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正道中人如何怒形于色,孙逸之眼睛自进来后就没从萧毓身上移开过。
只见少女一袭紫衣,眼波流转如璀璨明珠,容貌那叫一个“丽若春朝瑰蓉,露沾明珠;神如秋菊披霜,花衬温玉”。而萧毓眼神似笑非笑、似嗔非嗔,又自有一番说不尽的娇媚可爱。
而他看到萧毓身旁站着的另一名绝色丽人时,眼睛更是激动的发亮。
宁青筠同样一袭紫衣,穿起来却不似萧毓那般灵顽活泼、俏而不俗。
明明是有几分俏丽的颜色,在她身上却显得出尘如仙、风华绝代。
只见她容色绝丽不可逼视,双目晶晶,如月射寒江。遥遥看去,只见她冷清出尘,如傲梅绽雪,冰肌玉骨,若寒宫玉婵。
阴阳宗向来奉行炉鼎采补之术,这玉面书生自修炼以来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名女子。先前萧毓场中拨弦如惊鸿一瞥,已被他记在心底,如今更是见到另一名倾城绝色,孙逸之的心口痒如虱挠,全身血气都好像往小腹窜去。
就是在两女身旁显得逊色许多的水芳芷,亦如岸芷汀兰、秀丽淡雅,宛若小家碧玉。
若非此时此地不合时宜,孙逸之恨不得立即抓了这几名女子回去好好享受一番。
邵珩察觉到此人目光不善,立即将萧毓藏到身后,挡住对方那淫邪目光;周子安同样上前一步,其余男弟子也纷纷将宁青筠和水芳芷遮掩在身后。
视线被阻,孙逸之眼睛微眯,正想上前几步再将美人看个清楚,就见宋正奇背后仙剑呛啷出鞘,高悬头顶,剑尖轻颤指向自己几人。
但听他冷笑道:“天府破障丹可助金丹期之人突破修为瓶颈,六阳万寿丹则能增加元婴修士寿命,天元化劫丹更是了不得,可抵挡灵寂期九劫中的一劫。尔等魔道中人真是好大的胆子,好大的胃口!”
更何况,这三种丹药中,除了天府破障丹外,其余两种丹药,世上仅出世一炉,皆是药圣欧阳山亲手炼制。
如今笑浪山庄内,六阳万寿丹和天元化劫丹,各自仅存有一枚。
陆长棋不卑不亢道:“陆某此来只为一个公平交换的权利,还请庄主成全。”
他此言一出,正道中有几人面色虽然仍旧难看,但也稍稍缓和了一点。
邵珩目色如冰,右手紧握天机剑柄,左手握成拳头,指甲几乎要刺入掌心内。
星罗宗!
齐国邑都之事中,徐鹤体内另一个元神计都,便是星罗宗之人!
此时一见,自然勾起邵珩心底往事,那皇宫中的一幕幕瞬间又浮现在眼前,亲人的惨嚎声、父王身首异处的场景、母妃临死前温柔怜爱的眼波,还有自己离去之时见到皇伯父那瞬间花白的头发。
存微山中修心养性,到底令邵珩成熟了许多,此刻心底悲痛仇恨种种有如怒浪滔天,但他仅仅面皮微微抽了一下,仅眼中流露出一丝恨意。
忽然邵珩灵台微动,感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他微微侧头,眼中还带着血丝,只见身后少女璀璨眼眸中流露一丝关切,带着七分担忧。
他那如龟裂开疼痛的心,好似被注入一股暖流。
邵珩定了定心,垂下眼眸,将一切情绪藏在眼底。
陆长棋自然也不知晓,存微山中有一名弟子,对星罗宗怀着血海深仇。
不过若他知晓,只怕也不以为意。
星罗宗说起来到底是魔门之一,同正道之间向来水火不容,彼此之间自然也多由仇怨。随便拉一个正道之人出来,只怕都和魔门有仇。
邵珩区区一个年轻弟子,就算心有仇恨,也改变不了今日局势,动摇不了他们此行目的。
陆长棋此生极度痴迷棋道,倒不似一般魔门中人嗜杀残暴,故而今日虽然同其余人一起前来,但言语间似乎并不是想空手套白狼。
只是,其余人显然不是如此想的。
北堂峰是“千峰双杀”当中那个瘦高个,骨瘦如柴,比先前所说的钟阳钟真人还要瘦高。此人声音尖细,阴测测道:“庄主,我们诚心诚意的求药而来,只怕你是不给也得给!”
神霄派的郑真人眼神微眯,眼中好似有无数雷网闪动:“哦?不知阁下何来的自信?今日你们虽有赤瞳老怪助阵,但丹鼎派陈长老在此,你们也讨不了什么便宜去。至于你们几个……呵呵……倒不知能挨我几道雷诀,顶过我身旁几位真人?”
正道此处起码有十名左右的金丹真人,足足是对方的一倍。更何况,还有存微山、玉虚山两位金丹期的剑修,更不是一般魔人能挡。
郑真人此言,却是心存将这些魔人在此地一网打尽的意思在。
他本以为其余人皆会附和于他,哪知他话音之后,正道中却无一人出声应和。
而陈长老面色转厉,庄主欧阳城眼中则忧色更重。
至于如李沣泰等真人,皆面沉如水,不发一言。
孙逸之打开玉骨扇遮掩而笑,一双浑浊眼珠转来转去;幻魅儿扭了扭如水蛇般纤细妖娆的身躯,“咯咯”娇笑;更不用说“千峰双杀”,一粗犷一尖细的笑声此起彼伏,回荡在九龙丹堂前。
就连陆长棋嘴角也牵起一丝冷笑。
赤瞳老怪通红的眼珠转了转,盯着郑真人,露出几分鄙夷之色,心底暗道:蠢货,要在其他地方,你们这么多人在,老子哪里敢来?既然来了,难道还会没有后手?真真是蠢货!
明格大师金刚杵震地,声若悲天悯人:“陆施主,不知山庄之外的人现下如何?”
此言一出,郑真人方恍然大悟,顿时脸色不由变得铁青!
笑浪山庄外,本应有欧阳世家宴请到访宾客,就是已至午后,也一直有宴席上觥筹交错之声隐隐传来。
而此刻,在几位真人却听不见一丝声音,山庄之外竟好似空无一人。神识外放扫过笑浪山庄前的大道之上,唯见残羹冷炙,奴仆皆倒地昏迷不醒,而一众宾客连同欧阳玮都已杳无踪影。
孙逸之摇了摇扇子道:“外头的人嘛,现在都没事!我们不过是请玮二爷和其他贵客到另一个地方喝杯水酒罢了。只要庄主肯满足我们几个兄弟的所求,玮二爷和其他人喝完酒自然会安然返回。若是庄主不肯……”
孙逸之嘴角笑意一收,眼中带着几分杀气:“庄主自然知晓会是什么结果。”
“你们敢?!”陈长老须发皆扬,怒喝道。
陌千川掂了掂手里的威灵锤,“哈哈”一笑道:“陈前辈,您说我陌千川敢是不敢呢?”
李沣泰心底念头飞转:此番实在是大意了。
正魔之间,千万年来争斗从未休止过。
五千年前,存微祖师几乎是以一人之力,重创魔门,令魔道中人不敢随意跨过云梦大泽北面之地。两千年前,正道气运转弱,魔道大举入侵,神州遍地是哀鸿。而当时正道十门正值青黄不接的年代,竟一时打压不下,拖了百余年方才镇压魔道。而自此之后,正魔两方约定了“云泽之约”,双方彼此之间不得公然跨过云脉大泽。
正魔之间冲突依然不断,但并未触碰底线,或多是魔门散修作祟。绝无今日这般三魔门、五金丹同时出现的局面,若是一个不好,只怕就会引发第三次正魔会战。
笑浪山庄远离云脉大泽千百里,对方竟能通畅无阻地直入内地!
李沣泰清冷的目光扫向那名衣着暴露、妖媚入骨的魔门女子,红粉媚蝶幻魅儿,擅幻术、魅惑之术,果然名不虚传。
笑浪山庄纵然只是世家,但同样防卫森严。此女不仅带着其余几人掩过山庄耳目,动手掳人,更是在邵珩等人比试完毕的一瞬间,借场内所有人心神都轻微一松的时刻,布下幻术,差点害存微山失去一名亲传弟子。
钟柳派的荀真人冷静道:“你们掳走欧阳庄主的贵客,绑走庄主亲子,还要向他索取这几枚天下仅有药圣前辈才能炼制、硕果仅存的丹药,未免太过嚣张!”
“哎哟!荀真人说得哪里话!若是奴家等人直接拜访,只怕连城门都进不来!奴家实在没有办法,只好随他们出此下策。还望庄主垂怜,赐奴家一枚丹药,奴家回去就把人给放了!”幻魅儿媚眼如丝,吐气如香兰,容貌虽只清秀,但一身媚骨浑然天成,一言一语都散发着无穷魅惑。
“不知庄外宾客和犬子是否真的安然无恙?”欧阳城不愧是药圣之子,仅在最开始有些许慌乱,此时已然镇静。
陆长棋拱手回答:“陆某不才,愿意以自身担保。”
欧阳城沉吟道:“你们要求的丹药,皆是家父云游前所留,无论是功效还是意义上说,都是笑浪山庄的镇庄之宝,如何能随意交换?若你们要其余丹药,我却可以做主一二。”
陆长棋断然道:“陆某只求天元化劫丹,此丹于我宗门十分重要,陆某也愿意以同等价值之物交换,庄主连这个机会也不愿给么?”说到最后,陆长棋声音微沉。
赤瞳老怪桀桀冷笑:“别的,老子都不要,老子就要六阳万寿丹!其余老子可不管,欧阳庄主,且看着办吧!”
孙逸之、幻魅儿等人皆困于当前境界许久,几乎是突破无望,自然也不会放弃天府破障丹。
北堂峰阴测测道:“庄主考虑了这么久,莫非是不把儿子和其他人放在心上么?那敢情好,我这就去送他们上路,也省的庄主为难!”
“呵!”一直未出声的李沣泰突然冷笑一声,劫鸿仙剑光华绽放,面上带着一丝狠厉和嘲弄之色:“北堂峰,看起来你是忘记当年被我师兄穿胸的一剑了?”
北堂峰顿时脸色扭曲大变。
二十多年前,清宁、清静两人杀上万法门的身影又浮现眼前。那道摄人心魄的剑光笔直穿过自己身躯,他此刻都似乎感觉到身体伤疤处在灼烧。当年被两名小辈几乎攻破了宗门之事,对万法门而言自是无上的屈辱,而对北堂峰来讲更是数年来缠绕心间的噩梦。
若不是当年被那犀利剑光所惊,影响了他的道心,又如何会在入神期盘桓多年,始终无法突破,不得不冒险与陆长棋来此地索取天府破障丹?
只是,他和陌千川还来不及生气,就听到李沣泰的下一句话,更是闻之色变。
“你们敢伤此地一人,莫怪我存微山万剑齐出,踏平尔等宗门。”
伴随这句话的,是身后所有存微弟子整齐如一的拔剑之声!
昔有沧海龙吟,今有利剑齐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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