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灭杀两佛
看着汹涌澎湃的满天棍影,感受着孙悟空身上传来的疯狂战斗欲望,药师佛大惊,那颗镇定了千百年的心在这一刻突然像地震中的山石一样,剧烈地颤动了起来。
面对这雷霆一击,他自是不敢硬接,当即催动莲台之下的祥云,极速后退,左手也随之捏了个印结,一个散发着水蓝色光芒的梵文字体立时从掌心中飞出,闪电般向孙悟空打去。
孙悟空将身一闪,任凭带着强大灵力威压的梵文字体呼啸着从他身旁掠过,两道耀眼夺目的火焰不失时机地从眼眸中喷出。
药师佛眉头一紧,右手药杵向前轻轻一挥,一抹水蓝色的光晕快速地从中飞出,犹如从幽蓝色的大海中翻卷而起的浪潮,形成了一道水幕状的墙壁,晶莹、剔透、闪闪发光,恰到好处地将挡在了奔腾而至的火焰之前,受到阻滞的火焰则变得更为愤怒,更为疯狂,不顾一切地盘桓缠绕在其上,想要硬生生地将这一面胆敢捋自己虎须的墙壁咬碎、吞噬。
可是,这水幕状的蓝色墙壁只是向后轻轻地凹陷了几寸,便立时恢复了原状,狰狞恐怖的火焰一时间像一头撞在了大树上的猛虎般,头晕目眩,难以寸进半分。
孙悟空不慌不忙,只是默默地运转着周身灵力,不断地调动元婴之中的烈火真元,漆黑如玛瑙石的眼珠子不紧不慢地转动着,饶有兴趣地看着药师佛,一抹邪魅的微笑悄无声息地爬上了他的嘴角。
药师佛依旧盘膝端坐在莲台之上,左手五指并拢放在身前,默默地念着诀,右手则节奏分明地挥动着药杵,一道道灵力如出笼的银蛇般不断地飞出,穿过层层空气的阻隔,叠加在水幕状的蓝色墙壁之上,被火焰冲击得凹陷了几分的地方立即像弹簧一样弹了回去,厚度,亦是在不断地增加。
他自是没有注意到,一抹狡黠、阴狠的光芒忽如白驹过隙般,自孙悟空的眼眸间一闪而逝。
药师佛忽感身后恶风阵阵,一道强横无比的力量也如泰山压顶般袭来,让他登感呼吸急促,体内灵力的流转,也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无数个毛细血管都在刹那之间同时张开,似乎在向他大叫:“危险!”
药师佛立即本能地回过了头,只一眼,双眸便像是被一股巨力硬生生地掰开一般,大得像两盏散发着诡谲光芒的灯笼,震惊、讶然等神色潮水般涌上了他庄严富态的宝相,嘴巴也停止了对法诀的吟唱,丈二的佛身像是遭到冰雪封冻了一般,哪怕是一寸肌肉都未曾有半分的蠕动。
一个同样披挂整齐,战袍飞舞,目露狰狞厉色的孙悟空正高举着一根碗口粗细的赤红色棍子,直挺挺地打向他的脑门。
药师佛敢肯定,这绝不是普通的分身术,再高明的分身术,分身上也顶多只具有本体百分之一的修为,而眼前这只向他飞扑而来的猴子,身上强大的灵力威压与孙悟空别无二致,唯一不同的,是手中那根如同火焰般赤红色的棍子以及萦绕在身上的那股浓郁的森森鬼气。
魂为阴,魄为阳,无论是凡夫俗子,还是修炼之士,身上皆是阴阳相衡,哪怕是修炼魂术之法的高手,身上的鬼气都不可能如此浓烈。
而眼前这只猴子只有阴森到极点的鬼气,无一丝一毫活人该有的血气阳刚,整个身子在阳光的照射下不时地散发着鱼鳞般的光芒,仿佛是由无数个细小的晶莹状颗粒组成的一样,给人一种似真似幻之感,眼眸中射出的光芒更是异乎寻常的阴冷、锋锐、萧杀!
这是阴神!绝对是阴神!只有阴神,才可能具有如此阴森,如此浓烈的鬼气!”药师佛睁大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明悟,无边的震恐如翻滚的海浪一般瞬间淹没了他的心。
这妖猴居然能把阴神得不但不畏惧阳光,还成为了一个拥有同等修为,独立于肉身之外的强大存在,可见其在神魂的修炼上是何等的恐怖!”
时间,没有让他去感慨,去汗颜。
电光火石之间,赤红色的灭佛棍已经重重砸下,不偏不倚地打在了药师佛的脑袋上,随着一声骨骼破碎的闷响传来,一道红白相间的血柱登时冲天而起,然后洋洋洒洒地飘落在了长安城的大地之上,那是药师佛的鲜血和脑浆!他的泥丸宫也在顷刻间支离破碎。
无数枚核桃大小,散发着晶莹光泽的神念立时四散飞舞,宛若夜空下的萤火虫。
想逃,你一颗念头也逃不掉!”孙悟空冷哼一声,大口一张,那些念头立即如遭到吮吸的酒水一般,源源不断地飞入他的嘴里。
妖猴,佛法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一声声庄严、厚重的佛音忽然在孙悟空的灵魂深处响起,三魂七魄仿佛遭到了凶猛的碰撞,每一颗念头都剧烈地颤抖了起来,药师佛那庄严、饱满、带着些许幽怨之色的宝相也如放电影般出现在了孙悟空的脑海里。
那是药师佛念头之中残留的精神力在对孙悟空的神魂进行最后的反噬。
你这伪佛!此时已神形俱灭,还要困兽犹斗吗?现在,就让俺老孙将你炼化,让你永远消失在这茫茫天地之间!”孙悟空爆喝一声,深邃的眼眸登时散发出妖异的血红,体内的灵力在疯狂地奔腾涌动着,元婴之中的烈火真元再次被调动了起来。
哗啦!神魂之中,冲天的火光立即将药师佛的数万枚念头吞噬。
妖猴,佛法无边,我佛如来必会度你!火焰之中,药师佛的念头如跳蚤般在不停地跳动着,残留的精神念力不停地发出阵阵怨毒而绝望的呐喊,像是在做着最后的挣扎,只是,在绝对强横的实力面前,一切的反抗,一切的努力都是徒劳。
凄厉的喊叫声愈发的微弱,残存的精神之力立时被抹除,数万枚念头登时如百川入海般,与孙悟空三魂七魄中的神念融为了一体。
不愧是受过无数万人香火朝拜千余年的药师佛,精神之力之强大还真是不容小觑。”孙悟空轻轻舒了一口气,望了望前方飘忽的朵朵白云,有些心有余悸地想。
若非他神魂足够强大的话,并将身体内外都炼成了金刚不坏的话,就算是最终能强横抹除掉药师佛念头上残留的精神之力,自身也必会遭到强烈的反噬,肉体自会受到重创,神魂也必然受损。
袁洪和宝幢重光佛依旧战斗正酣。
宝幢重光佛正襟危坐于莲台之上,不紧不慢地吟诵着法诀,道道金光如丝线般源源不断地从他丈二的佛身上涌出,如狂舞的金蛇,不断地对防护着袁洪身体的结界进行疯狂地穿刺,击打,明如蝉翼的结界接连出现凹陷的痕迹,好些地方都隐隐有被刺破的危险。
只是,每当快要被刺破,细如金针的光线眼看着就要钻入其中的时候,那地方又立时像被充了一大桶空气一般凸了起来,把金光又挡了回去。
结界之中,袁洪手持镔铁棍,长身而立,火红色的战袍无风自动,双眸冷冷地看着正前方的宝幢重光佛。
宝幢重光佛的头顶升腾起了丝丝白烟,涔涔的汗水不知何时已浸湿了他饱满庄严的脸。
不如?”袁洪眼眸中光芒一闪,莞尔一笑,空荡荡的左手轻轻一挥,透明如蝉翼的护体结界立时烟消云散。
妖猴撑不住了。”宝幢重光佛心头大喜,当即快速运转起周身灵力,神魂中的念头也不甘寂寞地游动了起来,森森鬼气也如从烟囱里喷发而出的烟雾一样,疯狂地释放,金色的光芒欢快地从光华流转的佛身上飞出,瓢泼大雨般落在了袁洪的身上。
阴冷诡谲的气息毫不留情地涌入灵魂深处,一种刀割般的痛楚顷刻传来,那是他的神念在一点一点地破碎。
袁洪轻轻咬了咬牙,紧握在手中的镔铁棍突然暴涨出数百丈有余,弥漫着耀眼黑光的棍头毫无阻碍地洞穿了宝幢重光佛的胸膛。
宝幢重光佛睁大眼睛,怔怔地看着这根粗如碗口,瞬间将其心脏洞穿的乌黑铁棍,目光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极度的震惊使得他似乎忘却了疼痛,任凭鲜血源源不断地从伤口中涌出,顺着乌黑透亮的棍身一点一点地流落到长安城的大地上。
这三界之中,不是只有孙悟空的金箍棒,还有那六耳猕猴的铁杆兵能随心所欲地变大变小吗?怎么这妖猴的棍子也如此神奇呢?”
他恶狠狠地瞪着袁洪,略显苍白的脸上显露出了深切的不甘与怨毒。
你以为,我灵力即将耗尽,所以才主动撤掉了护身结界,对吧?”袁洪神情玩味地看着陷入无尽绝望的宝幢重光佛,惬意地笑了,笑得异常的调皮,异常的淋漓尽致。
以我的灵力,就算再支持一天,甚至两天都没问题,我那么做,就是为了给你造成错觉,然后引你上钩,你果然不负我的重望,在我撤掉护体结界之后不顾一切地向我发起进攻,忽略了防守,所以,我才能一棍子洞穿你的心脏。”
袁洪声音不大,但没一个字都如刀子一般,在狠狠地刺扎着他的心。
他没有想到,袁洪的镔铁棍会像金箍棒一样可以随心所欲地变长变短,更没有想到,袁洪会主动撤掉结界暴露自己,冒着神魂遭受重创的危险已引他露出破绽,然后一棍子洞穿他的胸膛。
我是佛,我是受凡人香火朝拜了千年的宝幢重光佛,我怎么能够死在一只妖猴的手上呢?绝不!绝不!”他心中在不断地呼喊着,每一个字眼里都带着无与伦比的愤怒与不甘,死在一只一向不受佛陀菩萨待见的妖猴的手上,对于自视甚高的宝幢重光佛来说,无异于奇耻大辱。
但是,心脏被洞穿,主神念破碎的人,除非如来到此亲自出手施救,否则焉有活命之理。
宝幢重光佛的呼吸愈发的微弱,不小片刻便双眸紧闭,偃旗息鼓。
死一边去吧你!”袁洪俏皮一笑,将镔铁棍变小收回,同时重重一脚将宝幢重光佛已经没有任何生命气息的身体踹飞,眼眸中流露出的是,一种对待垃圾粪便的鄙夷与不屑。
没错,为达目的不惜在长安城中投下瘟疫残害生灵的宝幢重光佛在袁洪的眼里,的确是连畜生都不如。
你也解决了?”孙悟空微微一笑,将金箍棒变成绣花针状塞入耳中,驾着云朵缓缓地向袁洪飘了过来。
当然,这样的土鸡瓦狗,再来一百个我也可以轻易打杀。”袁洪若无其事地耍了耍手中的镔铁棍,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恐怕没有你说的那么轻松吧。”孙悟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因为,他看到了袁洪脸上的涔涔汗水。
真是什么也瞒不过你。”袁洪轻叹一声,颇为无奈地说。
这宝幢重光佛近身搏杀之能力虽远不如我,但其攻击神魂之法却是非常之厉害,我若不是神魂足够强大,并仗着他不知我镔铁棍之奥秘之一弱点,通过暴露自己引诱他露出破绽,发动破釜沉舟的一击的话,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杀得了他。”
他们只是西天三千诸佛中的两人罢了。”孙悟空沉声道,眼眸中流露出一抹凝重。
其余佛陀的修为,比起这两人来说,一定是不相上下。
什么?你是说那三千诸佛中的每一尊佛陀皆有如此强大的修为?”袁洪不由一惊,当即转过脸,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孙悟空。
没错。”孙悟空轻轻点了点头。
那日我为了让如来辨出那所谓的真假,和那六耳猕猴一同打上灵山,在那一众佛陀菩萨之中,我隐隐感受到了一股极其强大的灵力威压,那是至少两千名顶阶玄仙站在一起,才能汇聚成如此强大的气场,我就好奇地往力量传来的地方看了看,站在那里的,正是那三千诸佛。”
光是其中的两尊佛陀,就让我们应对得如此艰难,如果灵山方面三千诸佛一齐出动的话,不是就可以轻易地将花果山蹋成齑粉了吗?”袁洪沉声说着,一抹寒意瞬间涌上心头,这一千五百余年来,他第一次感到压在肩上的担子如此之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