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我相信卢将军,他既然极力促成此事,那玄天宗之主就定然不会言而无信。”
第十六号贵宾室中,两件黑袍披挂搁置,玉座上,一身穿赤红,如火焰般灼人的年轻女子,摇头说道。
红绳系发,马尾垂束,五官精致,嘴唇纤薄,尤为重要的一点,是那冷若寒潭的眼眸,及那不怒自威,溢满肃杀冷漠的眉宇,英姿勃发。
明明是一个人间难得一见的美貌佳人,但在入目第一眼,却总会让人不自觉就会忽视其性别,那冷漠的气质,不输男儿的英姿,当真如烈火玫瑰一般,巾帼不让须眉。
正是大汉如今缉拿,逃亡在外的叛臣之女,宋瑾瑜。
在她背后,有一柄血色巨弓,道纹如火,缠绕弓身,两角各有火凤雕琢,金石为睛,吞吐一条漆黑冷厉的龙弦。
整把弓,一箭未发,没有任何灵力催动,外力刺激,但那散发出来,若有若无的炽灼箭气,仍然恐怖无比,洞破虚空,寻常真人目光落下,都会被瞬间破碎,刺痛双目。
这竟然是一件灵宝!
一件已经开启灵智,有器魂存在的先天灵宝!!
“咳咳.......”
忽然,一阵急促的咳嗽声传来,久久不曾停息,让人怀疑这么咳下去,会不会将心血肺腑咳出,直接一命呜呼。
就在宋瑾瑜秀眉紧蹙,伸手扶住,有些担忧的时候,那面如金纸,似有重病在身的枯瘦老者,稍稍平缓下来,摆手示意已经无碍,旋即,开口道:
“少主,卢将军忠义,我是知道的,但玄天宗,那断愁为人如何,你我却是一无所知,虽然外界都传他极为护短,百无禁忌,但那也是相对的,我们现在都被汉帝通缉,收下我们,便等于直接与大汉交恶、为敌,恕老朽直言,我实在想不通断愁为何会答应此事。”
“除非,他根本就是在诓骗卢将军,等着我们去自投罗网!”
话间忧虑、质疑明白无误,老者字里行间,眉宇神色,都写满了不信,虽然没有直接开口劝说宋瑾瑜放弃拜师,但意思却已经表露出来,无需多说。
宋瑾瑜半晌没有开口,良久,看向外面静寂的会场,忽然道:“宫叔,你可知道这里是何处?”
老者微微一怔,不知她为何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但还是答道:“我们在紫府仙宫,通天阁的拍卖会。”
宋瑾瑜摇头,依然问道:“通天阁在何处?”
“大明朝境,南疆,古象城。”老者再次回答。
“是啊!古象城!过了摩天岭,过了摩云涧,踏上圣象山,这里已经是大明国土了!”
宋瑾瑜有些呢喃说道,似是对老者所言,又似是在自言自语,良久,叹息一声,淡漠道:
“宫叔,你刚才说那东西是我父亲的,是我宋家的,瑾瑜将之拿回,天经地义,那你可知我为何出现在此处?那些仙门、圣地、魔宗,又如何会出现在这里?他们又是为何而来?”
老者语滞,看着面前不过二八芳华的女子,眼中满是疼惜怜爱,张了张嘴,几度欲言,却始终无法说出。
宋瑾瑜回头,接触到老者怜惜的目光,竟是罕见的露出一丝微笑。
霎时,犹如腊月寒梅,霜河解冻,她将背后的血色巨弓取下,放在眼前端详,伸手摩挲着弓身道纹,神思追忆,不觉间,已是泪流而下。
那灵宝神弓,亦如生出感应般,灵光明灭,震动轻颤间,发出阵阵低吟,似如凤啼悲歌,又像是在安慰其主。
宋瑾瑜回过神来,伸手拭去脸上已经冰凉的泪珠,淡淡道:“宫叔知道,刚才您就说了,他们是为那东西来的,是为我来的。”
“这里是拍卖会,通天阁的拍卖会,即便,那东西曾经姓宋,属于我宋家之物,现如今,也已被摆到了这拍卖台上,供众人抢夺,价高者得!”
“父亲不在了,神武军已经四分五裂,就连恩师,都因我而死,血溅拜师台,我已不再是大汉郡主,军神之女,我现在就和那件东西一样,即使逃到了大明,也依然躲不掉被人争抢的命运!”
“天下虽大,却已无宋瑾瑜容身之地,自投罗网也好,自取灭亡也罢,玄天宗是我,是宋家最后的机会,我不愿错过!”
宋瑾瑜抬头,看着面前拼死也要护她周全的宫叔,一字字,极为认真的说道。
老者沉默,虽然仍想劝说宋瑾瑜放弃拜断愁为师,但也知道,走到现在,二人其实已经被人渐渐逼到了绝境,再无路可走,从探听到那件东西下落的时候,他们就一步步落入一张无形的大网之中。
好像有人在背后操纵,一步步将他们带离大汉,引入大明,参加大会拍卖,等他们知晓,觉察出背后危机,已经为时已晚。
半晌无言,老者忽然沉声道:“即便收徒是真,我们也用一根伏龙断骨,卖了他五亿灵石,且那龙怨诅咒,不断侵蚀龙元,根本没有那么简单,若是被他知晓,难保不会大怒,降罪杀伐,而且,他若也想要那东西怎么办?”
闻言,宋瑾瑜似是早已想到这一点,神色不变,淡漠道:“他若想要,那就给他,就当拜师谢罪之礼好了。”
“不可!此事绝对不可!!那东西至关重要,是宋家之物,岂能落入他人之手!!”老者听完,神色大变,极力阻止。
宋瑾瑜面无表情,冷漠道:“宋家?宋家都已经不在了,又哪来的宋家之物!就算今日我在这拍卖会上,成功将宝物拿回,但那又如何,傲辰霄、云渺、屠媚、聂云,甚至那醉道人、道玄,他们参加拍卖会,都是为此而来,以我如今修为,拿在手里亦是无用,迟早被人抢夺!”
“与其被别人拿走,倒不如交给玄天宗,或许能换得我那宗主师父的庇护,亲传相授!”
这话说的冰冷,刻骨至极,虽然极为刺耳,但句句所言,皆为事实,老者面色铁青,有心驳斥,却始终找不出反对的话来,最后只能带着不满、气怒,盘膝静坐,闭口不言。
宋瑾瑜见状,亦是有些黯然,叹息不语。
她知道宫叔是在为她好,怒其不争,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将这属于宋家的宝物,拱手送人,但现实已是如此,到这一步,已经别无他法。
若是人没了,那宋家就真的没了,要宝物,又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