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漪明显有备而来。舞娘刺客们布下的阵法,与纳宗主口中的这焚天香炉法宝遥相呼应,形成更为强劲的攻击之势。
金光之内,固若金汤,金光之外,人仰马翻。殿外侍卫听到异常,想要冲进来,却都被这金光之阵困在殿外,骤周狂风迎面袭来,排山倒海,进不得一步。
殿内大多数人已经瘫倒在地,没有倒下的,也有些疲惫神色。绿漪在古珪墨中,确实滴入了无色无味的毒药,能封禁人的武力。这也是仍述叫侍从献上自己所带的糯酒的原因。
如今,凡是喝过糯酒的人还都尚清醒着,只不过有些因喝的少,仍有些武力不支。此刻当属仍述和明萨两个最为清醒,在糯酒的作用下,让他们并未感到身体不适。
纳宗主一声喝令,清醒着的法器宗才俊们,尽数取出法宝武器,向着布阵的舞娘们极速冲去。
场面顿时一片混乱,桌案倒塌,酒食翻溅。刀光剑影,金石之声,哀嚎惊呼之声,交杂并揉。
仍述也随其余法器宗青年冲入法阵,从离他最近的一角,尽力向法阵之中攻击。然而,在所有清醒的法器宗人努力下,香炉形的法阵却不为所动。
所有舞娘的招式十分稳健,香炉法阵形状虽被冲撞,却一直保持着整体之形,偶有变化却能瞬即还原。任所有人用尽全力,仍不能攻击进去。
并且,随着攻击四起,帘帷之后的乐班,竟然在短暂的寂静之后,再次演奏起了乐律。有了乐律指挥,舞娘们抵御攻击的一招一式,似变得更加灵活幻化,武力大增。
明萨没有加入这攻击的行列,听着周围一片妇人们的惊叫声,还有些人叫闹着往自己丈夫身边跑,早已有些被法阵之力冲撞,受伤倒地。
“都别慌!”明萨一声喝令:“所有女子,到我这里来!”
妇人们早已慌了阵脚,此刻有人站出来领头,自然乖乖听话。靠过来的路上,也被法阵狂风冲撞地跌跌撞撞,她们纷纷绕着殿中边缘,渐渐聚拢在明萨的身后。
“你们之中,有习过武的,站到前面来!”明萨回身一看,身后已经聚集了几十人,花枝招展的头饰和发髻,此刻皆有些混乱。
不一会儿,就有七八个妇人站到前排来。明萨扫视一眼,便知她们的功夫底子如何。心中有了数,明萨再问道:“你们,有谁精通音律?也站出来。”
方才说习过武,妇人们倒没什么犹疑。此刻说谁精通音律,妇人们却犹豫起来。因为法器宗的人,按道理,与横河之南的音律宗相比,都算不得精通音律之人。
“没时间犹豫了,会抚琴的就可以!”明萨语声凌厉,催促道。
这样一说,妇人们却也都觉得自己会抚琴,齐齐向前走了一步。明萨有些无奈,转而对方才说习过武的妇人们问句:“你们,也会抚琴吗?”
几位妇人点头,在魔族,抚琴应该是天生的能力,算不得什么本事。
“你们,在这里别动,就算上得前去,也是帮倒忙的份。若是不想你们的丈夫分心,就呆在这里不要出声!”
明萨对身后的一众妇人命令道,见她们泪光闪闪似有哽咽的样子,见是吓唬住了,再转头对几个习过武的妇人道:“你们,跟我来!”
……
与绿漪所带领的舞娘们交手片刻,尚且清醒着的法器宗能士,便只剩下了十几个,其余的也纷纷酸软在地。
这十余人与纳宗主事先在殿中备下的一些精锐侍卫一同攻击,却始终占不得上风。这香炉法阵竟似铜墙铁壁,任法宝兵器和内力加持,却坚不可摧,功入不得。
仍述退开几步,从远处审视着这法阵,随着帘幕之后的乐律起承转合,法阵中的每个节点,都充斥着能量,使得舞娘们应付攻击游刃有余。
不论刀枪棍棒,包括纳宗主手中的那把宝光威慑的流星锤,亦不能冲破法阵的任何一角。想来,需得寻个法子,将这法阵冲出缺口,方能对设阵之人逐一应对。
就在仍述思虑之时,明萨已经带着八位妇人绕到了帘帷边缘,这帘帷之后,便是乐师们演奏的地方。
明萨回首,示意妇人们不要出声,放低脚步声。再对三个妇人轻声吩咐道:“你们三个,随我冲进去,将乐师们制服。”
再向后,看向另外五个妇人,这五个妇人,虽说也确实习过武,但一看就是三脚猫功夫,派不上用处。
“你们在这里等着,不要冒然出来。等我们的召唤,”再环顾三个功夫稍高一点的妇人,明萨继续嘱咐道:“里面的乐师不是普通人,必是身怀武功的高手,你们自己小心。”
三人随即点头,从怀中郑重掏出保命法宝来,准备开始大战。看着她们兴师动众的样子,明萨有些无奈,再重新叮嘱道:“跟在我身后,此次冲进去要出其不意,以快制胜。若是陷入混战,我们毫无胜算!”
三人再点头,目色凝重。明萨静立帘幕之前,听着这段乐曲呈现柔和之势。放眼看向殿中争斗的法阵,只见攻击的众人此刻已经缓和下来,似有些无路可进,都在退下来想对策。
怪不得乐律也变得缓和,因为法阵中的打斗再不是方才那般激烈。
与仍述目光交汇,仍述看到小魔头潜到乐师们藏身的地方,便知道她的打算。法阵中的攻击和防御,阵型排布和变幻都与乐律的变动紧密相连。
小魔头要打破这种连接的默契,或许就能为法阵外的人,留下一个攻入的时机。
两个目光交织,瞬时心意互通。
“小心!”
“放心!”
就这样决定了!一个在这里破坏乐律,另一个趁机冲入法阵。
仍述将目光猝然收回,再挥起双剑,气沉丹田,大声喝道:“冲啊!”
随着声音落下,他已再次朝着绿漪所站方向冲击过去。绿漪和她身边三个舞娘所据之地,是整个法阵最难攻破的地境。
见蓝风已发起再度进攻,纳宗主也一声断喝,领着身边一行人冲向法阵,与那些看似柔弱的舞娘交战在一起。
帘帷后的乐律,瞬即大起大落,再度变得急促激荡,紧锣密鼓,如惊雷促促,震撼人心。这便是法阵收的最紧之时,如琴弦紧绷,欲断未断。此时亦是法阵最难攻破的时机。
然而,万事有利皆有弊。最强之时,必是即将过渡的最弱之际。强弱掺杂,只有一步之遥。此时若破坏法阵秩序,才是对阵型最大的创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