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时萧镇远却没有办法拒绝,要是竹苑再次打来,他没办法保证自己以及家人的安全,其实最主要的就是萧凌雪的安全,毕竟那是他唯一的女儿,也是他最牵挂的人。如果将萧凌雪嫁入许家,那竹苑也不敢到许家去闹事,至于自己,萧镇远倒是没有想太多。
就这样两人在大堂上就把萧凌雪的婚事给定下来了,虽然这件事情萧镇远不满意,萧凌雪不满意,可是谁都默许了,时间如同流水般飞快,三个月就好像三天一般,转眼就到了萧凌雪大婚的日子,柳风虽然留在萧家,可是他也知道只要等萧凌雪出出嫁了那么江湖路远,何处是自己的落脚地是该想想了。
望着屋内梳妆打扮的萧凌雪,柳风的心里空空的,就好像被人挖了心脏一般,空气中是一种让人窒息的胭脂味道,那本该好闻的气味却让柳风感觉到难以呼吸,院子里是张灯结彩的喜庆模样,可这么喜庆却没有半点欢声笑语。
院外萧国昌正在打点这前来道贺的众人,但是他的双眉紧皱,没有半点开心,萧镇远独自坐在练功房里面,练功房被他打砸的一片狼藉,他看着地面上被他视为珍宝的武学秘籍,以及灵丹妙药默默的伤神。
曾几何时自己是那么的拼命,拼命的将自己的武功修炼到一个台阶又一个台阶,而做这一切为的是什么,为的还不是能够有实力保护家人,保护萧凌雪吗,可是现在一切的一切都是枉然,萧凌雪终将离自己而去,自己却做不了任何的事情。
都说女儿待嫁,本该开心,可萧镇远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许家是个什么样的家庭,他不知道,但许家会怎么对待萧凌雪他却早已经知道了,但是自己却没办法阻止,没办法说半个不字,昔日的大将军如此的威风凛凛,可现在他却觉得自己好没用,好没用。
柳风站在练功房外面,萧镇远默默的抬头:“风儿,你也准备走了吗?”
柳风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长长的出了口气,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此刻他的心情非常复杂,一点也不输于萧镇远。
萧镇远冷冷的笑了笑,笑声中带着落寞:“其实雪儿是喜欢你的。”
萧镇远突然说道,这话一出口,柳风的身子猛然震了一下,没想到萧镇远一只很明白,或许在这么多人当中就萧镇远最明白,俗话说知女莫若父,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柳风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走到萧镇远的身边,缓缓的坐下,这也是他第一次坐在萧镇远这么近的位置,他长长的叹着气然后说道:“义父,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
萧镇远微微扬起嘴角苦笑到:“我更没用,我唯一的女儿我都给不了她任何幸福,你说我多没用?”
柳风赶紧说道:“不是的,义父依然是昔日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义父是个英雄。”
萧镇远用他那有些浑浊的眼睛看着柳风:“你真的怎么认为吗?你觉得一个大将军会把自己的儿女当做交易的筹码吗?我萧镇远英明一世,解局竟然是这样,哎不知道我的先祖会怎么看待我,我没用,真没用。算了你也别劝我了,看在义父对你还不错的情况下帮我做件事行吗?”
柳风一愣:“义父,您还有何事是我能做到的?”
“帮我送送雪儿。”
柳风一听猛的站了起来,他赶紧仰起脸,可是即使他仰起脸也没能阻止两行清泪从眼中夺眶而出,他不想哭,从小被人如此欺凌他都没哭,可此时他却止不住眼泪,柳风一只觉得自己是个坚强的人,可是他此时却忍不住哭了,而且哭的好伤心。
他不知道别人是怎么看他,但是他却觉得也许这是自己人生最后一次哭,也许从此以后自己再也没有值得哭的事了,于是他哭的更加放肆,萧镇远站在他的身后没说话,没阻止,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哭。
许家迎亲的队伍已经来了,柳风等在萧凌雪的门口,此时房门缓缓的打开,萧凌雪看起来比以前更加漂亮了,那淡淡的胭脂抹在脸上,把皮肤映衬的更加白皙,头上戴着朱冠也更加的华丽,唯有别在秀发上的一枚朱玉簪花更是显眼,那不是一般的珠翠簪花,而是柳风第一次赚到钱给她买的,也是他给萧凌雪买的唯一的物件。
此时佳人出嫁却带着他送的簪花,这好像是一种讽刺,曾几何时柳风问道:“雪儿,为什么不带我送你的簪花,你觉得不好看吗?”
“不是的,雪儿舍不得带。”
如今那一句舍不得还在耳边,可此时佳人已经穿上了别人的嫁衣,按照规矩,兄长送妹妹上花轿那是一种风俗,柳风轻轻的弯下腰,萧凌雪缓缓的趴在他的背上,柳风往前走了一步,萧凌雪便问道:“柳风哥哥,你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我吗?”
柳风点点头:“昔日街上,你在众人之间就好比一朵牡丹开在田间,一枝独秀,娇艳出众。”
再往前走了一步萧凌雪又问道:“今生你最大的幸事是什么?”
“今生的幸事有三件,见到你,再遇你,送你....”说到这有一滴温热的泪滴在柳风的脖子上,那泪饱含了心酸和无奈。
柳风的脚步再往前挪了一步,萧凌雪再问道:“柳风哥哥,你认为人有来世吗?”
柳风仰起头看着天:“但愿吧。”
从此以后,萧凌雪不再言语,柳风也没有说话,佳人在背,可是却要把佳人送到别人的怀抱,这是一种多大的折磨,要是柳风没有见到萧凌雪,那么此刻的柳风应该躲在山洞中,或许在那离他会更快乐,为了讨到一口吃的或许就满足了,可是上天就是这么的折磨人。
步伐一步一步,迎亲的花轿已经落在门口,萧凌雪缓缓的上轿,柳风目送萧凌雪的背影,身后的燕儿将一封书信递给柳风,然后随着花轿渐行渐远,柳风打开书信,上面写的是几行娟秀的字迹:
今生你我本无缘,
相见恨晚无人怜,
朱冠罗裳妆上身,
却与他人共缠绵,
但愿此生不相见,‘
独留相思在眼前,
如有来世,
我愿许你一辈子!
柳风紧紧的攥着信口中呢喃:“如有来世,我愿许你一辈子。”他嘴巴里面虽然这么说着,可眼泪却止不住的流,那种失心的痛就好像数把刀在他身体里面搅一般,用撕心裂肺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忽然柳风朝着那远去的花轿追了过去,他一路狂奔,却久久追不上萧凌雪的花轿,看着那红色的轿子就在眼前却好像对方远在天边,一路追赶柳风却只有眼睁睁的看着萧凌雪的花轿进了许家大院。
那大院的院墙就好像城墙一般,将他们两人分割在院内和院外,柳风静静的站在院墙外面,听着里面的欢声笑语,心里是一阵一阵的绞痛,很难有人能够理解,那种痛到底有多痛。
夜深了,秋露从天空落下,落在柳风的身上,以及他那银发上面,打湿了柳风的衣衫也打湿了柳风的心,此刻的萧凌雪应该和新郎君正在缠绵吧?
百虫破晓夜过三更,天空中是漫天的星辰,星辰如无数双眼睛,盯着月下的柳风,柳风望着面前的大院子心里却在自问,此刻萧凌雪是否已经和新郎君进入了梦乡?
公鸡再次啼鸣,月夜已到四更,此刻萧凌雪是否正在做着清梦,不知道她那新郎君对她是否温柔,也不知道在称心如意间他们是否喜得贵子。
天空中的启明星已经亮了,柳风也知道自己该离开了,不属于自己的那终将不能强求,而十六岁也是柳风永远难以忘记的年岁,或许这一切都是劫数,或许以后再也不会见到那让他魂牵梦绕的萧凌雪,柳风狠狠的握紧拳头,嘴里却说道:“如有来世,我愿许你一辈子。”
忽然柳风听到了在院内传来一阵打斗声,那声音虽然不够激烈,但是柳风觉得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的心跟着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脑海里面早已经充斥着暴怒的血,他再也忍不了了,也顾不了了,两腿一蹬,已经上了三丈院墙。
可接下来他却看到让他几近乎晕眩的场景,站在院内的正是萧凌雪的贴身丫鬟燕儿,而她背上却背着只穿着睡袍的萧凌雪,那萧凌雪浑身是伤,脑袋耷拉在燕儿的肩膀上,燕儿就像疯了一般,手中的长剑见人就杀。硬生生的从屋内杀出一条血路。
柳风怒问:“燕儿,怎么回事?”
燕儿一边抵挡着前来阻止他的许家家丁,一边用带着哭腔的语调怒骂:“畜生,都是畜生。”
柳风大致上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赶紧跃到院内,抄起地上的一把兵器就朝着那些许家家丁杀将过去,此时不光燕儿疯了,就连柳风也疯了,那是一种让人癫狂的愤怒,柳风的刀已经变成了死神的镰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