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中锦自弃文从武之后,从未被人愚弄的如此彻底过。
他一路被洪济和尚拉扯到了嵩山脚下,却在最后一刻发现了他所携带的“菩提锁”根本是个假货!
方中锦不知道洪济和尚的师傅到底是少林寺中的哪一位高人,但他的一条计谋却是把方中锦骗的团团转。
从这一刻开始,方中锦对这个少林寺中尚未谋面的高人存了一份敬畏,也留了一份戒心。
如今菩提锁已经回归少林寺中,自然有众多高人轮流把守。
自己一个外人贸贸然地闯进去,就算是搭上了洪济的关系,也是不可能顺利将菩提锁弄到手的。
既然暂时与“菩提锁”无缘,方中锦便不打算在此事上耗费心机,只能日后徐徐图之。
他重新骑上快马,日夜兼程地赶回华山。
这一回虽是华山天险,他也走的熟门熟路。既然无需在人前掩藏自己的实力,这一条蜿蜒曲折,高高昂起的石径便如一条白链一般飞快的消失在方中锦的身后。
直到他一脚踏上山门前最后一节台阶,这才收起轻功,缓慢向前走去。
本在山门口把守的弟子一见来人,身高硕长,肩背挺拔。端是将一身华山弟子下山办事的服饰穿的气宇轩行。
只可惜这个迎面走来之人脸色黑灰,看不清颜面。
一个弟子用手肘推了推旁边一人,问道:“那位是师兄是谁?脸生得很。”
旁边的弟子也是狐疑地盯着方中锦远远走来的身影,细瞄了半天,最终说道:“不会是‘陀南胜’吧?”
原先那个弟子恍然大悟一般说道:“那个下山传信的下院弟子?好嘛……今日是什么日子?送信的就差他一人没回来了!看外事院长老不责罚他?”
那弟子原先还当方中锦是哪位师门中年轻有为的同辈,说不定还是哪个面生的亲传弟子。
但一听说他不过是外门弟子,还是出门办事最后一个没回来的。便微微松了站姿,脸上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神情。
旁一个弟子却说道:”今天么?好像是三月三十?四月还没到呢!这小子运气倒好,竟然能在最后一天赶回山。”
这时候方中锦已经走的近了,对那两个弟子抱拳说道:“两位师兄,我是下院弟子‘陀南胜’。受命下山,如今不辱使命回来。正要赶去外事院回禀。”
两个守门弟子戏谑的看着他,最后一个弟子点点头,说道:“赶紧吧。再晚可要受责罚了。”
方中锦也不理会他二人的神情,大步向华山派内走去。
这出门送信的事情,并不用劳动华山掌门。所以他径直走向了外事院禀报。
外事院弟子见这么晚还有人回山门,便随意地问道:“怎么如此晚才回来?你去的什么地方送信?可把信送到了?不会是在外面贪玩了吧?若是被查到惹出祸端,有的你好受责罚的。”
方中锦淡淡说道:“我是去天山伏魔老人处送信。信件已经送到了。只因地方太远,才回来的迟了,并未在外游玩闯祸。”
外事院弟子听了这话,倒吸一口凉气,又问道:“你去的什么地方?天山伏魔老人处?”
见方中锦点头,外事院弟子警告一般对他说了一句:“你最好不是说谎,不然有的责罚好受!”
说罢他就转身进入里间,过了半晌又出来对方中锦说道:“外事院长老在里面等你。记住做师兄的一句忠告,现在坦白最多受些皮肉苦,若是冥顽不灵偏要说谎,可就没这么容易脱身了!”
这一脸神色,像是在警告不知道轻重的顽童一般。
方中锦只对他点了点头,便跨步走进了里屋。
那名弟子看他直到了此刻也不露出惊慌神色,犹是一副我行我素的样子,便对着他的背影哼了一声,心说:一心求死的家伙,纵然我再好心,又怎么救得回来?
当方中锦走进里屋,那个平日里总是谨慎多疑的外事院长老姜,成已经在屋子里烦躁地来回踱步了。
他一见方中锦进来,立刻停住身子,带着怒意问道:“陀南胜?下院弟子?因为聚众斗殴被罚去天山伏魔老人处送信?”
他一连串问出这么多问题来。方中锦只是一拱手道:“正是弟子!”
姜成气到发笑,点头赞道:“好啊,心性坚韧。倒是一块习武的好料子。我问你,你说你已经去过天山,完成送信的使命了?”
方中锦又道:“长老师叔谬赞。弟子确实是完成了使命。”
这一下姜成真是要仰天大笑了。也不知道这个“陀南胜”是真的脑袋有些问题,不知道死活呢。还是犹自死鸭子嘴硬,硬扛着不肯说实话呢。
姜成狠狠瞪了方中锦一眼,走回自己的那张大书桌前,双手按在桌上,前倾了身子厉声说道:“你当我姜成是什么人,就这样被你糊弄?伏魔老人又是什么人?你一个下院弟子轻易去了,还能轻易回来?还要说谎,我便要通传守律院,好好的让你见识一下华山派山规!”
方中锦听到这里,奇道:“姜师叔为何认为我若老老实实去找伏魔老人,定然不能活着回来?既然你知道我定然不能活着回来,为何又要派我去?难不成是想借机除掉我不成?”
姜成被这话气的一阵咳嗽。他胸中一口气顺不过来,边咳边道:“你说的……咳咳……什么混账话!你当……咳咳……你是挂名弟子便可……咳咳……这样放肆吗!”
说到最后他被憋到脸色发红,仍旧不能够表达心中怒气,便随手抄起书桌上一只镇纸,猛地向方中锦砸去。
姜成在几个同门师兄弟中,功夫不算出类拔萃。但是因为与掌门仇松鹤性格最投缘,便一直安安稳稳地做着外事院长老这个肥差。
他一只夹裹着怒气和风声的石镇纸飞速旋转着向方中锦的面门砸去。
那方中锦一动不动,眼看被砸掉两颗门牙,更兼鼻血长流是免不了的。
但姜成再抬头去看的时候,那只镇纸竟然擦着方中锦的耳旁飞了出去,咣的一声砸在门口。
姜成不可思议的眨了眨眼睛。难道自己真的将武功荒废到这等程度,连砸个人都砸偏了?“陀南胜”明明没有动身,为何一眨眼功夫,镇纸却是砸在了门口?
姜成盯着地上的镇纸,脸上一阵发烧。紧接着看到镇纸旁出现了一只鞋子。原来是一个人大踏步地走了进来。还一边走一边开玩笑般说道:“姜师弟,怎么脾气这么大?我一来便要被你砸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