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想大喊,无奈被重明掐住,虽不至于断气,但也不出多大声音,她哑着嗓子道,“我答应过梦貘,答应了的就要做到。≥ ”
重明第一件事就是把那瓶子有多远踢多远,他是绝不会再给第三次被她关进去的机会的。
他眼里迸出杀气,狠话道,“我可不会像之前那样让你逃走,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你不答应,我杀了你,另想办法就是。”
他的手段她见过,估计拧断她脖子就跟折断树枝一样容易吧,她既是要死了,该把遗言也说一说,“你能不能看在我放你出来的份上,你把我杀了可以,但放过我师父和师弟。”
她害怕一会儿要亲眼看到自己的脑袋飞出脖子外,她已是做好死的准备,庆幸卦燎今日回家逃过这次,却也遗憾未能与师父师父他们告别。
倾盆大雨从天而降,豆大的雨珠落到叶子上压弯了它的腰顺着叶尖滴了下来,没多久,长生已经像是被扔进了水里再捞起,扔进捞起扔进捞起,如此反复好几次的狼狈样子,全身都湿透,衣服浸了水,开始变得重起来。
她擦掉脸上的雨水,倒不是想整理死前遗容,而是这雨水让她眼睛难受的睁不开。重明全身也是湿透,长贴着脸,倒是有几分她在“白日梦”中见过的样子。梦里的那个重明哀戚的看她,入目都是血色。
重明将她扔到了地上,雨水湿润了土壤,地上变得十分柔软才没有摔疼她,只是在泥巴水里滚了一圈,成了个彻头彻尾的泥人了,她不小心吃到了泥巴,苦着脸,就要死了,是不是能请求让她簌了口再死。
“救命啊!”长生才要喊,却是有人快过她帮她先喊出来了。
有个人在雨中奔跑着,身后追了一群人,视线中遮了一道雨帘模模糊糊的也看不清,山贼还是强盗?
那人跑近了,似乎也看到了他们两,大声提醒道,“快跑啊,有僵尸!”
僵尸?她定睛看,那人身后追的那群——他们穿着盔甲,就是战士们上战场保家卫国时穿来护身的铁甲。她虽没穿过,但当初还跟在奚子虚身边做丫鬟时,曾去过一间当铺给人除妖。
那时就有人偷偷拿着盔甲想去当铺当的,但当铺的老板没敢收,说收了是要掉脑袋的,就算不掉脑袋也出不了手没人敢买这东西。这种铁甲虽是防刀枪,但重量也不轻,上了身就是久经沙场习惯了这重量的士兵,依然觉得笨重行动十分不方便。可那人身后那群,却是穿着铁甲跳着追的。
真的是僵尸,还是一群。
长生瞠目,拔腿要逃命,倒是忘了自己懂御剑了。
重明骂了句没用,展翅飞了过来,勾住她衣领带到了天上,吐出火来去烧那群僵尸,却现火对他们无效。长生道,“那盔甲防刀枪也防火的。”
重明道,“吹笛子让他们停下来。”
这笛子还有这样的功效?重明不见她动作,骂道,“你这个蠢货还不会吹笛子。”
“哦。”长生拿起笛子乱吹,那群僵尸听到声音,倒是不约而同转了个方向朝他们这跳了过来,停在他们下边,好像在等他们下去。“你不是说他们能停下来么。”她怎么觉得是这乐声把他们引过来了。
重明气道,“你这家伙,这么没用还活在世上做什么,直接扔下去让他们咬死了算了。”
长生被骂多了,也被骂得厚脸皮了,这样的骂已经不觉得算什么了,“我担心师父。你能不能送我回师父那?”她已经忘了他上一刻还在恐吓要她的命。
那被僵尸追着跑的人大喊道,“神仙,救救我吧!”
重明没理,往弗恃那飞了。
长生道,“师父说过不能见死不救的。”
重明嗤笑,她都自身难保了,“你有这本事救人么。”
她反应过来,“我会御剑啊,那些僵尸再厉害也只能在地上跳,总跳不到天上来的。”
“那你就自己折回去救人吧。”重明松了爪,长生直接从天上掉了下去,还以为不被掐死却要换成粉身碎骨的摔死了。结果衣服正好勾在一根树枝上,晃了一下,睁开眼,脚离地三四米左右。
底下的司马鹿鸣保持着伸出手臂的姿势,本来是正打算接住她的,见她有惊无险算松了口气吧。她又晃了一下,现这衣服的质量确实不错,当初布庄的老板推荐她这布料时就是说一分钱一分货,今日看来倒是不假,这样勾住都没有烂。
弗恃道,“你去打水,打的是天上的银河水是么?”
长生喊道,“师父,有僵尸!”
弗恃轻笑,听到身边的司马鹿鸣拔出了剑,“僵尸也不如眼前这个危险吧。”
重明记恨,当初关在瓶子里可被弗恃占了不少口头上风。他说过若是他出来,一定会要了臭道士的命。“臭道士,你想怎么个死法?”
“你都骂我臭道士了,臭死得么?”弗恃嬉皮笑脸的好不正经的样子,实则手背到身后偷偷在掌心画了符。
长生眼看下头就要开打,这重明是上古的神兽,如今脱了困,法力再不受禁止,她和重明之间倒有一道缚咒约束,可她无能,时灵时不灵的。
要真打起来,师父和师弟二打一都未必能赢,她一情急,蹭了鞋子踢向重明,认真道,“你要是伤我师父和师弟,我不要命也要找你报仇的。”
那被僵尸追着跑的男子一路跟了过来,也是好在长生没走远,他才追得这么轻易,他惊慌失措已经全然看不到此处的剑拔弩张了,当了重明是神仙且唯一救星。
他怀里揣着什么,跪下来就是朝着重明磕了三个头,“仙人,你大慈悲救救我吧,我誓,回去后定是一日三炷香的供奉绝不食言。”
重明轻蔑的瞥了他一眼,“救了你也就一日三炷香,你的命倒是轻贱,还要来做什么。你若是一日供奉我三锭金子,或许我倒会考虑考虑。”
“我也就是个小道士,哪里来那样多钱银。”才想着讨价还价,商量用别的代替可否,那群僵尸却是杀到了。
听到身后响动,那人如今已是草木皆兵,连滚带爬的躲到了重明身后。马不停的刨它的蹄子,嘶鸣不绝,像是想要挣开绑在树干上的绳子。长生像只在风雨中飘摇的旗子挂在树丫上左摇右摆,居高临下倒也看得远看得清。她提醒道,“后面。”
重明看也没看,只是手向后头一抓,直接摘下了一颗脑袋。那僵尸是入土而不腐化的尸体,魂魄已散进了,不过就是行尸走肉。虽脑袋和身子分家,却是一滴血也没有的。那头颅在他手中晃了晃,似乎没死,重明用力一抓,就像是摔破的西瓜,瞬间被碎成好几块了。
那一直喊重明神仙的小道士吓得几乎没尿裤子。突然感觉重明手段太过狠毒残忍,似乎跟他平日听来的那些慈悲的神佛形象不太对不上。
弗恃吩咐道,“去拿墨斗。”
司马鹿鸣去拿了墨斗来,从前端一个圆斗,这个圆斗是用竹子做的,也叫墨仓,从里头抽出墨线,而用蚕丝制的墨线则是涂了墨汁和朱砂。他将墨线一端绕在绑了缰绳的树干上,自己扯住另一端。
那小道士也知朱砂能辟邪,又见弗恃他们准备充分,连厌服邪气,制御百鬼的桃木也有准备,但见弗恃拿出一小块桃木木片,点着了以后扔了出去。
那烧着的桃木散出味道,常人闻着也就是普通的木头烧了的焦味,但那群僵尸却是自觉的避开了,司马鹿鸣绷紧了那墨弦,指在上头一拨,墨线便是弹了出去,只是那线弹在了盔甲上,没起作用。
重明压根没想要出手帮忙,抱着手看着,只有那一身浓重的尸气靠近时,他才会一脸厌恶的出手直接一了百了的拧了对方脑袋。
长生低着头,看到两只僵尸跳到树下,似是察觉到了她的“人味”。僵尸好像不会爬树吧?四肢僵硬也抱不住着树干。长生心里想着,却是忘了他们跳起来这高度实在惊人。
她本来就离地不过三四米高,那两只僵尸突然像青蛙吃虫子那样,以前她在河边洗衣服时就见过青蛙吃虫子,跳起来舌头伸得长长的,一卷就把虫子吃肚子里了。
这僵尸虽吐不出那么长的舌头,但那指甲,怎么这也有好几年没剪了吧,若被刺进脖子里,那不就变成竹签串猪颈肉了么。
长生用脚踢,正好踢在他们脑门上,脑袋像个鞠在脖子上转了几圈,停下来后,眼耳口鼻那一面转到后背去了。那僵尸已没了意识,自然也不会把脑袋掰正。便是一直伸直了手,毫无方向感的像无头的苍蝇四处乱撞。
长生伸手将勾住她衣服的树枝折断,早就该这么做了,只是她笨得现在才想到这个办法。
看到几只僵尸盯上他们的马了,她过去一手举起一个,那盔甲至少百斤重,但她不费吹灰之力就举起来了。直接扔了出去,压倒了围在弗恃他们前边的好几个僵尸。
重明似乎有些讶异,三步并作两步捏住她的手腕道,“你什么时候力气变得这么大的。”
长生想道,她力气本来就大,她每日都要吃一桶米饭,若还力气小,那饭不是白白吃了么。
那群僵尸虽是穿了盔甲护身,却也不是全身上下一点破绽也没有的,手还路在外头。
司马鹿鸣用墨线绑了他们的手,打算将他们困在此处,等太阳出来了也就见光死了。那小道士趁着他们打得难解难分,偷偷的解了缰绳,上了马车,自己想驾车逃。
好在小猴子提醒,一直叫个不停。
弗恃念咒,扔出就葫芦,葫芦变大好几倍挡在了路中央,马受了惊吓,扬起蹄子把那小道士摔下马去。弗恃道,“你我虽是不同们,但你方才自称道士,我们也算是同道,你这样扔下我们自己溜可不厚道,说出去可是要让人耻笑的。”
小道士面色都惊成蜡青色了,三魂不见了七魄,说道,“前边不远就是将军冢,这些僵尸都是陪葬的士兵,数量很多,就算把这里的都制服了也没用,再不跑,准要死在这里的。”
弗恃收回了葫芦,把它宝贝的绑回腰上,“那你也不该这样没道义一个人跑。”
小道士羞愧,“我想去通知几位师弟,回来救我师父和师兄。他们还在那将军冢里,只有我一个逃了出来。”
“你是哪门哪派的?”弗恃问。
“茅山来的。”
“长生。”弗恃唤道,“去帮帮你师弟,战决。还有这墨线不够,若是一个个绑了,压根绑不过来。把墨线绕在树上,围出片地来,把僵尸往里头赶。有墨线拦着,他们也就跳不出来了。镜是金水之精,你去拿面镜子挂在马车上头。”
长生点头,赶紧感他吩咐的去办。
重明嗤笑道,“你不会蠢到要去救人吧。不过是几只僵尸你们这几个凡人应付起来已是这样吃力,你一个瞎子却还要逞英雄。但你逞英雄之前是不是该先跪下求我饶命。”
弗恃叹气,“你若是要取我的命我也无话可说,但你如今也就是欺我眼睛看不见罢了,胜之不武。我若双眼好了,这谁胜谁负还说不准呢。”
“你们凡人的激将法我懂,你自知打不过我,就变着法子让我先留你的命,你当我是顾长生那傻子么。”
弗恃挑眉,倒还真是被说中了,这只重明鸟虽是关在瓶子里关了许久,倒没关傻。可他不傻,就难对付了。
司马鹿鸣按着弗恃教的,把墨线绕在了四棵树的树干上,引僵尸进来困住。还有几只漏网之鱼,长生便是一手提起一僵尸的领子,像是把筷子插进竹筒一样的动作,直接把它塞了进去。
僵尸伸出手来要掐长生脖子,司马鹿鸣用剑鞘割开。盔甲连脖子处都封得严实。也不晓得那重明方才是怎么折断这脑袋的。长生一拳打在僵尸脸上,那脑袋同样也是在盔甲里转了几圈,歪了。
弗恃让他们不必恋战,几人赶紧上了马车,司马鹿鸣跳上辕座赶马,弗恃让那小道士指路。那墨线也就这么长,困住一部分僵尸,困不完所有,长生调整了一下镜子的角度,就对着那几个追过来的僵尸。
雨停了,天空像被彻底的清洗了一番,这月亮虽是又重新冒出了脸来,但周围散着光晕。她从前听说“日晕三更雨,月晕午时风”这话,想来不久又是要变天的。月光照射到镜上反射到僵尸身上,说也怪了,他们的度慢了下来。
小道士喜出望外,“几位愿意帮我。”他也看得出弗恃道行不浅,就算回去找他几个师弟,也不过仗着人多壮胆,但那本事他们自己知道是有几斤几两,去了也是九死一生的。但若弗恃愿意帮忙,把握就大多了。
弗恃道,“我师兄跟贵派的药愚道长有些交情。”
小道士惊讶,感觉弗恃似乎也认识他师父,还是平辈,他语气自觉的恭敬起来,“弟子叫悲风,药愚正是我师父,还未请教尊长名讳。”
重明落进马车里,收起了一对翅膀化回人身。他身材高大,头直接把车顶顶出了一个窟窿,看着像是脖子被卡住那般,他直接把车顶掀了,一瞬风灌进了马车里,倒是凉快了。重明双目闪着诡异的光扫过他们几个。
悲风吓得躲到了弗恃身旁,让了座。
重明坐到长生对面,“你不会以为能摆脱我吧。”
弗恃道,“你我虽是有过节,但也不是什么杀父杀母的深仇大恨,也不必急于一时清算,过几日再算总得吧。”
重明嘲笑道,“你是在求我。”
弗恃也不争这面子,大丈夫能屈能伸,“自然是在求你。”
重明看向赶车的司马鹿鸣,手向他方向动了动,弗恃伸手抓住了什么,吩咐司马鹿鸣专心赶车。悲风看到看到有什么闪了一下,也不知怎么的弗恃手上滴下血来。
那是重明的头,若是方才勒在司马鹿鸣的脖子上,一用力,他也就要身异处,命交代在这了。
重明道,“不过是女娲当初捏土造出来的一堆泥巴,倒是自视甚高。即便再让你修仙问道千年,我要杀你也是易如反掌。”
“这辈里就属我资质最是愚钝,是死了也无脸去见师父的那种。我虽是未必有这个自信能赢了你,但也不如你想的那样无能。现在不过用了两成功力。”他是打算若是重明对他两个徒弟动手,就是玉石俱焚也要护他们两个周全的。
长生倾身两手抓住头扯,没用上什么道法仙术,就是单纯用蛮力。弗恃只觉得勒在手上的劲轻了不少。重明眯眼也用力拉。她喊了一声,那根头终于是不堪折磨,断了。
与她较劲拉扯的力突然就没了,她向后倒,差点摔下马车被卷到车轮底下,好在弗恃拉住她领子。
长生坐好,手扶稳屁股底下仅剩的木板。这马车没了左右上三面,还真不怎么安全。这马车一直颠簸,车上放的物品掉了不少,“师父你没事吧。”
弗恃骂道,“师父能有什么事。已经够笨了,要是被压到了脑袋更笨可怎么办。”
长生戒备的看着重明,重明却是出人意料突然安分了,不再说话也不见再有什么动作,但长生还是戒备的盯着。
那将军冢本来就离得不远。
马车停下后,司马鹿鸣把缰绳绑在一旁树干上,为了防僵尸,取了些糯米撒在地上,好在是雨停了,否则撒了被雨水冲走也是白撒。
重明跟着他们,长生偷瞧,见他目不转睛的看她,监视一般。
悲风带他们到一个洞前,也坦言,这洞是他们师徒几人挖的,师父和师兄下到了下面,念着他入门不久,若遇上什么情况他处理不来就让他留在上头接应。
结果师兄递了一包东西上来,就让他逃命。
弗恃道,“你们茅山什么时候贫困到这种地步了,难道不知道闯人家阴宅很损阴德么。何况你们还拿人家东西,怪不得追着你跑了,不问自取是为贼。”
换了谁,在坟里睡得好好的,硬是被人吵醒,还偷他家东西,那是谁都不会善罢甘休的。“拿的是什么?”弗恃问。
悲风把包袱递给弗恃,弗恃打开摸了一下那东西触手生温,长生道,“是颗珠子。”
弗恃道,“你师父也真是越活越回去,比我师兄还吝啬贪财。这东西要还回去,否则你逃到哪,他们都追着。”
悲风语气里有些为难,“还回去?”
“怎么,你还舍不得。别人的东西你还想着霸占。”
“不,我并非有贪念,只是这是师父拼死拿出来的东西。”他一咬牙,下了主意,任凭弗恃处置这东西了,哪怕时候要受责罚,“还回去就还回去吧,我如今只希望师父平安。”
司马鹿鸣道,“师父,我下去就可以了。”
弗恃知他用心,怕下边危险,他眼睛又是看不清,“僵尸忌光,下边定是阴暗,你看得见下到下边估计也跟看不见的一样。你一个人应付不来,必须要我跟着。”
长生道,“那我也下去。”
弗恃不答应,“你下去做什么,又帮不上忙。留在这里看着东西,若有个万一,还能去想办法搬搬救兵。”
“我道法虽然不好,但我力气大,必要时,我可以扛着师父和师弟逃。”
弗恃失笑,“我若是让你扛着跑,还用做你师父么,当真是颜面扫地,回到玉虚也没立足之地了。”
长生低头,她也就是打个比方,这是她唯一想到的自己能使上用处的地方。若真是一无是处,她怕师父不愿带她下去。“师父,我想跟着你和师弟,你带我下去吧,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弗恃道,“没得商量,你跟悲风留在这。要是天亮没见我们出来,就先走。”他是想着药愚的道行也不低,若是在下头纠缠了这么久不见出来,说明底下的东西不太好应付。
司马鹿鸣回马车那拿了些东西就和弗恃下去了。长生蹲下等,悲风见她一脸难过,安慰道,“我想道长和我师父一样是怕下边危险,才不让我们下去。”
她一直盯着那洞,等着有人上来能及时接应,只感觉心急如焚等到天空由黑沉的颜色渐渐变得露出灰白。她趴下耳朵贴在地上想听些动静,却是什么都听不到。
悲风也有些急了,“不会成飞僵了吧,我听说这僵尸入尸地后吸日月精华就会越来越厉害,方才那种黑毛脱去,用跳的就叫跳尸,还有一种飞尸专吸食人的魂魄,连牙印都不留的。”他打了自己嘴巴一下,真是个呆子,如今说这些,不是给人添乱么。“那位道长和我师父都不会泛泛之辈,应该没事。”
他心里也怕,不过是宽慰自己宽慰别人罢了。
如果那位道长都不能全身而退,他也不知还能找谁搭救,始终是远水救不了近火。而那位他误以为是神仙的那位,他瞥了眼,只是接触到那吃人的目光后,他吓得手脚都麻了。
长生站起身,下了决定,“很快天就要亮了,你也不必等了。”
“我怎么觉得你是要下去,道长不是交代了么……”如果到时他还不上来,让他们两个一块逃,让他们去搬救兵……其实他们也心知肚明,哪去找什么救兵,不过是想他们两个逃命而已。
“我不能扔下师父和师弟。”她傻笑,“我的命很硬的,阎王爷都收不去。我带些糯米下去,僵尸怕糯米,到时候我见了僵尸就朝他们扔,一定逃得掉的。”
这想法还真是有些天真,若是几袋糯米就能解决的麻烦,临别时那道长也不会那样千叮咛万嘱咐的了。“下面可能很危险,你又是一个人下去。”
长生道,“危险我也要下去的。”
悲风惭愧,“你一个姑娘都这么勇敢了,反观我堂堂一个七尺男儿。师父师兄让我逃,我就逃了,这不是什么尊师重道不过是贪生怕死罢了。”
“你要是贪生怕死就不会带我师父来了,我信你是真的想着去找你师弟回来帮忙的。”
他本来还想劝长生打消下去的念头,没想到几句话下来,反倒是他受了激励,生了胆量,“我跟你一块下去,你师父师弟在下头,我师父师兄也在。你我也是能感同身受的,你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我又何尝不是,就算是今日我的命丢在这里,我也认了。”
长生点头,回马车那去取糯米,顺便看看有什么是能带下去派上用场的。重明抱着手道,“真是愚不可及。”
这糯米,撒了一些,司马鹿鸣下去带了一些,还留着的那点,是弗恃叮嘱特意留给她和悲风的。若有僵尸追了过来,可以用这个对付。但也是所剩无几的,因为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听话的长生会下去。
长生把那装糯米的布袋口扎好,就这么一点,可要省着用,不能撒出来了。“反正你一直想我死,等我死了你也算是自由了,而我也没有对梦貘食言。你以后不要再作恶了,梦貘说是怕你为祸才不放你,你要是不想事事都被他料中,就应该多做好事。你保重吧。”
车上本来是有很多东西的衣物食物还有一些防鬼捉鬼的器物,只是马车烂了以后,掉了很多。
悲风拿了一把桃木剑,说道,“对付这种妖魔鬼怪,这桃木剑可比真剑要好用多了。要再有只鸡就好了,鬼闻鸡鸣即缩,这僵尸也不例外。”
长生心想,鸡?这里倒有只长得像鸡的,而且也比普通的鸡厉害。她看向重明,重明勃然大怒,“你当我是什么!”
长生其实也不知道什么东西会用上,什么会用不上,抓了抓头,干脆把能拿的都拿了,包括车上剩下的两坛酒。
悲风道,“这么多,不太方便拿吧。”主要是他拿不动啊。
“我拿就可以了。”义父教过她要未雨绸缪,有备无患,她把东西包好,当然,未必都能用上,但为的就是个以防万一,万一用得上呢。她指头一勾,像提豆腐一样,身轻如燕。
悲风吃惊,这长生看着娇小,力气却是一个顶他五个,只能说那道长的徒弟果真都是深藏不露。
那洞口开得不大,只好让悲风先下去接东西,得把东西分开往下放。
长生跳了下去,悲风点了火把。其实有没有火,对长生影响不大,她一样都能看的很清楚,包括火光照射不到的暗处,那里有几颗石头,她都能数得清楚。
悲风怕长生看不清,他先走在前头。火把晃了一下,眼角瞟见有个黑影,差点没下破胆子。看清楚才现是他和长生的影子。在姑娘面前丢了脸,十分尴尬,“让你见笑了,我胆子小。”
长生道,“我胆子也小。只是稀奇古怪的遇多了,也就慢慢见怪不怪了。不过若是突然冒出妖魔鬼怪,我也还是会吓到。”
“我入门不久,师父也是看我胆子小缺乏历练才决定带我出门的,没想到没给他长脸面,反倒是丢大脸了。姑娘你别嫌我话多,我是怕我死了,连说话的机会都没了。”
长生有些好奇,“你师父为什么要进来拿这里的东西?”师父也说了偷死人东西很损阴德,又不是他们这种入师门不久,弄不清楚状况的。师父和师伯都认识,那应该也是得道的高人吧,没理由不知。
“我听我师兄提起过些,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说师父想向薛家要件兵器,诶,你知道薛家么?”他见长生摇头,不好意思的笑道,“其实我以前也没听过薛家,这名门大家里,也就知道一个司马山庄。司马家富甲天下,我前年还没上山修道时家里做买卖的,勉强算得上是同行所以知道。至于这薛家还真是所知不详,好像是锻炼兵器十分了不得。我师父以前有剑兵器,在与玉虚的众妙道人比试时被打断了,此后我师父便一直在找能胜得过众妙道人手中那件法器的宝贝。”
长生心想师父说茅山药愚道长跟师伯有交情,敢情就是这样的交情?这算不算是结过仇?
悲风道,“对了,我都忘了问了,你们是哪个门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