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第一百二十章
这女子乃是魂体,可那魂魄凝实如肉身,如果不仔细看,还真和正常的人类没有什么区别。
据说,某些实力高强的大能,不仅仅能让肉身与魂魄分离,甚至能够凝出分魂。本体的实力越强,凝出的分魂力量就越强,实力到达一定的高度,分魂甚至与实体无异。分魂身死,本体力量最多削弱,却不会遭受致命的打击。
秦期宁不知道到底需要多强大的实力才能凝出分魂,但是纵观地灵界最强的元婴修为,甚至是妖族的化神期的四王,都没有这样的能力。还有方才连女子说话时自己都未曾注意到的措词:你们下界。如果是地灵界之人,如何会这般称呼?
所以她奠定:这一定是上界某位强者的一个分魂。
一位上界的强者,因何缘由成了妖族的祭神?甚至不惜动用重宝盒分魂镇守于此地?
不过即便是分魂,按理说被八爪怪分化成这个地步,也应该消亡了才是,可是这女子即便是化成了数千万的飞烟也未曾消散,她猜测:这大概是与她身上的那股温和的力量有关。
妖族人民持续不断供给的信仰之力。
盯着女子的背脊,秦期宁已经将她里里外外大概猜测了一番。
女子手中的墨滴因为凝聚着一个人大半的生机,周边的暗光快要将它本身的颜色盖住,这样鲜活的生机,如果浇灌到墨莲之中,再由墨莲转移到她的身上,那是多么滋润的力量。
她转过身来,周身散发着柔和的光,因为是魂体,再加上刻意地将这股力量外放,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像是一位充满善与爱的仙者。
“瞧,我都忘了,小姑娘,你很不错,能在墨宝控制中活下来的,都是有大机缘之人。”
女子嘴角中得体的微笑未变,手掌轻轻晃了晃,那墨滴便飞了出来,没入秦期宁的眉心。
秦期宁只觉得一股清流流遍全身,笨重疲惫的身体一下子轻松了起来。随即,她的手勾了勾,幽蓝的光一闪,驭魂鼎变回了小小的手链坠子,回到她的手腕上。
女子怎么会不知道,秦期宁明明可以将驭魂鼎收回自己识海之内却故意绑在手腕中让她看到,不就是提醒她:自己的魂魄是她聚起来的。
甚至,那驭魂鼎之中,还留着她最要命的一丝命魂。被人握住一缕命魂,就等于握住了她本体的三分命。
虽然她只是个分魂,只是那一缕命魂被握在手中,她就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她的三分修为和一个小姑娘的命相比,当然是她的三分修为比较重要。
这才是她真正不敢动这小丫头的原因,也是这个小丫头如此有恃无恐的原因。
那个疯癫的女子扑过去的时候,她多希望那疯癫的女子替她杀了这丫头。
不过当她看到这丫头明明生机被夺,却比活了几千年的老妖怪都要淡定的时候,她知道自己的试探被这丫头看穿了。
这丫头成功地让她知道,她不是一个让人随意拿捏一无所知的蠢丫头。
她有资格和一个比她强大无数倍的尊者谈判。
所以,即便是那个男子不出手,她也必须把她救下。不然,这丫头死之前,一定会先拿她来垫背。
看到秦期宁脸色越来越红润的模样,女子的心揪揪疼了一下。
要拿回她的命魂,她怕是要大出血了。
“绛音,我有些话想要这小姑娘谈,你先去一旁候着。”
女子看了秦期宁身边的萧子裴一眼,萧子裴也是识趣,自己走到了一棵树下继续疗伤。
一层薄薄的结界,阻隔了一切动静。
绛音情绪依旧十分激动。万幸,万幸,祭神大人竟然没有怪罪于她,她差点就成了妖族的千古罪人了。
绛音常年守在圣山之上,心里藏着一个秘密对谁都无法诉说。
自从圣物失踪以后,她就偶尔能听到一个声音,那个声音缥缈、虚幻,却确确实实从这巍峨的祭师神像之中传出。
一开始,她还觉得是自己出了幻觉,随着听到这声音的次数增多,绛音终于确定她真的是听到了声音,它说:给我力量,给我力量……
绛音大惊,却不知道怎么办。后来,这个声音渐渐消失,妖族却没有什么异动,她也就把这件事情压了下去。
直到最近,她又听到了那个声音,绛音不得不冒着违背她信仰的原则猜测:妖族圣物的失踪,妖族力量的衰微,不是神的降罪,而是祭神本身出了什么问题。
这个猜测,让她日日不得安眠,直到献祭大典的到来。
献祭大典玄若为了对付秦期宁而提前使用了墨莲台,让绛音看到了希望。只要将持有墨莲台的女子献祭给祭神,那祭神的危机说不定就能够解除,这就是绛音的想法。
绛音为了不打草惊蛇,不得不当众承认了玄若祭神的身份,她的想法很简单,只要玄若接触到了红莲台,在祭神的地盘,祭神一定会满意她送的“礼物”。
至于秦期宁……
当她看到秦期宁脸上盛开的那朵墨莲之时,真的是震惊的。
她成为圣祭师的那一年,祭神赐予她的,便是两瓣这样的花瓣,而秦期宁脸上,居然是完整的一朵。
这是多么好的天赋,所以绛音才话里话外暗示她:莫急,此事会有转机。
绛音甚至想,当祭神重新回归之后,她圣祭师的位置就让给这宁清了。
却想不到宁清竟然是外族人,甚至一个外族人竟然无惧于她的祭师能力。她心中的疑惑是越来越大,可惜那时,被困住的她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事情朝着她无法控制的另一个方向发展。
萧子裴盘坐下来之后,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玉盒,玉盒甚是精致,剔透的颜色似那绽开的雨花,如果秦期宁此刻看到,她大概相当熟悉。
手指轻轻地打开这玉盒盖子,一团透明的八爪怪模样的光团就这般映入眼帘。
“这次得到的焱的力量,够你晋级元婴的了,差点连命都没有了,你也真是舍得。”
獬豸的声音在他脑中回响。
“还好你在地底之前就把八爪怪体内的焱的力量取出来了。我记得那个小姑娘,她也是能识别出焱的吧!就是不知道她是敌人还是朋友,嘿嘿!”
獬豸不清楚,能感应到的人不是秦期宁,而是零钥。然而此时的零钥,正处于他蛇生中的重要阶段,完全封闭了感官。
“你真的对那姑娘上心了?不是你自己说两人已经互不相欠的吗?”
獬豸对萧子裴把那东西给了秦期宁其实是非常不满的,如今在此地还出手救了她,实在让他非常郁闷,忍不住来讽刺两句。
不过萧子裴不愿意搭理他的时候,向来是自动屏蔽他的话的。
“是对手。”
嗯?!獬豸对萧子裴竟然搭理他而万分惊奇。
啥意思?
“獬豸,没有她,我会很快活不下去。”
特别是在无尽之角中,那女子对他说:“我会杀了你”的时候,他竟然感到了一种从未曾有过的战栗的激动。
这种从灵魂上涌上的快感,仿佛是另一条出路。一条比他不知何何追求力量的枯燥之路要有趣、振奋、刺激,让他觉感觉到了作为人的鲜活,而不是机械的尸体。
她活下去,变得更强,他才会更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