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柳家,大家看见的就是一脸荡漾,时不时傻笑的卓正扬.他一手拽着尹青染的行李箱,旁边的警卫员想帮忙他死都不让,一手紧紧扣住尹青染的手指,怎么都不肯松手.
尹青染脸色微红,比之卓正扬却要平静很多,淡笑着迎接来自柳家各人的目光,落落大方,毫不怯弱.
"少爷,楼上的客房已经安排好了,就在您的隔壁."管家体贴的做了让卓正扬最开心的安排.
"谢谢张伯."
柳家的家长们都不在,越是节日,领导就越忙,逢年过节时候,柳家除了来拜年的人,直系一般都不会呆在家里.
两人正好不用去拜访长辈们,卓正扬直接拉着尹青染就踏上了楼梯,留下其他人在楼下相视而笑.
刚踏入房间,卓正扬一把就将尹青染抱住了,头埋进她浓密的黑发,深深地吸了口气.
"囡囡,你真的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对,卓正扬,我喜欢你."感觉到他的身体有些颤抖,尹青染轻声说道.抬起右手,搭在他的发顶,纤细修长的手指插入发丝内,轻轻安抚按揉."你这么优秀,我怎么可能不动心."
"囡囡."卓正扬的声音传来,带着笃定,让人无法质疑他的心意."我也喜欢你,我想跟你一直在一起."
到老,到死.
后面的四个字,卓正扬不敢说出口.他怕把怀里的人给吓跑了,他能感觉出囡囡对他的感情远远不到他对囡囡的那种程度.在囡囡心里,或许他卓正扬只能算是比较重要的存在,但是这样的重要,重不过她的家人,重不过她自己.
尹青染笑着,承诺这个东西其实最经不起推敲,时间足够磨灭一切,她早就体验过了.但是她依旧愿意相信此时此刻的卓正扬,说出的话是出自他的真心.十六岁的男孩的真心.
"那我们就在一起吧.顺其自然.看我们能走到哪一步."
卓正扬抱着她的手一紧,抬头直视她的眼睛,认真地,严肃地说道.
"就让我们拭目以待！"
被他逗笑了,尹青染忍不住又亲了过去,在他唇上啄吻了两下,双手捧着他的脸,凑过去,摩挲着.
"怎么办,这张脸真是越看越喜欢."
刚确定关系就被女朋友连续调戏了两次,卓正扬觉得夫纲略有点歪.在尹青染笑得开心的时候,一个猛扑,把她整个人扑倒在柔软的席梦思床上,压在她身上.
两人相视一眼,亲了下去,交换着彼此的味道,温柔的,缠绵的,缱绻的.
"扣扣扣！"
直到房间门从外面被叩响.
"小少爷,午餐准备好了."
两个少年人嘴巴红红的出了门,坐到了餐桌旁,入座的柳老爷子看着两人呵呵一笑,一点没有面对下属的严肃,跟尹青染说话的时候也亲切温和.
尹青染对柳家有了很不错的印象,对比她上辈子去拜访宋家的时候得到的对待,柳家这样的大豪门才是真的有气度.
"我们这儿也没有什么好玩的,出门就是树林,也就够几个老头子散散步,你们年轻人还是不要死气沉沉了.让正扬陪你到城里去玩玩吧.我听佳豪说那个兰桂坊是很热闹的地方."
尹青染听到这个地方马上就被呛着了,卓正扬拍拍她的背,有点担心.
"没事,就是喝的有点急."尹青染缓过劲来,说道.
老爷子笑眯眯地看着,觉得自家外孙自回国后真是越来越有人味儿了,比最开始见到的阴郁不知道要好上多少.看这个能让外孙放在心尖上的女孩也是越看越喜欢,不卑不亢,落落大方,对待自己尊敬却不谄媚,就把自己当做普通的长辈对待,让人感觉很舒服.
"别急,慢慢吃,我老头子就不打扰你们了,先走一步."柳老爷子说着站起身,慢吞吞地走着.边走边朝后面挥了挥手."可别跟着来,我要去找隔壁那赵老头下棋去了,上次他赢了我两鸡蛋,今天我要赢他一只鸡."
老爷子出了门,走远了,跟着站起来的尹青染和卓正扬只好又坐了回去.
尹青染暗自松了口气,低头继续吃饭.
却听见卓正扬问了一句.
"囡囡,你知道兰桂坊是什么地方?是不是很好玩?"
"额,还好吧……大概就是酒吧一条街吧……"兰桂坊这个地方还有一个被众人默认的名字,高级红灯区.到那里去很容易发生一夜情,或者其他啥交易.
"你想去吗?"卓正扬转念一想囡囡一般都呆在清水村,对于酒吧什么的应该比较好奇."那等会儿我们就去看看吧."
根本不用担心未成年的两个人怎么进入酒吧,他们两刚走到那条街,迎面就碰上了一群人众星拱月般地走来.
那个月亮就是许久不见的柳佳豪少爷.
柳佳豪一见着卓正扬和尹青染,再看看他们两牵在一起的手,顿时眼睛就亮了.甩开众人大步跑了过来,先紧紧抱了下卓正扬,转身要抱尹青染[,！]
"啪！"卓正扬抬手挡开,斜眼看他."我的."
柳佳豪:"……"
"好吧好吧！你的你的！"朝天翻了个白眼,柳佳豪觉着自家表弟真是越来越人性化了,真是不好玩."走！表哥带你们去见识见识,去一个绝对不普通的地方."
这个‘不普通的地方’马上就让卓正扬脸色放了下来,他可没有忘记之前那个人肉转盘.
那样污秽的地方！
卓正扬恶狠狠地瞪向表哥！
柳佳豪立马反应过来,掩饰地呵呵笑了两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尴尬地解释.
"当然不是那种地方啦,我保证是可以给小孩子玩的地方."
那种地方?尹青染眉峰一跳,她好像知道了什么,转头看向卓正扬.
卓正扬连忙摇头摆手,"我可没有！我保证我还是清白之身！"
清白之身！四个字直把柳佳豪雷得外焦里嫩,也把跟在柳佳豪身后的那群人雷得够呛！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卓正扬,再看向他旁边的小女孩,头顶冒出一行字,齐刷刷的:恋童癖！
尹青染满头黑线,无奈扶额.
最后,大家伙都没有去酒吧一条街那里晃荡,而是转到了步行街.这大中午的,除了那些地下的不太纯洁的地方24小时营业之外,其他的酒吧都还没有到开店的时候,正好能让他们一群人去逛街.
本来两个人的浪漫约会,就因为柳佳豪,变成了一群人压马路,卓正扬刷刷刷地向柳佳豪飞眼刀,柳佳豪丝毫察觉不到,兀自围着尹青染打转.
"囡囡啊,你看这橱柜里的衣服是不是很漂亮?表哥送你好不好?"
"囡囡啊,这鞋子不错,表哥给你买?"
"囡囡,表哥送你?"
一连串的话语把跟随的人都弄晕了,他们彻底搞不清楚尹青染的身份了.跟卓正扬关系很好?貌似是恋人.这么小的恋人,可能是指腹为婚,或者是家族联姻,早就堕了,那么尹青染的身份一定不简单.但是他们这些人也算是厩内的百事通,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尹家?
难道是国外的家族?众人恍然大悟.卓家不就是国外大商圈的吗?
需要马上结交！
"小妹妹,哥哥送你一块玉佩怎么样?"一块一看就是精工雕琢,水头很足的玉佩被送到了尹青染面前.
尹青染突然想起自己好久没有养石头了,她的灵水对石头的蕴养效果极好,现在卓正扬脖子上挂着的那块小玉佩就是她养出来的.灵水能把有潜力的石头养成这么漂亮的玉,那如果是质量不错的玉石放进入蕴养呢?那会产生什么效果?
看尹青染沉默着,柳佳豪出来打了个圆场.
"囡囡,他给的你就拿着吧.他家这样的玉可多了."
"是啊,我家玉很多."手里拿玉的男孩无奈.他家是开珠宝行没错,翡翠是其中一个营业项目没错,但是这样水头好的冰种阳绿玉佩怎么可能多?明明送出去的是一份大礼,被柳佳豪这么一打岔,好像送出去的是一块不值钱的破石头.
"我对成品玉没什么兴趣,对没有开出来的原石兴趣更大.表哥,这附近有没有卖原石的地方?我想去看看."
"原石?"柳佳豪对这个不太了解,转头看向那个玩玉的男孩."一鸣,你知道哪里有原石卖吗?"
赵一鸣,珠光宝气珠宝行的小少爷.
他想了想,说:"是有一家比较大型的原石厂,距离这里有点远."
"我想去."尹青染抬头看向卓正扬,卓正扬笑着点头.
"表哥,要不我跟囡囡自己去吧?"
柳佳豪摆摆手,"不用,大家一起去.反正今天也没啥事,就当是找乐子呗,我还没有见过翡翠原石呢,到时候也买两个玩玩."
"可别."赵一鸣赶忙阻止,"买原石还有个名字叫赌石,凡是跟赌相关的基本都是十赌九输,我们就去看看,大家可不要随意出手."
"这么神秘?"本来还有点漫不经心地众人听他这么说,都表示出了自己的兴趣,纷纷聚了过来."小鸣啊,赶紧给我们大家讲讲."
"讲是没问题,但是别在这大街上啊."赵一鸣苦笑.
几人哈哈笑着,分头散开,扬手拦了几辆的士,四个人一车地坐着.
赵一鸣因为比较有知识被派送到柳佳豪他们车上,后座坐三人:柳佳豪,卓正扬,尹青染.副驾驶则是赵一鸣.
赵一鸣转着身体,面对后座,开始讲他对于赌石的一些理解.
"我们国家的石头翡翠方面大部分来自缅甸,因为有关税,所以价格会比较高,一块百斤重的原石几万块钱都是小数.石头开出来里面有没有玉那又是两说.如果没有玉,几万块钱就打了个水漂;如果有玉,玉质好那就是大涨,能让人一夜暴富;玉质不好,块头够大也能保本.剩下的就基本是亏本了.玩玉很烧钱,玩原石也一样.我这块玉是我爷爷在缅甸大市场开出.[,！]来的,是当时我们家开出的品质最高的玉."
赵一鸣拿出那块本来要送给尹青染的阳绿冰种雕花暗纹平安玉,介绍道.
"这样一块玉,通透度高,价格在三十万左右."
"这么贵?！"就算是柳佳豪这样的富贵人家大少爷也被惊到了.他没想到一向在群体里比较沉默低调的赵一鸣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三十万的玉石.三十万,可以买多少东西了,竟然还只是这样一块小小玉石的价值.
商人的算盘一扒拉,柳佳豪觉得,买玉,不太值当.
"玉石的价格都是这样的,你买回来三十万,再想卖出去就难了."赵一鸣呵呵一笑,不以为然,他见多了玉石的买进卖出,价格其实是很虚高的.
尹青染倒是知道玉石在后世价格高到了怎样的程度,现在还好,再过个几年,大家手里都有了闲钱,很多人会想着投资,会开始玩奢侈品.玉石,作为c国传统文化中不可或缺的一块,国民们对它是很推崇的,买者众,市场呈现供不应求,玉石的价格自然水涨船高.到时候三十万别说买赵一鸣手里这样的阳绿冰种玉了,就是买个冰糯种都未必买得到.
"那我可要好好买块原石,要是能开出玉来我一年的零花钱就有了."柳佳豪眼睛发亮,对于原石更是感兴趣了.
大家抱着强烈的好奇心前往原石厂,真的到了的时候却被强烈地打击到了.
原石厂占地面积很广,装修却非常简陋,简单地弄了个水泥地面,因为原石砸过,或者有沉重很大的车子经过,水泥地面上到处都是坑坑洼洼.而且原石厂里人很多,熙熙攘攘的,一点没有在珠宝行买珠宝时的优雅.旁边还有巨大的机器声,随着声音,一阵阵烟尘迷茫,惹得众人喉咙直痒.
"这里就是原石厂了."
"翡翠在哪?"
"这些石头里面啊！"赵一鸣伸手拍拍旁边一个巨大的,浑身都是黑色脏污的石头."比如这个大石头,它大约有一吨重,外表有藓,老坑种,有很大几率开出品质很好的玉来,所以店家标价……"赵一鸣低头在石头四周找了找,找到一张破破烂烂的纸条,纸条就这么被贴在石头上,一点都不在意的模样."三百万."
"三百万就买这么块破石头?！"众人惊呼.
"喂喂喂！什么破石头啊！我们这可是老坑种,里面有帝王绿的！"大冬天,众人都穿着呢大衣,或者羽绒服,这个说话的男人却是一身的短打,两条健壮的胳臂就这么露在空气中,黝黑,肌肉突出,男人味十足."小孩,不懂就不要多说.凑什么热闹啊！"
在这个高壮男人面前,他们这些十六,七岁的少年也只能被称呼为小孩.几个人脸上憋得通红,却都没有出口挑衅,保持住了自己的风度.
"强哥,还记得我吗?我是一鸣啊."赵一鸣赶忙上去,打破尴尬.
被称为强哥的男人眯了眯眼,打量着赵一鸣,很久才恍然大悟.
"哦,是赵哥的小儿子啊.你来有什么事吗?你爸爸要下订单?"
"不是,我带我朋友来见识一下翡翠是怎样变出来的."赵一鸣笑眯眯地说,三言两语就带走了众人的尴尬气氛.
"这样啊,那行,你们到处看看吧."或许是看在赵一鸣父亲的面子上,强哥没有为难大家,转身就走了.
赵一鸣回头给大家解释了几句,带着众人绕厂子转了一圈,一一介绍着.
尹青染这也是第一次看见翡翠原石,第一次知道翡翠原来是从这么丑的石头里开出来的,而且据赵一鸣的介绍那种浑身都是脏兮兮的东西的石头里面更有可能含有翡翠.
唉,重生一回咋就没点金手指呢?看人家小说里写的,不是都能看透玉石啥的吗?可是她绕着石头看了三遍,一点没看出这些石头跟路边的石头有什么区别.
"唉,算了吧,我没这天赋.要不还是去买成品吧."尹青染略有点郁闷地拽了拽卓正扬的衣袖,"这里卖的玉应该比在珠宝行里卖的要便宜不少吧?"
"我带你过去看看."卓正扬看大家都在认真听赵一鸣讲解,牵着尹青染走向另一边.那边有个棚子,棚子里围了好些人.他刚才看见有人抱着石头过去,那边应该有开石的工具.
两个人刚走进棚子,里面就爆发出了一阵嘘声.
"唉！又是白花花的石头,今儿真是邪门了,怎么一天都没开出一块玉来?"
伴随着遗憾的叹气,围观的人渐渐散了,给卓正扬他们让出不少位置.尹青染也看清了里面的景象.
一台直径起码有八十公分的巨型齿轮机器摆在正中间,齿轮下是一整块石头,此时,那块石头已经被切开了三分之二.有好几个人手里拿着手电筒在那儿使劲地往里照.
"唉,别看了,就是石头呗！切垮了！"
"看这个头还挺大的,老板,我愿意出三百块,你把右边那一半卖给我算了.我就当豆腐切切."
"我也切切看好了,老板,左边那块小点的我出两百块.".[,！]
买了石头的老板听的脸色发青,他花了两万块钱买的石头,才切了一刀,瞬间缩水到了五百块,真是一刀地狱.
"我不卖！"老板梗着脖子,"我就不相信我切不出玉来！我情愿把它切成豆腐脑！"
老板憋着口气,一把将齿轮压了下去,整块石头从中间被切开.他搬了一半重新放在机器上,真的如他说的那般,把那半块石头切吧切吧地弄得细碎.
"唉！切成这样都看见一点绿,真是垮的厉害."围观的最后一个人也走了,就剩下卓正扬和尹青染纯粹地在看热闹.
"原来真的是十赌九输啊."尹青染叹了口气,赌博这样的东西她还是不要沾的好,脚踏实地的赚钱才能让她安心.
一块石头滚着滚着到了她脚边,尹青染蹲下shen,拿起那块石头.被切的细碎的石头,这是其中一块,不规则多面体,一面椭圆,另外五面是切面,长宽高差不多,大约都在十二厘米左右,拿起来也不重,白花花的切面刺得人眼疼.
"小姑娘?你要不要买啊?叔叔一百块钱卖给你."已经彻底绝望的男人依旧不放过一丝可以赚钱的机会,开始忽悠."这里面可是有玉的哦,一百块钱很便宜呢."
卓正扬闻言,微微挑眉,嘴角抿出讽刺的笑.
尹青染却扣住了他的手指,卓正扬诧异地低头.
尹青染抬头,朝男人甜甜一笑.
"真的吗?叔叔?一百块钱卖给我?"
"是的哦."男人眼睛一亮,这样的碎石头也能卖一百块,这是他今天唯一得意的地方.
"那我买了."尹青染毫不犹豫地开口,"卓正扬,付钱."
卓正扬虽然有点不解,但是女票说什么就是什么,果断掏钱.
男人接过一百块,得意地抬首挺胸,走出了棚子.
"师傅,我要切石.哦,不,还是用磨的吧.它太小了,一切就没了."
"呵呵,好啊."师傅笑眯眯的模样,一点不在意小女孩的娇气."十块钱."
尹青染嘴角抽了抽,扯了扯卓正扬的手,他递过去十块钱.
师傅高兴地接过了钱,拿着石头,用水洗了洗,放在磨石机上,开着粗砂轮开始磨.
这样的碎石头,谁也不在乎,师傅也不是多用心,只是拿钱办事,很块就磨去了一半,依旧是白花花一片.
尹青染站在旁边,低头看着,说:"继续磨.你可是收了我十块钱的."
十块钱,就是把它磨成粉,她也要磨一次看看,为了不亏本.
卓正扬好笑不已,为囡囡的小精明.
但其实,尹青染只是为了验证自己的感觉,她刚才碰到那块石头的时候手掌里差点就控制不住地要冒出灵水！
太诡异了！自重生以来,这样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她对于自己这项能力已经控制的如鱼得水,收放自如.刚才,那种迫不及待,真是把她吓了一跳.
她倒要看看石头里是什么东西这么具有吸引力.
那头,师傅惊骇地停下手里的动作,说话的时候磕磕巴巴,却能让所有人都听出他的激动.
"见绿了！涨了！大涨啊！"
一百块钱买的小碎石,只要见绿就可以称为大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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