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龙、胡不愁、金绝渊、侯长老……
四位元婴高阶大修士,并排而立,四股元婴威压合在一处,虽然并没有主动出击,却也如山如岳,不可撼动。
小小的四宝堂上,竟然出现了五位元婴高阶大修士同时出场的奇幻景象。
此时的莫离愁,只觉得一口气喘不过来,便要昏厥。
倒不是那四位同阶修士对他做了什么,实在是他憋足了一口气,使劲了浑身力气,却又一拳打在了空处。
悄无声息间,莫离愁收敛了自己的元婴威压。
与此同时,谢龙等四老也偃旗息鼓。
侯长老古井无波,金绝渊置身事外,谢龙不动声色,唯有那胡长老,对着莫离愁上下打量。
“啧啧!仲裁院三大副院长之一——堂堂莫家家主,跑到我们这小小的四宝堂来,算是怎么回事?我祥福商会在商言商,从没想过要威压谁人,但若是有人主动找上门来,惹是生非,我祥福商会也是不惧任何人的,不知莫家主……”
“胡长老误会了!”不等胡长老说完话,莫离愁已经接过了话茬:“今日之事,不过是一场误会!”
“误会?误会从何而来?敢问莫副院长:四宝堂藏污纳垢,名为商铺,实为贼窝,这种线报,从何而来?”
同样的一番质问,在萧勉问来,莫离愁可以不管不顾,但当胡长老问出口的时候,莫离愁可就不能装聋作哑了。
更何况胡长老还不是一人而来,金绝渊等三人虽然不发一言,然则三人六个眼珠子,却都紧盯着莫离愁。
“……,据我所知:四宝堂并不是祥福商会的产业吧?”
“是与不是,可不是你莫副院长一个人说了算的!”
胡长老才这么说着,一旁的胡馨儿看出便宜,深吸口气,趁机走上前去。
“爷爷!您老人家可算是来了!馨儿不过是在天都城中寻一处买卖,操练一下经商手段,没想到险些受了诽谤!”
胡馨儿这话方罢,那边厢,谢灵凤和萱草已经分别傍在谢龙和侯长老身边,所说言辞,大抵相仿。
再说这三人,本就是平日里操持四宝堂业务的。
胡馨儿和谢灵凤固然是胡不愁和谢龙的宝贝孙女,萱草可也是侯长老亲自收入名下的义孙女儿……
本来侯长老是想收萱草为义女的,只是那样一来,萱草的辈分可就比胡馨儿、谢灵凤等人高了一辈。
诸女相处默契,平辈论交,萱草便称侯长老为爷爷。
被三女这么一搅合,莫离愁接下来的话可就说不出口了——难道他还能和三个小女娃当庭对质?
就算莫离愁明知罗刹、闻天秀等人就在内堂,他只要一入内堂,便能将众人一网打尽,坐实四宝堂的罪名。
问题是:现在这种局面,他敢轻举妄动吗?
且不说谢龙四人俱是和莫离愁一般境界的元婴高阶大修士,单单是那四人的身份,每个人都比莫离愁只高不低。
一边是天都城仲裁院三位副院长之一,一边是祥福商会长老团十三位主事长老之一——平分秋色,不相伯仲!
然则谢龙这边却占了人数的优势……
更何况,谢龙四人身后,代表的是祥福商会!
祥福商会,这块金字招牌若是由萧勉这等金丹修士提出来,莫离愁或许还真能不屑一顾,但若是由谢龙等四位主事长老提出来,即便是莫离愁,也不得不小心谨慎——犹记前番灵石风波时,谢鹰一个小小的通宝阁管事,就险些让天都城颜面尽失,若是一口气得罪了四大主事长老,那还得了?
天都城或许可以不惧,他莫家却不得不想好退路!
真要到了那种地步,恐怕就算祥福商会不为难莫家,天都城也会将整个莫家剔除,借此来安抚祥福商会。
一如当日莫离愁大义灭亲,将莫离道逐出了莫家!
如今看来,今天这个哑巴亏,自己是吃定了……
莫离愁这么想着,便想找个借口,抽身而退。
不想下一刻,又有一人,走入了四宝堂。
那人赫然又是一位元婴高阶大修士,入了四宝堂,那人先朝莫离愁点了点头,这才正对着谢龙四人。
“何兴安!何副院长!你来该不会是为了驰援落单的莫副院长吧?怎么着?仲裁院还怕我等以多欺少?”紧盯着那人,胡长老抖着花白的眉毛嘲讽道:“怎么不将简尚那老鬼也一并叫来?正好让老头子会一会那老小子有几斤几两!”
却原来这人名唤何兴安,和莫离愁同属于仲裁院副院长。至于那简尚,则是仲裁院的另一位副院长。
“胡长老说的哪里话!此番确实是我仲裁院偏听偏信,冤枉了四宝堂!”何兴安打个哈哈,进而表明了自己的来意:“不瞒四位长老!今晚的天都城,刚刚发生了一件大事!东吴州、西蜀州和北魏州,竟然联手行事,意图挑衅天都权威!”
“哦?竟有此事?只不知此事和我祥福商会何干?”
“此事和祥福商会并无瓜葛,倒和那位小友有些干系!”
何兴安言辞间随手一指,指向了萧勉。
此时的萧勉,早已经躲在了人后,却不想还是躲不开是非。
顺着何兴安的指向,众人的目光再度聚焦在了萧勉身上。
硬着头皮,萧勉上前几步。
“何前辈!晚辈可一向安分守己,并没有胡作非为……”
“本座自知!外界传言你小子胆大包天,无法无天,然则你进入天都城以来,倒是乖巧的很——除了两次和煌道宫的焦玉龙起了争执,其他倒确实没什么劣迹。不过三州此番闹事,你就没有听到什么风声吗?他们就没有联系过你?”
“他们确实招揽过晚辈!”萧勉知无不言一般,将包括黑煞姬、耶律沙在内的七名元婴老祖尽数出卖,临末了,连声叫屈道:“那些三州名宿,个个都是元婴老祖,他们岂能看得上修为低微的晚辈?再说我南越州历来积弱,他们三州也看不上南越州的微薄之力。最主要的是:晚辈总觉得他们干的事不是正道,就算他们来招揽晚辈,晚辈也决不答应!”
一番话,说的义正词严、掷地有声。
“哦!原来如此!只不知乾坤楼之变……”
“乾坤楼!是了!说起乾坤楼来,晚辈更是一肚子委屈啊!他们七人,竟想让晚辈做替罪羔羊。”
“想必,你是不会答应的?”
“那是自然!一言不合,才大打出手嘛!”说到这里,眼见何兴安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萧勉也意识到事情说的有点大,忙收口道:“亏得有一位前辈来相救,不然就麻烦了!”
“不错!不错!南越萧勉,本座果然没有看错你!”何兴安并没有戳穿萧勉漏洞百出的谎言,话锋一转:“只是如今三州闹剧已成,独独南越州受了委屈,此事若是传扬开去,总以为我天都城欺软怕硬。再说南越州积弱已久,实非我天都城所乐见,有鉴于此,仲裁院决定:护送南越修士回归!”
直到此时,何兴安才道破了来意。
只是听完这话的萧勉,却心神一颤,没来由得打个哆嗦。
三州引渡各州修士的计划,看来已经完成了,如今天都城不去拦截他们,却反过来要引渡南越州修士回归?
便好似,从一开始,天都城就巴不得黑煞姬、隋密云等人的计划能够顺利实施。
那些人,与其说是被三州修士引渡,倒不如说是被天都城遣返……
不对!
此事必有蹊跷!
不等萧勉理出个头绪,何兴安随手一挥,便有一队金丹修士走入了四宝堂。
一队足有十人,人人俱是准元婴修士。
“这十人,便是仲裁院从天都城中搜罗出来的南越籍修士
后裔,他们虽比不上你南越萧勉,却也俱是可塑之才!”目光游走在那十人身上,何兴安自言自语:“那三州修士,也太过心急了一些,就算想将各自流落天都的修士引渡回去,也大可以直报仲裁院,莫非我天都城还会强留他们?如今他们三州都有修士回归,若只有南越没有,也说不过去!”
“这样不太好吧?这几位仁兄或是他们的祖上,都是好不容易才从南越州投奔到天都城,就这么被遣返回去……”萧勉话才说到一半,就被何兴安打断了:“诶!说什么遣返?仲裁院征询过他们的意见,他们都自愿回归南越,想为南越州的中兴出一份力的!不光是他们,四宝堂外,还有数十人,虽然不如他们这般已经凝聚了神识,却也尽数结了金丹!”
“是!我等南越修士,誓要中兴南越,死而后己!”
那一瞬间,十名准元婴修士,齐刷刷的表明了立场。
“……”
到了此时,萧勉已经无话可说!
盛情难却!
天都城这是摆明了要将这些金丹修士塞给南越州!
问题是,萧勉已经可以确定,这些金丹修士中,恐怕根本没有几人是真正隶属于南越州出身的!
甚至可能一个都没有!
却原来,就在被何兴安引入四宝堂的那十名准元婴修士中,萧勉见到了两个故人。
一人,是当日被蔡家搜罗,用来打压萧家的翟冲。
另有一人,说是故人都有些牵强——只能说,萧勉听说过这人的声音,知道有他这么一个人的存在罢了……
这人便是当日萧勉初入中州,于秦郡阳关外红云窟逗留时,听过他的声音的——徐雁山!
遥想当年,徐雁山不过是一名金丹中阶的散修。
想不到数十年不见,竟也被他混到了准元婴修士的境界。
只是这南越州修士的出身,又算是怎么回事?
若说翟冲祖上是南越州出身,萧勉倒还相信一些,可是这徐雁山——红云窟中一草寇,也是南越州出身?
呼……
原来如此!
原来天都城行的计策,和自己的沧海遗珠并无不同啊!
这些人,压根就不是什么南越州出身!
再想深一层,即便是那些被黑煞姬、耶律沙和隋密云等人密谋接引回去的修士,恐怕也并非各自本家出身。
可笑他们自以为从天都城手中接引回了各自的得力干将,却不想这些人的身份,还不是天都城一言可决?
周天星宿大阵!
既然萧勉通过黑布,可以篡改周天星宿大阵中修士的身份信息,完全掌控了周天星宿大阵的天都城又如何不能?
天都城,分明是下足了毒饵,等着有人来上钩呢!
这些毒饵,天都城绝对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控制,只待他们四散开去,在四州范围内开花结果、繁衍生息……
一如,那迎风摇曳的蒲公英!
可惜萧勉没有上钩,或者说萧勉在忙着实行他的沧海遗珠计划,于是乎,仲裁院的何兴安这才主动找上门来。
用的借口,正大光明,萧勉就算想拒绝都难。
何况就算萧勉拒绝了,天都城若真有意,岂会轻易放过萧勉或是南越州?
一旦对方收起了明招,改为暗手,那可就越发防不胜防了……
来明的,萧勉至少还知道谁是谁。
若是来暗的,后果更加不可想象!
想到这里,萧勉已然有了决断。
“天都城,果然是以德服人之邦!”朝着何兴安和莫离愁躬身行礼,萧勉又朝着那十名准元婴修士抱拳行礼:“诸位都是天纵之资,更难得的是诸位不弃南越于微末,肯荣归故里,为我南越州的中兴大业献计献策,萧某人感铭五内!”
此言一出,萧勉便算是答应了何兴安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