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相视之下,感觉形势不妙,焦荣柏走上前反转尸身,想辩识一下该者相貌,却是一位蒙面者,三人更为奇异。焦荣柏伸手欲拽此人面罩,没料对方从地上突然弹起,焦荣柏猝不及防,胸前紫宫穴已被戳中,此人一招得手,随即又向风氏二人攻去。
风氏兄弟大惊之下,随即疾身闪退,同时各掣出兵刃。来者冷笑一声,似乎浑不在意地向对方轻挥一掌,风氏二人只觉对方这轻轻一挥的掌力简直锐利之极,恰如一排劲箭攒射。二人原以为自身武功高妙、轻功绝,但与来者的身手相比,自己简直太过渺不足道,暗想对方定为武林中绝高之辈。二人立即左右避开,打算寻机逃脱。
来者冷冷道:“后生果然无畏,是有些本领。”口中说着,又一掌挥出。风氏兄弟直感对方这一掌有如烈火扑身,无可阻挡,顿时被掌力击翻,撞向墙壁,同时喷出一口鲜血,兄弟二人强忍伤痛,毕力打出一掌。双方掌力一交,“啵”地一声,二人刚猛十足的掌力却被对方轻轻一挥却击返回来,两人借此掌风之力,穿身而起,破窗而逃。
那人并无相追之意,回身从床底把胡玉给拉了出来,解开身上穴道,同时又拽落自己脸上的面罩。胡玉抬头一瞧,不由激动惊喜,情不禁扑入那人怀里大哭起来。
原来相救胡玉之人正是在苏州曾出现过的武林耆宿,“武圣人”公孙泰。
公孙泰道:“你这孩子也算是个人才,就不知这么做是不是值得,不过能有这份威武不屈的气节倒是叫人佩服。”
胡玉被三人折磨好长时间,苦不堪言,今被公孙泰相救,虽曾见过他一次,却觉得如亲人一般,又是委屈又是惊喜,在公孙泰怀里大哭不止。
公孙泰哈哈笑道:“好啦!别总哭个不停,应象刚才那样才对。我有个徒儿比你也大不了几岁,那小子却刚硬得很,从没哭过鼻子。”
胡玉止住哭声,跪倒拜道:“多谢前辈搭救。”
公孙泰道:“好啦好啦,赶快把衣服穿上吧!”
焦荣柏穴道被封,吓得僵立当场浑身颤抖。胡玉对此人恨极,走向前在他脸上狠狠抽了两巴掌,又一脚踹倒在地。
公孙泰道:“胡玉,此人刚才折磨你,你应该将他杀了。”
胡玉愤愤说道:“我得折磨折磨他!”
公孙泰笑道:“好,等折磨够了,就找根绳子勒死他,此等歹人留在世上,只能为祸江湖。另外我到屋外走走,有什么事叫一声,我会马上赶来。”
焦荣柏闻言,吓得面如死灰,呼呼粗喘。
胡玉心想自己不会点穴,焦荣柏待会穴道自行解开假如逃走,自己却是无法追回。
公孙泰似乎猜透胡玉心中所虑,从身上摸出一个药丸,走到焦荣柏跟前,捏着他的下巴,把药丸推入他口里。焦荣柏吓得半点作声不得,只觉那药丸入口清凉,遇水即溶,不知何物,心想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必是缓性的腐尸化骨之类的毒药。想至此,心中骇极,惨然变色道:“不知在下何处得罪了前辈,您却给我强服毒药相害。”
公孙泰冷冷笑道:“象你这样的草木庸贱之辈,怎有身份配吃我的毒药?此药名叫‘封穴丹’。会让你三日不可活动半步。”
焦荣柏听后大是放心,又骇想:“这小孩呆会定要杀了自己,穴道被封如同死人,即使他不杀自己,自己过去得罪的人要是见到,岂非如除蝼蚁般地轻松不过?”想到这,又为惊恐。
公孙泰又掏出一个小盒给胡玉道:“这盒里放的是‘疏穴膏’,如要解穴,就用手指拈上少许涂在被封的穴道处,半盏茶的工夫便会自通无阻,你对此人不要轻易施舍。”
胡玉接了大喜。公孙泰又让他把焦荣柏的衣服也尽数给除了,拿起胡玉的短剑在焦荣柏身上的天井、京门、天鼎、大椎、筋缩五穴处画个小圆圈。方后说道:“这五个穴位是他刚才怎么折磨你,你便怎么去折磨他。你虽不会点穴,指力不强,但用这把剑柄对准穴位重戳一下便可。”
胡玉虽说刚才受尽耻辱和痛苦,现在却让自己如法炮制还施于他,却也不大忍心。公孙泰已瞧出他面露不忍之色,便道:“你这孩子,忒也柔善,对待奸恶之人不可容情,换作是我或是我那小徒,非把这家伙戏弄个够不可,然后再杀之。”
焦荣柏看胡玉不忍心折磨自己,心里暗自高兴,又听公孙泰故意唆使他来报复,对之憎恨已极,可此人武功高绝,虽心中怨恨,脸上却不敢显现出来。
公孙泰又道:“我会偷看你怎么用法戏耍他,法子越奇特我越高兴。反之,我可要走了,今后再不拿你当朋友了。你可明白?”
焦荣柏听了这话更加愤恨,胡玉听了反笑这位前辈如此年纪却还大存童心,暗想:“他久不赴中土,在昆仑和一个少年徒儿日夕相处,久而久之便沾染了少年童心的情趣也不为奇。反正焦荣柏此人卑鄙可恶,一生做恶多端,今日侮辱他一顿也是罪有应得。不然公孙前辈要一走了之不再护我,却是不好,今日非消口怨气不可。”便对公孙泰道:“那么就请前辈回房暂歇,你在跟前我反而不好意思,今夜我定要想尽办法来照顾他。”
公孙泰哈哈大笑道:“好,好,那我就先去休息。”
公孙泰走后,焦荣柏心里倒好受些,但望胡玉能饶恕自己,可看到他拉了一把椅子过来,又把便盆和那两碗尿亦同时端至,不由暗暗叫苦,心里所愿,全盘落空。没料到现世现报得这么早这么快。
胡玉坐在椅上大骂道:“我还道是何方厉害的脚色,原来是个皮厚如墙的老贼,却有劳那位前辈高人动手,真可谓是杀蚊用象刀了。你这老贼能有劳名盖江湖、武功通神、年高德劭的‘武圣人’亲自动手,实是大抬身份,面子给得十足了,死百次也感荣幸,你应改名叫做焦荣幸才对。”说完哈哈大笑。
焦荣柏听他刚才说“武圣人”这三字,不由突地想到三十年前威震江湖的武林名宿公孙泰。暗想:“此人武功绝顶,嫉恶如仇,今日又重现江湖,武林中可要惊天动地,扭转乾坤了。可这小孩怎么会和他有交情?如公孙泰偷袭得手才使我受制的这件事要传入武林,我焦荣柏也算大是荣耀,死也不亏。”想到这,又是惊骇又是得意。
胡玉见他神态微含沾沾自喜之色,不明其中,还以为他能有别的办法脱逃。便威吓道:“你心里别想打算逃走了,如果不老实,我马上用剑把你身上的筋给挑了,扔到山下。”他其实也恐怕焦荣柏真能逃走,要是万一公孙泰的封穴丹不灵,此贼运功解穴捉住自己押为人质,公孙泰离得又远。即使来救也是投鼠忌器,极为不便。想到这里,拿起短剑走到焦荣柏近前,倒转剑柄,向他的天井和京门两穴用力戳去。
焦荣柏原也真的打算运功解穴,可试了几次,每次运功,胸前紫宫穴又酸又麻,毫不奏效。他怎知公孙泰的封穴丹非比寻常?此药入水即化,片刻间便会散到被封穴位之处聚凝一起,功力再高者也难运功自解。而公孙泰指力又浑足专横,即使不服封穴丹也同样难以自解,非用解穴膏或他亲自出手不可。焦荣柏见自己今晚大势已去,成了别人的掌股玩物,不由万念俱灰。
胡玉看了哈哈笑道:“老娃娃,你胆子倒很大,竟敢和风氏二鬼沆瀣一气来捉弄小爷我。十六年前还有谁和你一起去绿岛把严家都杀了?还有在岳西县跟谁一起曾杀过一个名叫肖雨震的人?你如果老实说出,不来欺骗小爷我,我今晚也不来为难你,等明日英雄大会结束后就放你回家见你妈妈去。”
焦荣柏道:“在下老母已逝十多年了。”
胡玉又道:“否则我就斩断你的双腿双手,挖下你一双眼睛,割下你的双耳,把鼻子也全部割去,唯有如此模样才可做那洞中妖怪。胡小爷说得出也能办得到。老匹夫,别学傻,还是给我老老实实、痛痛快快地说!”
焦荣柏心想十六年前诛杀严家只不过想搜到一本剑谱,事情全是孙须同带头,自己和风氏兄弟及程若标、邱得仇等人只不过是帮凶,虽是帮凶,但杀人之多早已胜过孙须同,承不承认也一样,这小子反正也都偷听过了。在岳西县杀了一个叫肖雨震的人却不知道,难道自己的女儿和徒弟在岳西曾把一个酒店伙计的双眼废了,又杀了不成?自己走在前边,此事没太注意,不知一个普通寻常的店伙计,和这小子及公孙泰两人又有什么瓜葛来往?这下女儿和徒弟可把自己给坑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