磨了磨牙,现在却顾不上发作窦兢,只能看向谢蕴,试图编个瞎话蒙混过去:“北地寒冷……”
“这才晚秋,再冷也不至于要上狼裘……赶紧脱下来,像什么样子?”
谢蕴低喝一声,而且殷稷那毒越热发作得越厉害,他这副样子简直是在作死。
殷稷觑了她一眼,见她脸色发青,一副没有商量余地的样子,心里一沉,这情形可不好办啊,但是――
“我不!”
他还是咬牙开了口,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说话的档口还抬手抓住了狐裘的系带,防止谢蕴待会气头上直接上手给他扒了,“这是我的诚意,岳母送的衣裳我必然要穿着去见她,这样她才会高兴,她一高兴就会同意这桩婚事。”
谢蕴被他气得手直抖:“我说过了,父亲母亲不会反对……你到底要我说几遍?”
殷稷又瞄了她一眼,他也想相信谢蕴的话,但是这种事怎么想怎么不可能,谢济反对的态度那么明显,他又从来都不招长辈喜欢,他生母生父尚且那般嫌恶他,何况谢家二老?
他不能有任何疏漏。
“我信你,但我也是真的冷,这衣裳现在穿正好。”
谢蕴盯着他汗湿的额头看了半晌,硬生生被他给气笑了。
“正好?那你怎么热得一头汗?”
她借着衣裳的遮掩探手过去,在他颈后摸了一把,湿漉漉的,里衣几乎要被汗浸透了,她将手递到殷稷跟前,男人扭开头,强装看不见,谢蕴的手追了过去,他便又换了一个方向,最后索性把眼睛给闭上了。
睁眼说瞎话不成,就改成耍赖了是吧?
可谢蕴现在也不敢立刻给他拽下来,唯恐忽冷忽热的,会让他得了风寒,只能伸手拽住了他的袖子,硬逼着自己缓和了语气,“我不是不让你穿,但这路还远着呢,你先脱下来,等到了跟前再穿上。”
殷稷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像是在衡量这句话几分真几分假,眼底都是精明,片刻后他被说服了,谢蕴是不会坑他的。
“那好吧。”
他抬手要解系带,他也是真的热了,谢夫人这狼裘做得过于厚实,外头是狼皮,里子是白狐狸皮,这两样对在一起,简直密不透风。
谢蕴却又抓住了他的手:“回龙撵再说,别着了凉。”
殷稷笑了一声,被谢蕴牵着马匹的缰绳,一路回到了龙撵,蔡添喜见两人回来连忙催着驴子上前两步,瞧见殷稷穿成这样倒是丝毫也不意外,毕竟刚才他就劝过,但死活没劝动,刚才要是谢蕴自己发现不了,他就要偷偷去告状了。
“蔡公公,打盆热水来,再拿套干净的里衣。”
玉春就在边上,闻言立刻就去了。
殷稷不以为意:“不用那么麻烦。”
“还是当心些得好,”谢蕴笑得温柔,“龙体金贵,万一病了我可要心疼了。”
殷稷一看她那笑,脑子顿时有些迷糊,稀里糊涂的就跟着进了龙撵,蔡添喜连忙将车门关上,不多时一声闷哼就从里头传了出来。
“还穿不穿?”
“……那是岳母给我做的……”
“还穿不穿?”
谢蕴语气放慢,语调拉长,压迫感却更重,蔡添喜只是在龙撵外头听着都有些不敢说话,但殷稷显然不同常人,还在嘴硬:“你刚才说让我穿的……”
“我不那么说你肯进来?你看看你身上都汗湿成什么样子了?”
“我要穿……嗷……你谋杀亲夫啊?”
玉春火急火燎地带着衣裳和热水赶了过来,刚一靠近就听见了里头的惨叫,顿时脸色一变,张嘴就要喊人,却被蔡添喜一把捂住了嘴。
“别多嘴。”
玉春神情有些惊惧:“可奴才听着像是皇上在叫啊。”
“你听错了,谁敢动皇上?”
玉春满脸茫然,是吗?
龙撵晃荡了足有一刻钟才消停下来,玉春竖起耳朵,只听见皇帝有气无力的声音说了一句话,他只听清了几个字,说的是不穿就不穿。
话音落下龙撵里才响起另一道声音:“热水和衣裳到了吗?”
玉春回神,忙不迭答应了一声,将东西放在了车辕上,不多时谢蕴便将东西拿了进去,透过车门开合的缝隙,他看见皇帝仰面瘫在龙撵里,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
“抬手……翻个身。”
谢蕴关上车门,仔细清理殷稷的身体,等擦拭干净才给他换了新的里衣和外袍,又给他系了护膝:“行了,骑马去吧。”
殷稷默默翻了个身背对着她,只当是没听见,谢蕴看得心痒,俯身就压在了他身上:“恼了?”
殷稷张了张嘴,正要开口,銮驾忽然停了,蔡添喜的声音隔着车门响起来:“皇上,谢侯率千门关守将来迎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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