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他可是我的仇人，杀害了我的外公，我早就想杀他了。”
“还记得他是你的仇人就好，你怎么能替他感到疼痛，对待恶人就要有对待恶人的态度。”
“我只是不想如此折磨他而已，一刀杀掉他算了，免得碍眼。”卓亦凡回道。
“迂腐，简直迂腐至极。对待仇人怎么能够如此匆匆了事，血海深仇就需要惨痛而死，干净利索的死去有何意思？你还是需要褪去身上的妇人之仁，尽管比以前进步很大，但是……”
秀儿摇了摇头，对卓亦凡显得还是失望。
这一点卓亦凡当然明白，都能替自己的仇人感到疼痛，有不忍心的感觉，这样的情况，恐怕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可是他却做到了。
卓亦凡当然知道是何原因，从小就在那种与人为善的环境中长大，尽管后面遭受灭顶之灾，可是那时他已经成年，内心深处早就被那些至善至美的大道理充斥了，后来不断受到江湖之人的折磨，褪去了不少迂腐，可是还是不够彻底。
他深深呼出一口气，对自己的表现很是恼火，如此非正常的表现，他无法理解自己。
见卓亦凡意识到自己的不合时宜，秀儿笑道：“你刚才的担心是对的，可是我有那么傻，让他恢复内力吗？”
“你的意思是……”
“那半颗药丸，确实有助于恢复他的内力，只是恢复一点点而已，让他能够清醒过来。”秀儿道。
卓亦凡闻言，明白了其中的玄机，这也让他自愧不如。想想秀儿一个弱女子，当初是何其柔弱，但是悲惨的遭遇，让她变得强硬无比，可谓铁石心肠，可是自己还是那副柔柔弱弱，心慈手软的样子，卓亦凡此时甚至对自己都非常鄙夷。
只是他不知道，变成秀儿这样的残忍恶毒，究竟是不是一个遭受重大变故之人的标配，他甚至怀疑，一个人遭受上天的巨大痛苦，难道一定要变得凶残无比吗？
他此时很混乱，既想像秀儿和段子雄那样残忍恶毒，认为这才是自己遭受人生挫折后应有的面貌，但是又对他们的行为并不全认同，所以他很矛盾，很混乱。
看着卓亦凡疑惑不解的样子，秀儿递了把刀给卓亦凡。
“喏，去吧。”
她笑着，将刀对着段子雄扬了扬，一脸的期待。
卓亦凡接过刀，看着她鬼魅一样的笑容，当然明白她是何意。
“怎么，刚才还说你要杀他报仇，怎么看到他惨痛的模样，你就不敢了？”秀儿道。
卓亦凡抿了抿嘴，道：“怎么可能，他可是我的仇人，有仇必报，这是正当的。”
“那就上去啊，只要别把他弄死就行，因为我还要对他进行惩罚。”
卓亦凡拿着明晃晃的刀，朝段子雄走去。
此时的段子雄，从刚才快要昏迷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他的内力稍稍缓解部分，这让他能够接着续命。
见卓亦凡拿着刀过来，段子雄脸上立马升起一抹疼痛的表情，身体也开始颤抖，他已经体验够了如此之痛，让他无法承受。
“嘿嘿，卓亦凡，你……你不会和她们一样残忍吧？”
段子雄满脸赔笑，一脸的乞求，就像一条哈巴狗。
卓亦凡将刀在面前挥了挥，对着其吹口气道：“残忍，你当初害人时，怎么没有想到残忍？”
“嘿嘿，那时候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哪里顾得上想那么多，对这种感觉更是没有想到，现在自己轮到这事，才有真切的感受，你就原谅我的无知吧。”段子雄乞求道。
“无知？仅仅因为自己没有经历过，就叫无知？你不觉得太轻描淡写了？”卓亦凡反问道。
“我先前已经受够了秀儿的折磨，现在比以前更是恶毒残忍，我求求你，给我一刀狠的，杀死我吧，我不想再这么痛苦下去了，求求你。”段子雄满脸痛苦道。
面对这种情况，卓亦凡陷入思索之中，心中更是升起不自觉的同情，死是必须的，只是这种死法着实过于残忍。
他又挥了挥刀，朝秀儿看了看，然后朝段子雄进一步走近。
他唰的一下将刀突然朝段子雄脖子挥去，一刀下去，必定将脑袋割掉。
可是还没有等到刀触及他的脖子，就听到叮当一声，刀被一颗石子打落。
卓亦凡回头望去，发现秀儿正满脸怒气的看着自己。
她生气的走上前，道：“卓亦凡，如果你不能从心慈手软中解脱出来，你注定要被妇人之仁伴随一生，那样是很痛苦的。”
“真的不能一刀杀了他吗？你要的威慑效果已经有了，你看看你们天香阁的罗刹们，她们都在发抖。”卓亦凡道。
“我当然看到了，可是让她们害怕并不是主要的，我要为我自己报仇，我要惩罚段子雄，是他毁了我的一生。”秀儿道。
看到秀儿站在自己面前，段子雄更加恐惧，一如当初秀儿还是弱小的侍女时，对他那般恐惧一样。
段子雄往日虐待玷污秀儿的画面，开始在他脑海里显现，就像昨天一样，只是他没有想到，形势会反转的这么快，自己倒是成为她要折磨惩罚的对象了。
他叹了口气，也许此时才明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的道理。只是明白了又如何，还不是要受到秀儿残忍的折磨？
“秀儿，给我一个了结吧，这种死法太痛苦了。”段子雄乞求道。
“痛苦？这也算得上痛苦，身体的痛苦，再怎么疼，都没有心里面的痛苦来得痛彻心扉，而你已经剜了我的心，让我一辈子痛苦。”秀儿叹气道。
“除了几次差点杀了你，我也没有让你多痛苦吧，相反，让你的身体还是很舒服的，看在这一点上，你就给我个痛快的，别再折磨我了。”段子雄道。
“在你看来是没有什么痛苦，可是在我看来却是莫大的痛苦，直接让我无法面对自己喜欢的人，被他嫌弃，这种痛，是人世间最疼的痛。”说着秀儿看向了卓亦凡，一脸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