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场仗到底怎么打呐……”
素袍老者长长叹了口气,随后坐了下去,一脸的疲惫。
又是不知道多少天,他没有睡过一次安稳觉了。
“该怎么打,就怎么打,该死的躲不过,该活的死不了。”
陆羽哈哈一笑,走到门口,向城外的方向看了看,一脸的轻松。
“没心没肺……”
素袍老者冷哼一声,就直接送客了。
陆羽的住所靠近城门,这是他自己要求的。
半条街后,就是千疮百孔的城门,那门都已经关不上了,中间偌大的缝隙,却都没有人来看守。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没人告诉,没人来教,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场不需要夜晚的战争,这是一个没有偷袭的战场。
别说关不上,就算此时把大门洞开,也没有东晋国的士兵会冲进来。
而明天一大早,他们依然会整装,然后发起疯狂的进攻。
所以这一夜,或者说每个夜晚,大家都睡得很好。
对于很多人来说,这一夜,是他们最后一个夜晚。
而这些人突然觉得,在人生中的最后一个夜晚里,陷入梦乡之中,反而是最美好的事情。
陆羽也悠然陷入梦乡。
歪着头,表情甜美。
小阮给他盖上被子,轻轻摇曳,柔嫩的手在他背上轻轻拍着。
这是一个谁都不会说什么的夜晚。
也是每个人都觉悟的夜晚。
寂静的夜。
人,物,事,陷入深眠。
就连那些飞虫好似都陷入了这种气氛,没有了鸣叫,蛰伏起来。
若有人站在城外,看着这一切……
事实上,真的有这样一个人,骑着一只猪。
沉寂良久,才轻声说道:“大美天下。”
……
第二天的早晨,好似比以往来得更早一些。
人们迎着阳光醒来。
本应该早起一会,但将军们都不忍心,希望手下的将士可以多睡一会,只一会。
陆羽也醒了。
不是因为小阮的呼唤,而是一个访客的出现。
汤伯,还有宋猛。
陆羽从床上坐了起来,一只腿耷拉在床下,一只腿蜷起,支着双臂,又把下巴放在双臂之上,就这样微微仰头的看着门口两人,然后就笑了。
汤伯叹了口气,说道:“老头子如约来了。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要被你们这些小孩子支来支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能者多劳嘛,”陆羽笑道:“这也是小子无礼,但实在是找不到其他人,只能劳烦汤伯来此走一遭了。”
汤伯点了点头,走进屋子,坐在窗旁的桌子边上,自顾自的倒水喝了,砸吧一下嘴说道:“这里的水当真是差了些,太硬,煮不出好汤水,这面摊看来是开不起来了。”
陆羽轻轻一笑,没有回答什么,而是转头看向宋猛,随后笑道:“答应你姐的,我做到了,现在你可以回去了。”
一句话,让宋猛直接愣在当场。
他错愕道:“为……为什么要我回去?如此战事,不正是我等男儿出力的时候吗?”
“不,”陆羽缓缓摇头道:“保家卫国时,你可以出手,荣辱之战时,你也可以出手,但这次的战争,你却不需要出手,它拥有太过的阴谋,太多的无奈,实在不适合作为你扬名天下的战场。”
宋猛道:“即便是这样,我也不能就这样……”
“走!”
陆羽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
宋猛一惊,他发现……自己竟然被一个身高不足自己一半,年龄更是没有一半的孩子,一个冷漠严酷的眼神,吓得连一个字都不敢说出口。
为什么?
明明从对方身上没有感受到那种压迫到让他无力喘息的气势,而对方的身份也并非是皇族那种让人从心中感到敬畏的存在。
可自己就是怕了。
什么原因?
仔细想想,他又明白了。
是汤伯。
汤伯到底有多么的强大,到底拥有怎样的威能,甚至可以拥有怎么样的地位,他有些模糊,但也有些了解。从这种了解上看来,就算是当初大玉国的国主亲自跑到面摊上吃了一碗面,临走时却被汤伯叫住,让国主亲自付了钱。
而就是这样的汤伯,仅仅因为陆羽的一句话,离开了十数年从未离开过的临江城,跑到这种是非之地。
这是……卖命!
正因为这样,陆羽在宋猛的心中达到了一个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高度。
所以惧怕。
所以仅仅是一个眼神,他全身的冷汗立即湿透了衣背。
“是……是!”
挣扎了一会,他还是遵守了陆羽的命令,转身离开了。
汤伯一直冷眼看着,直到宋猛的身影从这院落中消失,他才叹了口气对陆羽说道:“其实这小子是个可造之材,应该让他在这个战场上在历练一下的,说不定太多的血腥可以让他摸到圣阶的瓶颈,如果这样,再修练个二三十年,应该就能进入圣阶了。”
陆羽哈哈一笑道:“看来汤伯还是有点舍不得他啊。”
“人老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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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没有否定,汤伯喝了口水,叹了口气。
随后继续说道:“所以我才没有阻止你这么做……怎么?这场战争,很艰难吗?”
“九死一生。”
“所以让老头子我来?嗯,这倒是可以解释了。”
陆羽笑道:“我答应过宋大家的,整个大玉国,只有这两位大家,宋大家对我又是极好,我总不能让她的弟弟把小命丢在这里,那样实在是太不道义了。”
汤伯抬起头,皱着眉头看着陆羽,沉声道:“真的如此凶险?可是……即便我来又能如何?虽然我不在修为之界,但这其中的规矩却是不能不守,这场战争我不能出手的。”
他犹豫一下,说道:“最多……我可以护着你离开。”
“这倒不必,而且……我请汤伯来,其实是给了汤伯您一个极为艰巨的任务,并且不希望你为了这个任务而丢了性命。”
“哦?东晋国……来了圣阶?”
“若仅仅圣阶,还不用劳烦汤伯。”
“那是……”
汤伯的眉头猛地又皱了起来,他感觉到了什么。
陆羽点了点头,沉声道:“是的,不日东来……现在就在对面,他应该会避免见到你。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前到底有什么关系,但他终究是来了。他久居高位,权倾天下,谋定天下,像这种人往往偶尔会发了失心疯,不讲道理的破坏一些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