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岁,如果她能活到两百岁,一定头花白,牙齿也掉完。 她原来以为能填饱肚子就是很美满的事,而现在多加一件,如果两百岁她还没死,现在陪伴她的人在她两百岁后也能坐在一起望着同一轮明月,那就比让她填饱肚子更美满了。“到时的月亮一定像烧饼一样的圆。”
姜曲握拳,月光从指缝间流泻,他拉起长生的手,将她掌心摊平,像掬一把光彩倒在她手上,“那你要记住今夜的月光,等两百岁后拿出来对比,我们三个虽不是青梅竹马,情谊却是比青梅竹马更要深厚。上山学艺什么时候能学满出师很难说,说不准将来我与你们的日子比与我家人在一起的日子还要长。所以长生,有什么事都不要瞒着我和鹿鸣,我们会担心的。”
长生笑了。
姜曲一本正经道,“你可不能对着其他师兄师弟这么笑,尤其不能对着鹿鸣这么笑,他的定力可没我好。”司马鹿鸣瞪他,姜曲道,“我和鹿鸣心意相通,他沉默寡言,我说的就是他想说的。”
长生把手合拢,月是同一轮月,那月光也该是一样的,可她觉得今夜的格外温柔,“我一定会一辈子记住今天晚上的,放到心里好好珍藏。就算我变成老婆婆,我也不会忘的。”
后面的几日,司马鹿鸣和姜曲夜夜来给她守夜,有时还会带上怜玉来,都是偷偷来卯时之前赶回去。卦燎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有屋子不睡要睡门口,但司马鹿鸣来了,桃子也会跟来,他很是欢喜的也就不问其他了。
两个小东西天天去慎灵屋里画乌龟,有时长生回头就不见了他们两,当然也是瞒着长生的,卦燎坚持不懈的画了十日,累的慎灵的女弟子们也包括钱如月日日要把墙清理一遍,卦燎觉得这是他最厉害的一次报复。
长生提着最后两缸水上山,有个女弟子从小路上下来,遇见她着急道,“长生师妹,你身边的那孩子闯了祸,家师慎灵真人大雷霆让我来找你去问话,你快跟我走,迟了指不定又要受罚的。”
她并不认得那位师姐,但玉虚弟子那么多,她也不可能一一都认的。何况听到卦燎闯祸她也急了。长生跟着那女弟子走,走的是一条小路。长生也是有疑惑过的,这小路怎么越走越偏了,好像不是回山上的,“不是去慎灵师伯那么?”
女弟子道,“我师父就在这。”那弟子面露凶光,见长生四处张望,便步步靠近想将她打晕,长生突然蹲下,那弟子的手刀落了空。
长生捡起一块石头,“这颗好像萝卜。”要是给卦燎他一定喜欢。那女弟子又要落掌,长生又往前一步避过,“这颗像汤圆。”又捡起一颗放进兜里。
长生并不知有人站在她身后,她一起身,头顶直接撞上那女弟子的下巴,长生脑袋硬,那人下巴就脱臼了。长生道歉,却看到对方脸上的皮凸起一块,像酵的面粉胀了起来。
秋水托着下巴,把脸上的人皮撕下来。
长生心想这几日都没事,等明天师父也出关了,她还以为真是她胡思乱想了。长生要往回跑,现绯钰在她身后。
长生抓起水缸朝她们扔,秋水一鞭子把水缸打碎,水花四溅。鞭子往长生脚踝抽,长鞭在长生腿上绕了一圈,秋水一拉紧她就被拖过去了。长生抓住地上的石头停住,自己的脚也用力收,秋水根本敌不过她的力气反倒整个人被长生拉过来了,长生一脚踢在她肚子上,赶紧解开鞭子,先是连滚带爬,然后想起自己懂御剑的。
功亏一篑是没想到那么瘦弱的姑娘比牛的力气还大,秋水被踢那脚,肚子疼得厉害几乎站不起身,她劝道,“师父,不如先走另想办法吧。”
弗恃会带顾长生回来,就是因为玉虚弟子众多,并不好下手。顾长生时时有人守着,也是苦等了这么多日才等到她今天就一个人。
绯钰御剑追了上去。若是今日不抓住她,等她回去有了提防要下手更难了。绯钰袖里藏针,朝着长生两条腿射出银针。
有人扯住长生袖子让她身子歪向一边才惊险躲过的,长生定睛一看,“掌门师伯。”
记得喊人,却忘了继续念口诀,差点摔个粉身碎骨。还好徐清扶着她,让她平安的踩回地上,长生还是觉得脚踏实地好些,什么腾云驾雾乘虚御风,对她这等资质的人来说在天上云啊雾啊都是虚的。
徐清看着绯钰道,“你怎么能这般狠毒,竟要废了她的双腿。你过去连蝼蚁都不忍心踩死,我以为你天良未泯,还保留一丝善念。”
顾长生要跑她便废她的腿,只要双手还在能吹奏就得,绯钰道,“你把她交给我,我保证不伤玉虚任何一个弟子分毫。”
弗恃闭关之前找徐清说了前因后果,请徐清留意长生,防的就是绯钰会上山掳人,绯钰如今了狂,她要的人就算躲到天涯海角也不安全。
“她也是玉虚弟子,更是弗恃弟子。就算你对我们几位师兄有怨,可弗恃呢,他并没有亏欠你。”徐清道,“长生是他的徒儿,你连与他的情分通通不要了么。”
绯钰冷笑,“师父已经把我逐出师门了,我和玉虚再没有关系,你还要我顾什么情分。今日别说是你,即便是他站在我面前,也是形同陌路,阻我者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绯钰长袖一扬。徐清把长生推开,拂尘扫落三根银针。
徐清察觉她真气衰弱,“你身上有伤,不要再耗损真气,你我是同门,没有自相残杀的道理。”
长生想估计是绯钰师伯在皇陵里受的伤并未痊愈,她元气大伤又马不停蹄的追来玉虚。这般执着到连性命都可以不要了,不知是本性本心还是入魔所致了。
绯钰鄙夷道,“我若是束手就擒,第一个要杀我的就是你们这些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