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总是不缺乏天才。
小阮算是天才,天才中的天才,只需要一个机会,就能达到最快的修炼速度,资质无与伦比。
花千树是经商的天才,或者说是统治的天才,千百人千百事,轻易被放进脑袋里面,毫无压力。
每行每业,好像都有自己的天才。听闻宋大家在三岁之时,第一次见到五弦琴,睁着大眼睛看了又看,然后伸手抚摸,便是一曲惊世人!整条街上的人都安静的站在原处,不管是急忙行走的商旅,还是手中正有工作的工匠……
那些都是天才。
但天才也仅仅是天才。
是受到上天的眷顾,但也仅此而已。
事实上,总有一些人是被天地爱怜的,有一些是被天地忌惮的。
陆羽属于后者,生命中的一切都显得那么艰难。
有人是前者。
大玉国之中有一个传闻,很多人并不会相信,但真的就有一个这样的传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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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有一位嫔妃,生孩子时,天有异像,繁星不去,雪撒空降,没有乌云晴空万里的雪,染了整个帝都。
婴孩降生了,金光直冲天际,在一个绝不会看到月亮的时节中,人们清晰的看到了空中的一轮明月,照耀了很久。
生而先天,落地圣阶。
绝大多数人一生所无法达到的境界,她从出生时便拥有了!
身为皇女,这本是好事,皇家有如此天才,直逼当初大玉国立国之人的修为境界。
但不幸的,依然因为女子。
女子无才便是德,这道理放在皇家之中,更重。若她试图抢夺皇位,并且成功了,那么下一代,必然是外姓子孙,大玉国千百年基业便瞬间毁于一旦。
从她出生,便遭受到无数次暗杀,指派者,来自于她的亲生父亲。
大玉国国主不是那么狠的下心肠的人,想杀,必须杀,却终究没有下死力,最终无奈,只得将她遣送到偏远之地。
但所谓水有龙则名……
她所在的地方,再过偏远,也会变得与众不同。
传闻中,她便在大玉国临江城,曾经的一个真的很普通的小城!
某年某月,公主途径都城最繁华街道,为琴音所动,亲自上楼,强行带走弹奏之人。奏者临行前一曲动天下,谓之宋大家。
某年某月,皇子街行闹事,打伤平民无数,国主当欲杖刑,为公主救,领回临江,皇子蛰伏,数年未有任何鲁莽举动。
某年某月,信德王功高震主,为皇家所不容,因形式所迫,信德王铤而走险,欲帅兵反叛,备齐兵马粮草,意欲直捣都城!
整军之中,公主一人一车,冲进百万大军,擒信德王于大军阵中,并未屠戮,只让信德王放弃军权,随她回去,隐居临江城中,一晃便是十六年。
那一年,她五岁!
二十一岁,若是比起来,第一公主的名头应该不会放在第一公主身上。
只不过在传闻中,天地仿佛夺走了她的年龄,看起来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女而已。
沉寂在临江城很久了,所以传闻只能是传闻,没有人会相信。
但陆羽信。
所以如今的他看着马车,歪着头,冷声说道:"我一直不相信那是传闻,但也不相信那是真的。但如今我见过了太多奇怪的事,我便信了。”
"这样啊……”
车里稚嫩的声音轻飘飘的说道:"那样的话,你是否会相信,我会杀掉你呐?”
陆羽冷笑一声道:"这一点我还真的是不信呐。之前我就觉得奇怪,为什么这一路行来,既没有追兵又没有太多匪徒,显然是有贵人相助。你帮了我,自然就不会杀我了,还是说你也是那种无聊的喊着我只能死在你手中的人?再说,我们之间真的没有一丝恩怨,何来杀伐?”
陆羽原以为自己说到这个份上,对方会打开车帘,亲自跟自己面对面的交谈。
但事实上,车帘并没有打开。
"仇怨自然没有,只是杀你的理由,却有很多呐。”
"既无仇怨,为何还有理由?”
陆羽皱着眉头,十分疑惑。
公主说道:"只因我是皇家的人。我讨厌我的父亲,他见我的第一面,就是想要杀我。我也讨厌皇家,我懂事的第一件事,就是想要毁灭它。但我心疼我的母亲,疼爱我的弟弟,也喜欢……我们大玉国。所以我只能是皇家的人,能做的,也只是力求自保的事。”
"你自保,与我何干?”
"因为你危险。太危险了,我甚至不知道世上还能有谁比你更加危险。最开始的时候,我以为真的是陆茜,她惊才绝艳,她风华绝代,仙子之名更是与日俱增,终有一天甚至可以跟皇家抗衡。皇家……之所以是皇家,并非因为我们有钱有地有兵,只因为天下人相信,天下人觉得我们是皇家,把我们当做皇家,那我们才是皇家。若不然……若天下人信了陆茜,那陆茜便等同于皇家。这便是宗教的力量……在你的那本天书残卷总纲中提到过的,皇家的威严只能管人此生,但宗教却让人相信来生,前世,所以一个政权最应该提防的不是敌国不是反叛,而正是这宗教的力量。那里说,我们不但要提防它,更要利用它……原本不明白,看过了,便豁然开朗,当真是一件值得我们警觉的事呐。而陆茜……一个活着的仙子,让人信奉的神灵,皇家自然要警惕,要提防。但她终究是女子,这是一件让人很高兴的事。甚至我那位不要脸的父亲都想明白了这个道理,也打起了她的主意,准备将她娶回去。我……也有自己的想法,她太适合做我那位愚钝的弟弟的王妃了,陆茜可以帮助我那位弟弟成为新皇的,曾经我是如此的相信。只是……还是宋大家提醒了我,陆茜并非陆茜,她只是一个影子,你的影子!”
陆羽平静的等着她说完,然后笑道:"那又怎么样呐?我现在并非是大玉国的人了。”
这个理由仿佛很充分,起码在陆羽看来是这样。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