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时光花店唯一的送货员,陈响马每天的工作都很悠闲,也只有到了情人节,或者七夕节什么的,他才可能会忙不过来,其余时间他基本上都是待在店里打瞌睡,要么就拿着他那把木剑一阵别人看不懂的挥舞,嘴里还念念有词,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小丸子刚来花店上班的时候,只觉得这个家伙很有意思,对于他经常拿着把木剑玩耍的那么痴迷,小丸子起初只是以为他可能武侠小说看多了,但后来有一次,见到他用一把木剑就打趴下了一位高他一个头的魁梧男后,她就再也不敢小觑他手里的剑了。
事实上他所练的那套剑术,不仅没有看起来的那么简单,甚至还有着相当大的杀伤力,要是被真正的练武高手瞧见,大概也能瞧出一点精髓,但想要学会这套剑术,那就太难了,没有十年如一日的苦练,没有从小就打下的底子,根本就没法练成。
陈响马出身于武术世家,虽说从他爷爷那辈开始,他们家族就已经弃武从商了,但陈响马却独独偏爱练武,小的时候就跟家中的一位老管家练习基本功,读小学的时候,还参加了全国武术大赛,毫无悬念的拿到了第一名,本来他要真正在这条职业路上走下去的话,其实也可以前途广阔,只是在初三的那一年,他参加一场友谊赛,因为没能把握好力道,硬是把人给打残了,结果从那以后,他的职业生涯就宣告结束了。
无独有偶,那一年他父亲接手家族生意,却因为不善于经营,最终导致家道中落,还欠下了一大笔高利贷,大概是无法承受这种压力,他父亲不堪疲惫,竟被逼得从三十层楼上跳了下来,就此结束了生命,随后不久,他母亲也因为抱病死在了医院。
家族没落,父母相继去世,亲戚们都远离而去,从此陈响马变成了孤身一人。
但他父亲欠下的那些债,他不得不还,而为了还债,他大学时候,一人身兼数职,每个月赚的钱除了学费和生活费外,其余的基本上都拿去还债了,可还了好几年,也只是杯水车薪而已,后来偶然得知他父亲其实是被人迫害,才欠下的高利贷,甚至可以说是那帮借高利贷的人逼死了他父亲,于是从那以后,他就不打算再还那笔债了。
相反,他那时还下定决心,要给父亲报仇,要把那帮借高利贷的人绳之以法。
本来以他的身手,他完全可以来一场暗杀,把那帮借高利贷的人一人一剑给削掉脑袋,可是他并没有这么做,而是走了一条在别人看来很傻的路子,他每天就拉着横幅去市政府门口上访,说有人害死了他父亲,说要请那些当官的还他父亲一个清白。
起初别人是真把他当傻子了,甚至还拘留了他几次。
但每次放出来后,他又不厌其烦的继续去啦横幅,这种惊人的壮举,估计也只有他敢做了,而他的坚持也的的确确起了效果,据说当时是某位身居高职的大官亲自下令,说要彻查他父亲当年的案子,再后来不久,他父亲沉冤得雪,坏人自然是被抓了。
可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当年之所以能让他父亲的案子沉冤得雪,除了他自己坚持拉横幅上访起了效果外,其实真正应该感谢的人,那无疑是时光花店的老板燕青峰。
当年燕青峰也还在市政府某个清水衙门上班,见到陈响马这么一根筋的每天下午就来举横幅,她实在是被这家伙的坚持和毅力给打动了,于是她就想了个法子单独接触了一次陈响马,她当时还宣称自己是上面的人派来跟他接触的,要跟他了解当年他父亲那个案子的来龙去脉,而陈响马也并没怀疑燕青峰的动机,他只觉得自己坚持了这么久总算没有白费,于是那一次,陈响马就把他父亲那个案子原原本本跟杨青峰说了。
事后燕青峰回到家中,跟他父亲提起了这件事情。
那时候她父亲所坐的位置就是之前李林甫所坐的位置,得知女儿竟然如此关心这件事,而且听完女儿的汇报后,他当时也觉得这案子明显有蹊跷,于是他就下令彻查那件在当年其实也算不得什么的案子,再后来陈响马就如愿以偿替父亲找回了清白。
为了感谢燕青峰对他的帮助,他时常蹲点在市府门口,动不动就要请燕青峰吃饭,但每次去的也不是什么很高档的地方,好在燕青峰也不嫌弃,那段时间她硬是无可奈何的跟着陈响马这家伙吃了很多天的麻辣烫,以至于后来她见到麻辣烫就有点想吐。
结果这一来二去,陈响马突然有一天就跟燕青峰表白了。
即便是被拒绝的很干脆,但他还是死皮赖脸的说不会放弃。
再后来得知燕青峰辞职开了这家花店,而刚好他那时候也大学毕业不久,再加上又看到燕青峰在花店门口贴了张招聘的广告,于是他就毅然决然辞掉了当时薪水很高的工作,屁颠屁颠来到花店应聘,无论燕青峰如何拒绝,他都没有放弃,最后干脆也不经过燕青峰的同意,他就自己来到花店忙前忙后,说就算不给工资也没关系。
最后燕青峰实在是没办法,只能接受了这个很奇葩的家伙。
每个月倒也准时给他发工资,有时候发的多,有时候发的少,这取决于店里当月的业绩,但每个月再少也从未低于过五千块钱,对陈响马来讲,这钱显然也足够用了。
其实最初的时候,燕青峰只是觉得这家伙三分钟热度,说不定他干个几个月,可能就自己辞职了,结果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喜欢玩剑的家伙竟坚持了这么多年时间。
仔细算算,也快有五年时间了吧?
人生又有多少个五年?
此时此刻,正坐在店内收银台前的陈响马打了会瞌睡醒来后,见到小丸子还坐在门口插花,他打了个哈欠,也并没有想过去帮忙的打算,而是站起身,偷偷跑到了楼上。
见到正在给一幅国画上色的燕青峰后,他屁颠屁颠跑过去,站在后面看了会,然后笑呵呵问了句,“燕姐,昨天的新闻我看了,你说李凌父亲咋就说出事就出水了呢?”
燕青峰头也没回,“我也不知道啊,我看到新闻的时候,跟你一样很惊讶。”
陈响马笑呵呵又问了句,“燕姐这么神通广大,事先都没瞧出不对劲?”
燕青峰没好气道:“我又不是神仙,我哪能什么都知道。”
她停顿了一会,又补充了句,“只能说李林甫那人隐藏的太深了。”
陈响马轻轻叹气,“可怜了李凌小姐姐,你说她……”
没等他说完,燕青峰直接打断了他,轻声说了句,“她今早上已经去京城了,不过这不是坏事,以她外公家族在京城的地位,如果她铁了心要进入体制内的话,也许不久的将来,她真的会一鸣惊人。”
陈响马有些感慨,“这女人就是可怕,你说她这么做,是为了她父亲吗?”
燕青峰轻笑声,摇了摇头,“她父亲可能还不值得她这么去做,她应该是为了另外一个男人吧!”
陈响马眉毛一挑,“你是说陈锦?”
燕青峰没开口,显然是默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