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防军统领王小快的死亡,就像是一块落入了平静湖水之中的巨石,一石激起千层浪。
死亡的城防军甲士尘归尘,土归土暂且不说,活着的那些城防军甲士也是兀自惊魂不定,惶恐不已。
胆大者只是面露惊恐之色,一些胆小的人,甚至是极为不堪的尿了裤子。
这般可笑的事情,若是放在平时,指不定所有人都会捧腹大笑,嘲讽不已,可在这个时候,却似乎变成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没有人出言嘲讽,更没有人面露讥笑。
他们只是彼此互望,在他们各自眼底最深处,能够看到的只有挥之不去的恐惧。
若是平原之上,没有三佛寺中那群高手,这些城防军甲士,估摸着在项雨那霸道绝伦的一剑之下,会全军覆没。
活下去的四万余城防军甲士,谁不是劫后余生。
可世界上没有如果,只有后果和结果。
他们做下了错事,自然就要承担后果,而五万袍泽死亡万余,便是他们所做错事的结果。
项雨没有在乎那些城防军甲士脸上露出的惶恐之色,他的双眼慢慢的扫过自己身前被他一剑斩落之后形成的凌乱战场,眉头微皱,不是十分满意。
他之所以故作颓势,引蛇出洞,并且不计消耗的斩出至尊剑诀第七剑的本意便是为了将五万城防军甲士一网打尽,八十名三佛寺和尚重创一半,可最后的结果显然是不尽如人意。
别说三佛寺那八十名和尚每一个人都完好无损,就是五万城防军也只死亡了五分之一,可以说,这种结果连项雨预料中会达到的效果的十分之一都不曾达到,实在是一大败笔。
只是一万城防军甲士的死亡,对皇主周承安盔下数量庞大的将士来说只能算的上是九牛一毛,要想让周承安因此而疼痛,只怕是还办不到。
眼眸微眯,项雨心中杀机激荡。
周承平可能身死的噩耗就像是一点星星之火,将项雨心中怒火构成的炸药桶给悄无声息的引燃了,在这处平原,正是炸药桶爆炸的最好时机。
“我剑出时开天地!”
项雨口中发出一声暴喝,与此同时,他丹田之中的剑元力再次不计消耗的涌入到问天长剑之中。
剑元力的汇聚,精气神的凝聚,气机的炸起,浑然一体,不分先后。
三佛寺中的那群和尚顿时面色狂变,五名天护境高手齐齐往前奔行而出,二十五名神武境后期大高手紧随其后,另外五十名神武境中期高手,则原地不动。
八十个和尚,义无返顾的拦在了项雨即将落下的那恐怖一剑之前,为首一人口中还发出一阵阵震人发聩的大叫:“所有城防军甲士全部退后到安全距离!”
城防军统领王小快身死,按照条令来说,城防军中仅次于王小快的将领会站出来顶替王小快的位置,对城防军的行动做出指挥。
可在这个生死存亡的关头,接下城防军统领的重担无疑是在自己的脖子上架了一把刀,那些人可不笨,因而不曾有一人站出来。
所以在三佛寺中的天护境高手越俎代庖的下达了命令以后,所有人顿时领命而动,他们退后的速度再一次加快,想要尽早的逃离这处他们已经不再占据任何优势的战场。
若是能够退出去,前往以前的埋伏之地,寻到床弩,车弩以及弑神弩,他们才会再次拥有和项雨正面交锋的资格。
他们心中对项雨生出的杀机极重,万余袍泽身死的大仇不能不报,可凭借他们自己显然是报不了这个仇的,因此他们只有借助器具和三佛寺中那群高手配合,才能够拥有一点点报仇的机会。
想法很不错,只是他们的想法实在是有些异想天开。
因为项雨手中提起的问天长剑始终不曾斩出,尽管剑势已经无休止的荡开,平原之上业已生出了刮骨剑风,折断的初生草叶在剑风之中无情的被粉碎,化作泥灰,可项雨始终压抑着剑光不肯让剑光脱剑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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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神色凝重,脸上有着一股剑元力大幅度消耗才会出现的苍白,在他身前,奔行而来,联手顶起了一座巨大金钟的三佛寺和尚已经被他直接忽视,他的视线穿过金光海洋,死死的锁定了正慌乱后退的那四万余城防军甲士。
笑意陡生,项雨轻轻往前迈出一步,身形瞬间化作龙形电光,一闪而逝。
真龙九闪第二闪,毫无波澜的施展出来。
那些未曾迈入仙境的三佛寺和尚根本就无法掌握到项雨的移动轨迹,他们望着项雨极速移动以后留下的残影,面色肃然,全力施为。
金钟之上,金光大放,坚不可摧。
眼前的三佛寺和尚纵使只有八十人,可战力相对于之前下山的一百多名年轻后生来说,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虽说古语有后生可畏四字,但没有成长起来的后生,还是无法让人心生畏惧的。
直到项雨的声音从那群三佛寺和尚身后传出,那群三佛寺僧人才面色大变,如梦初醒一般的转过身来。
他们终于记起了寺中的传言,项雨身怀绝顶身法,非仙境高手难以看破虚妄。
而此时,留在他们眼中的已经只有一道璀璨到了极点的剑光,剑光从天而降,犹如天降神罚,轰击向了仓皇而退的那群城防军甲士。
那道剑光毫不留情的席卷了半个平原,平原之上的一切有形之物,全都化作了齑粉,那四万余城防军甲士在剑光的席卷之下,连惨叫都没有发出一声,就被人间蒸发。
在外人眼中,对项雨斩出的这一道绝世剑光的评价可能是惊艳,而在三佛寺这群亲眼目睹了四万余城防军甲士化作飞灰的场面的和尚眼中,或许就只会是惊惶了。
惊惶的同时,伴随着生出的还有震怒。
项雨一人一剑,在他们如此多高手的环伺之中来去自如,轻而易举的斩杀了五万城防军精锐甲士,除了表明项雨的强大,不也正从另一个角度展现出了他们的无能。
“竖子,好胆!”三佛寺这群和尚中的为首那人口中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暴喝,他越众而出,双手合十,一副悲天悯人之相的望向悬浮在虚空中的项雨,口中宣了一声佛号以后,当即盘膝坐于地上。
他口吐伏魔之音,念念有词。
“诸位三佛寺同宗,现在请同我一起将虚空中那头人形恶魔度化,妄动干戈,乱造杀戮,视人命如草芥,如此凶悍之人,留在世上只能是为祸世间!我佛慈悲,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样的恶魔只能在我三佛寺的度化之下,才能够重获新生!”
“是!”三佛寺中那群和尚同时应声,同时盘膝坐于地上,如同那为首之人一样,口吐伏魔之音,面露伏魔之状。
八十人以一种极为玄奥的轨迹互相关联,一时之间,伏魔之音大作,金光炽盛。
佛门手段两奇,镇压与度化。
若说金刚伏魔大阵是将镇压之力催发到极致的一种手段,那么与之对应的佛陀度化大阵便是将度化之力催发到极致的一种手段。
眼前,八十名三佛寺和尚所催动的便是佛陀度化大阵。
佛音响起,佛光炽盛,一尊佛陀横空出世,金光瞬间化作海洋,包容万物。
所有被金色佛光笼罩的东西,就是一块顽石,这个时候都同样散发出了金光,那种金光与佛陀身上散发出来的金光交相辉映,互相伴和,似乎已被度化。
金刚伏魔大阵,无不可镇压之人;佛陀度化大阵,无不可度化之物,名不虚传。
项雨悬浮于虚空之上,嘴角露出一抹讥诮之色,他眼神玩味。
三佛寺中的金刚伏魔大阵他已经亲身体会过一次,确实是很强,若是由眼前这八十名三佛寺僧人施展出来的话,恐怕会给他带来不小的麻烦。
只是他们不选择镇压,而是选择度化,其中的图谋项雨如何能够不明白。
说到底,普明对项雨身上可能怀揣着的秘密还是不曾死心。
可项雨一颗剑心之坚定又岂是佛门度化之力能够动摇的了的,这股度化之力,越强大,对项雨来说就越有裨益,毕竟他的剑心早已圆满,不得寸进,也许眼前的佛陀度化大阵就是他剑心突破大圆满的契机。
他收剑于剑鞘之中,负手而立,双眼轻轻眯起,对于金光的侵袭不做丝毫反抗,任凭金光将他笼罩。
金光笼罩中的项雨气息全无,就连生机似乎都消散一空,他的身体此时就好像化作了一把悬浮在虚空中的大剑,只是一把单纯的没有生命的神剑。
神剑之上,剑光流转,尽管金色佛光不停的试图倾入到剑身之中,可是每当金色佛光有所寸进之时,凌厉的剑光就会适时游荡一圈,将侵入到剑身中的佛光驱赶出去。
一时之间,草原之上,天穹之下,便只剩下这一场不知疲乏劳累的角逐在默默进行。
神剑剑光的流转总在金色佛光倾入之后,剑光始终不辍的驱赶着佛光,可金色佛光还是如同跗骨之蛆一般,毫不停歇,一点一点的蚕食着神剑的剑身。
这场角逐,在时间推移之下,金色佛光似乎大占上风。
只要金色佛光能够完全将那把神剑佛化,这一场度化,便能够算作是大功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