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罗轩一脸雀跃的表情,赤伯轻轻的笑了笑道:“看小少爷的表情,定是想知道火神殿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吧?”
罗轩忙不迭的点头。
赤涎笑道:“其实这也没有可隐瞒的,火神刺的确出世了,但发生了变故,连老奴也后来才辨识出,火神刺竟然孕出器灵之体,更不知通过什么办法,化身为魔魂符记驱化的火狼,可笑那些伺机抢掠的人,任由火神刺在眼前溜走!”
罗轩骇然道:“赤伯,你是说,那……那火狼就是火神刺所化?”
赤涎点点头,随手在空中划出一道波纹,将两人罩起,这才道:“那一夜发生了不少变故,老奴的身份极有可能会暴露出来,此事事关重大,干脆都讲与小少爷听吧!”
罗轩望着眼前盈动的光波,轻轻的点了点,细心聆听。
赤涎目光变得空泛起来,流露出思忆的神色。
“小少爷此后游历鸿图,兴许会听到一个很新奇的称谓,我们称它为卫道者。鸿图大陆的修真界,总得有人维护修真者的秩序,而光明正大行走五域的,便是赫赫有名的裁决公会,以公正为名,裁决纠纷事物,为万众修真者景仰和敬畏。”
罗轩恍然:“裁决么?玉老便是首席裁决师,用他老人家的话讲,裁决师需斩情断念,以示公允,不假私情。”
赤涎点了点头,道:“玉老昔日于我也有恩义的。”
罗轩小吃一惊,赤涎居然也能和玉老相识还真是没想到。
赤涎道:“老奴所讲的这个卫道者则不同,它是由卫道盟会所管辖,司守监察卫道之职。通俗一点来讲,便是惩处异端,又或是诛杀那些罪大恶极,恶贯满盈之徒。”
哇噢!
罗轩小小感叹了一下,多少有些向往。
“赤伯,你……是不是就是卫道者啊?”
赤涎流露出一丝苦笑,点了点头。
罗轩兴奋起来,道:“这太神奇了!”
赤涎道:“小少爷不用高兴的太早,身为卫道者,身份都是绝对私秘的,一旦出手,凡是知悉自己详情的,都会斩草除根,否则一旦身份泄露,会给家族或是种族留下灭族的祸根。
罗轩的表情凝固,首次意识到赤涎今天讲述这些的目的,恐怕不会很简单。
赤涎满脸的皱纹似更为深刻了些,缓缓道:“鸿图大陆的卫道者有多少,没有人弄得清楚,他们可能来自任何一个种族,并不单单只是人族修真者。老奴便是在一千三百多年前成为卫道者的,小少爷的师门,老奴是亲眼见证它千年历程的,甚至可以说,一直守护在这里。”
罗轩全身掠过一丝惊怵,弱弱的道:“赤伯,您老人家多大年纪了?”
赤涎一笑,道:“七千二百余岁了。”
“哦……!”
罗轩点点头,有些麻木。弄了半天,这赤伯的年纪和圣灵一族的三位祖老也差不哪去啊。
赤涎淡淡道:“圣灵一族,只有祖老乌斑度过了悠久的万年岁月,曾亲眼目者鸿图修真界无数次的劫难;据他讲,万年前,最大的也是最具毁灭力量的一次劫难,无数高阶修真者殒落,无比的惨烈,至于为什么,祖老却没有提,所以当三百年前圣皇极光少爷上位时,便应乌斑祖老之计,我圣灵全族韬光隐晦,为应新一轮的万年之劫默默做着准备。”
罗轩揉了揉眉心,赤涎之言让他一时难以消化。
赤涎望向罗轩,道:“事实上,所有的种族都在做着准备,只不过方法不尽相同罢了。”
罗轩道:“我们……人族也是么?”
赤涎点头道:“乌斑祖老便曾上禀圣皇极光少爷,说小少爷你,极有可能是被人族应劫选中的,而且,小三少爷也存有可能。”
啊噢!
罗轩这回傻了,呆了。
“怎么会……怎么可能?”
罗轩好半晌才缓过神来。
这消息太震撼了,太难以置信了!
赤涎表情仍是淡淡,如古井无波,缓缓道:“因为……仙门千年前,以五灵精魄布局,镇压这鸿图修真界十大神器中最为狂暴暴戾的火神刺时,老奴亲自参与,一位有着无上道法的修真王者留言,异日五灵合一之时,便是应劫之人现身之日。”
罗轩霍地站起,又骤然失去力量般的跌坐,大脑一片空白。
“这便是秘密么?我……我到底是什么来历?”
无比的杂乱,万千思绪飞扬。
他想到了与玉冰儿昔年的一则玩笑:“我有百世轮回之念,今重回鸿图,便为这一世悟道!”
这名副其实的一句玩笑,如今听起来显得并不如何的浮夸和可笑。
还有玉老,先是为自己舍弃魂体,救自己于危难之间,后为自己身化魂元,拯自己于绝望之中,这一切,都是为了这个目的么?
仙门,我为何这么巧来加入仙门呢?对了,是玉老,是玉老让我选的!
大伯,娘亲,都是怎么一回事?大伯原来应该是族长的,对不对?为什么后来没有成为族长?对了,还有老祖罗一笑的残魂,他们……他们都是为了我么?
……
擎天峰的异变,血厉神剑,寒烟神剑的出世,仙门倾毁的一幕幕在眼前重现。
“冰儿……青松师伯……雪师兄……师父…………极光大哥……青荷姐姐……到底都是怎么一回事?玉老,玉老……帮我,帮我啊!”
罗轩呼喊着每一个熟识人的名字,乱了,甚至,天旋地转,有些发狂。
“小少爷……小少爷!”
赤涎的呼唤仿佛自遥远的天外传来,慢慢的,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好久,喘息着的罗轩双眸才重现神采。
“赤伯,这一切,都和我有关联?”
罗轩感觉脑袋一下子承载不了这么讯息。
赤涎道:“这倒也不尽然,但机缘一事谁能说得清呢?”
他叹了一声,接着道:“卫道者,并不是每个修真者都接受得了的,每个人对一件事都有自己的看法,当别人把过失都归罪到某一个人身上,往往对其家族也造成重大的影响,轻则大损元气,重则家族败亡,所以,卫道者的身份一旦败露,都给遭受到数个家族的联手摧毁,这种灾难,是每个卫道者最害怕,也是最想避免的。”
罗轩一阵头疼,道:“那……那赤伯你该怎么办?”
赤涎道:“这个不需小少爷费心,老奴总会有办法解决,但有一事,小少爷必须明白,卫道者每一位都是大能者以上的修为,至少是造化境的境界,这些人道心都是千锤百炼出来的,更历经无数血与火的生死考验,出手莫不是精准狠辣,非常人可比。”
他的眸光里掠过一丝疼爱,轻轻道:“这种杀伐果决的道法心境,缘于一方妖族传说中的道典,我们称它为《卫道心经》。”
《卫道心经》?
罗轩轻呼,忽然觉得自己接触一个极为广阔的修真天地,而自己则如渺小微尘,实在太不起眼了。
赤涎似乎在给罗轩时间消化这些消息,隔了半晌才道:“人族法技,一招一式莫不是有板有眼,以源起源灭为根本,修行的是大道之境;而妖灵道法,则求目的,以获生机为首,简直而直接,有如旁道径路,这也或许是两者的根本差异!”
赤涎嘴角掠过一丝苦笑,接着道:“或许是妖灵的寿元比大多数人族长得太多,所以在修行上也迟缓停滞;似老奴我,便是三千余岁修炼至化形境,五千余岁时,方才修炼至造化境界,比人族修真者多了数倍乃至数十倍的时间。”
仿佛牵动遥远的记忆,默然半晌的赤涎手里突然多了一方玉简,轻轻的交到罗轩手中,道:“这便是我妖灵界的《卫道心经》,小少爷有空便看看,在修行上虽说不一定能帮上多少忙,但总算是老奴奉上的一份礼物吧!”
罗轩捧着玉简,感觉到它正散发着清凉而澎湃的灵机,一股古朴,荒凉,苍劲的蛮荒气息扑面而来,他的心也随之变得沉甸甸的。
室内,赤涎不见了,但莹光波纹仍焕发着色彩,仿如一切只是一场梦幻。
后宅厅堂,丘凡与万掌柜低声谈论着什么,赤涎则是一个人独坐,动也不动。罗轩进来时,三人的目光都聚拢过来,落到他的身上。
丘凡不知是不是事情有了转机,恢复一贯的轻松写意,跳将起来道:“来,轩少,我们刚才还在研究去往玉族的路线,还真是很让人头痛啊!”
罗轩挑了挑眉,看向正起身施礼的赤伯。
赤涎道:“听凡少爷说,小少爷要往玉族一行?”
罗轩点了点头。
赤涎道:“如果小少爷执意如此,老奴能否陪在身侧侍候?老马识途,老奴很多年前曾去过一趟,对那里还有些记忆。”
罗轩先面露喜色,旋即一黯,道:“赤伯若是能去,当然极好,只不过,极光大哥那里,恐怕也需要你吧。”
赤涎淡淡一笑,道:“老奴自有办法呈禀圣皇,这个小少爷倒是多虑了。”
噢耶!
丘凡跳了起来,兴奋的挥拳道:“太好了,有赤伯在,我们三人有伴,此行无忧哇!”
罗轩疑惑的扫了一眼万掌柜,盯着欢叫的丘凡皱眉道:“凡少,家族的事……离得开么?”
丘凡嘻嘻一笑,挥挥手道:“回头再和你细讲,反正暂时是解决了,这种事情能拖得一时是一时,本少现在是绝对的自由身,别忘了,我绝对不会让你把我甩了的!”
罗轩揉了揉鼻子:“这都什么话,什么甩了,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万掌柜则是无奈的苦笑,想说些什么,嚅嚅了半天,终还是选择了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