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看?”
无瑕在识海中问珈兰。
珈兰沉默了片刻,道:“单单从字面意义上来说,他应该没有说谎。”
无瑕没有说话,珈兰细细解释:“虽然我不清楚他被石化前的修为,但在我推测的范围内,他的灵力被吸灵藤、也就是他说的噬灵怨丝吸食了这么久,能够保留下元婴初期的修为已经是极限了。当然,不排除他原本的修为远超过我推测的范围。但若是如此,他应该能够自己离开,不至于在这里待这么久,抱着那点渺茫的希望等待一个通晓魂道的人相救!毕竟人界修习魂道的人太少了。”
“正因为他只剩下元婴初期的修为,并且要用大部分的灵力来保护魂魄不被石化,所以他才连你的修为都看不出,否则他可以骗你说自己只有结丹期。他的识海被石化,神识无法放出,仅因为你通晓魂道,所以判断你是元婴期的高手。不过也算误打误撞吧,普通的结丹修士恐怕真的不敢救他,但你本身就不比一般的元婴初期修士弱多少,又有白煊、无痕、骨凤他们与众多法宝,根本不用怕他。”
无瑕又问:“这是从字面意义上考虑的,其他方面呢?”
珈兰道:“便是不确定性。界外种族神通天赋五花八门,即便他的修为只有元婴初期,难保不会还蕴含有某种意想不到的神通,所以若要救他,还要上个保险才好。”
“我想也是。”无瑕点了点头,问石头巨人:“你要如何证明,若我给你自由,你不会伤害到我呢?”
四下安静了一刻,石头巨人道:“你……可以……拿走……我的……魂印……一旦……你……断……定……我……有……加害……之心……即可……将……之……毁……灭……请你……相信……我……我……只……想……离……开……这里……相信……我……”
无瑕震惊的问珈兰:“魂印可以离体的么?”
“可以的。”珈兰回答,“魂印虽是一个生灵轮回的起源,但又独立于魂魄存在。魂印可以从真魂中被取走,但必须是魂魄的主人心甘情愿,否则便是魂飞魄散也不可能。魂印消,这人不但再不入轮回,这一世也将走到尽头,这的确是最有保障的证明了!”
无瑕看向石头巨人,说道:“我可以给你自由,但有两个条件。”
“请……说……”
“第一,立刻把你的魂印取出给我。如你所说,一旦我认为你有异心,我会立刻将之毁灭。”
“好……”
“第二,你恢复自由之后,我要抽取你的二魂七魄,仅余元魂,然后将你的元魂打散融入你的身体中,将你炼制成活傀儡。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我不死,你的肉体就不会死。今后千千万万年,只要我的寿命够长,总有一日你的修为会渐渐恢复到当初,到时我会复原你分散在体内的元魂,并且把你的魂印和你的二魂七魄还给你,解除主仆誓约,给你真正的自由。这个过程或许需要经过非常漫长的岁月,最终那一天能否真正到来我也不敢保证,你考虑一下再决定是否答应吧。若你接受了这两个条件,我立即给你自由。”
说完之后,无瑕安静等待回复。
这第二个条件是她深思熟虑后的结果。正如珈兰所说,这石头巨人究竟是否还留有后手,以她的见识是根本想象不出的。即便他主动提出交出魂印,她也不敢尽信,所以,还是将他炼制为一具皇级元卫更保险些。
其实刚才这番话十分取巧,若无瑕的修为能够不停攀升,当真获得了千千万万年的寿命,那么当这石头巨人恢复修为时,她的修为必然已经超过了他,到时即便他有企图她也不必害怕了。
石头巨人久久未曾回答,无瑕没有着急,耐心等他考虑。
她已经预见了结果。石头巨人或许会犹豫、会挣扎、甚至会对这个条件愤怒,但她相信最终他会接受的。
自上古至今,一直被困在这里,眼看着自己一点点石化、修为一点点丧失却无能为力,与其继续漫无尽头的等下去,不如博一次,说不定还有机会早早解脱。任谁都会这么想吧?
果然,石头巨人比无瑕所预料的更早下了决定,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通道内回荡开:“我……答……应……”
无瑕微微一笑:“你放心,我这个人言出必行。既然说了我不死,你不死,那么只要我活着,你就一定会有获得真正的自由那天!”
“……”
石头巨人眉心飞出一团小小的紫光,落在无瑕面前,“我的……魂印……交给你……”
无瑕双手结出复杂的印诀,用魂力将石头巨人的魂印包裹,手掌在那处一拂,魂印便消失在她的手心。
收走石头巨人的魂印,无瑕放出八十一个月轮,瞬息之间便将捆绑在石头巨人身上的噬灵怨丝逼退,大批大批的藤条飞快的沿着洞壁往上收缩回去。石头巨人的身体蓦然恢复自由,往下摔落,无瑕施了个小法术将他托住。
无瑕道:“你的身体太大了,跟在我身边很不方便。”
“我……变小……”光芒一闪,前一刻还庞大如山的躯体便化为一名人类男性的大小。
“现在我带你上去,将你炼制为活傀儡。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么?”
“没……有……”
无瑕忽然想起个问题:“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石头巨人沉默了许久,低声道:“主人……今后……唤……我……巨……奴……即可……”
他既然不愿告知名姓,无瑕也无意勉强,便道:“巨奴,跟我走吧。”
“是……”
巨奴的灵力都被用来保护魂魄,连在遗址内的禁空禁制下飞行也办不到。无瑕让无痕带着他,沿着洞往上飞,几个时辰后,来到地下城三层当初与木之言斗法的空地。
那片空地基本上已经坍塌完了,无瑕没有停留,直接离开了那个石洞。出来之后她才发现,原来并非她无视了遗址内的禁空禁制,而是那禁空禁制居然已经完全解除了!不知当年他们那一批试炼者离开后,这遗址内发生过什么。
几日过后,无瑕在遗址第五层深处找到了一座灵气充裕的山峦,经过这几天在遗址内穿行,她可以确定没有外来人士进入,这段时间绝不是遗址开启的期间。
左右上古遗址每隔十五年就会开启一次,最多也只是等十五年而已,无瑕便决定先把手头上的几件事处理妥当。
她在山上开出洞穴,摆下隔绝防护法阵,取出巨奴的二魂七魄后,便开始炼制她的第二个皇级元卫。
经过天妖秘境中得天妖族王传授魂道传承,炼制皇级元卫的第一步——分离元魂,十分顺利。而第二部淬炼肉体,更是比当初炼制无痕时简单许多。
巨奴身为巨灵族,肉体比无瑕想象中还要强硬无数倍,根本不用再炼制珍贵的材料进去,只需用少量的帝月流浆令这具肉体产生灵性即可。
或许是因为巨奴本身原有的修为十分高强,这幅身体也早已在漫长的岁月中被他磨练得强悍惊人,无瑕帮助他炼化帝月流浆几乎是一气呵成便成功了。
炼制皇级元卫的前两步顺利完成,第三步,无瑕依然如同当时炼制无痕一般,用了一滴魂血建立神魂联系。
将巨奴炼制为尸卫的过程,仅仅不到两个月。而皇级元卫炼制成功时,巨奴的修为已经突破了元婴中期!并且这个拥有元婴中期修为的尸卫,其实力远非普通的元婴中期修士可比!
拥有一个元婴中期的尸卫,一个上天初期的灵兽,以及众多法宝,即便无瑕现在离开上古遗址去到外界,整个神州大陆也没有多少人能危害到她的生命。
但这两百多年流离,一次次险中求存,无瑕已经深刻的明白,灵兽、护卫、法宝再强悍,真正能够依靠的,始终只有自身的修为罢了!
无瑕让巨奴看守在她闭关的洞外,命令无痕在附近找了另一个隐蔽的山洞照看白煊,将骨凤、小波、陆吾都放了出去为两个山洞护法,然后便摆下聚灵阵,拿出大量丹药冲击结婴。
无瑕在苍狼郡那十年,曾搜索过有助于结婴的丹药,但是因为同时要躲避追捕之人,四处躲躲藏藏行动受限,最终无果。所以无瑕这次结婴只有结丹期增进灵力的丹药服食,为了提高结婴的成功率,无瑕与珈兰商量过后,决定运用魂道之力从旁做辅。
准备工作做完后,无瑕在洞穴中打坐一个月,令心境彻底平静下来,接着便开始尝试结婴。
遗址内一片平静,任何风吹草动都传不进洞穴之内,就这样,日复一日,二十多年缓缓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