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浓郁,带着一丝迷离的神色,江湖中老人常言月黑风高杀人夜,实际上那只是自然界景色的渲染,以及文人的雕刻。
普通的杀人事件的确容易发生在黑布隆冬的夜晚,但是,武林中的厮杀更多时候却是在如今这般的夜晚。
有月色,却朦胧,无风,却让人觉得惊涛骇浪之前的凝重。
不大的屋子,几个人或站或坐,当中一人满头白发,却精神矍铄,一柄长剑便横在这个老人的手边上,那是一柄看起来极为古朴的长剑,在剑柄之处分明刻着一个充满古味的文字。
“那帮混蛋在江浙地带已经开始动手,想来我们这里也应该不用多久,此次来河南,捉拿游家兄弟只是小事,那秘籍未必在游家那个小子身上,但是,铲除方家叛逆却是大事,众位兄弟,今次事成我们都是圣教的英雄,若是失败,恐怕我们亦不能在走出河南。”
沉闷的话语在屋子内响起,子钦实不知道此时的明教早已经开始内斗。
`` 此时的方腊仅有二十几岁,然而,枭雄毕竟是枭雄,方腊的身边却已经聚集大堆明教中人,因为亲自参与传教的关系,方腊在明教中低层的心中委实有着旁人难以比拟的影响力。
而明教此时的高层亦不是蠢蛋,却是看清楚了此时明教的局势,双方之间的斗争至此已经白热化。
这实际上才是方七佛找子钦的真正原因。
“方七佛已经接触那个游家少年,这便是他叛逆圣教的证据。接下来,我们可以任由方七佛接触游家兄弟。”
那人的话语说到这里微微一顿。
“卓老,根据我们的消息,游家那小子在大理似乎有极大际遇,武学突飞猛进,尤其是剑术,堪称神乎其神,到时候这小子便交给你。”
那说话的人看向坐在那儿的老者,后者沉默不语,仅是微微点点头。
“他们来啦。”
突然。老人的手握住长剑。他的目光陡然间亮起来,在屋内的油灯下老人的眼神竟好似闪烁着幽幽的光芒。
黑暗中,无数人在移动,子钦看着身边的黄裳忍不住微微叹息一声。他本不想欠下黄裳的人情。但是现在看来却是不得不欠下这份人情。
只是。将来一旦他在大理和李成渠等商议的计划开始实施,他却是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代表大宋皇族一脉由黄裳率领的六扇门。
朦胧月色,一个个身影飞速翻越屋檐。片刻之后便已经将一座四合小院包围。
子钦随着黄裳站立在小院对面一栋民宅屋顶。
站在这里,子钦方明白黄裳所言果然未曾有丝毫的夸张,他和那座小院隔着老远,但是却能够感觉到一股冲天的剑气直袭而来。
不管是人,还是剑,都是绝对强悍的所在。
子钦的手忍不住握上腰际的剑柄,自学会猿公剑法之后他便一直未曾真正施展过这套享誉数千年的绝世剑法,而此时,当碰到另一个绝顶剑客的时候子钦忍不住热血开始沸腾。
寂静,空旷的夜色中无数人站在小院的四周,但是,却没有丝毫的声息,实际上,此时不管是包围者,还是被包围者,彼此都已经知道对方的所在。
但是,没有人打破这份平衡前,却是没有人情愿率先出手。
“动手。”
便在此时,一个声音不知在何处吼叫起来。
这声音如同掉入火药中的火星,霎时间点燃了炸药桶,六扇门的人纷纷朝着小院内扑去,而那小院内的明教众人亦是立即朝着外面冲出来。
混战在朦胧月色中开始,民居屋顶,黄裳和子钦的脸色同时一变。
那明教的抵抗强悍的让他们有点意外,这似乎和他们打探的消息并不一样,而且,似乎明教中人亦不是全部都在这里。
方七佛。
一个名字出现在子钦心中,他陡然间明白,他和黄裳还是着了方七佛的道,那小子显然是刻意让他们为其铲除更多的明教高手。
最无奈的是这帮忙还是他们心甘情愿做的,方七佛却是不欠他们半点人情。
子钦和黄裳脸色难看之际,那些明教弟子的脸色亦是一般难看,他们早计划好灭掉方七佛的人,却是并未曾将子钦当做大敌。
然而,事实上此时子钦给他们带来的压力却是远超他们的预计,这种压力甚至已经超过他们能够承受的范围。
“结阵,死守,莫慌,此战胜负仍未可料。”
那带头的明教首领吼叫起来,他的一边吼叫,却是一边不由的拿目光看向他们之前所在的屋子,那里才是决定今日这一战胜负的所在。
六扇门此次来的高手虽然不少,但是却绝不足以将他们都留在这里,反过来,他们甚至有可能将六扇门的人统统留在这里。
一切只是要看双方最高武力之间的比试,而明教首领对于几方的最高武力却是绝对放心,只因为那人的剑法委实已经不再是凡俗人可以想象。
“你说,方七佛的人什么时候会杀出来。”
民居屋顶,黄裳意有所指的开口,他的目光在黑暗中同样炯然有神,嘴角却已经挂上淡淡的笑容。
这一战固然是他们自己选择的,但是看着下面那明教的强悍,他们却清楚的明白方七佛打的多么美妙的主意。
而更虑的却是方七佛打的是一网打尽的主意。
“若是他足够聪明,便一定不会出现。”
子钦嘴角挂上一丝淡淡的冷笑,方七佛摆了他一道,只不过是他心甘情愿被摆,若是方七佛老实护着游家兄弟,他子钦还没什么话好说,但是若是此时方七佛做那黄雀的话,那却是自己找死。
身影微微一动,子钦若幻影般朝着那方屋子划空而去,半空中长剑已经在手,惊天的剑气出现。
朦胧月,如虹剑气。
这一剑却是宣战,底下,战斗中的明教弟子气势纷纷一阵低落,他们之所以能够有信心战下去却是因为身后那老人的如虹剑气,然而,眼见着六扇门竟也有一人能够施展如此剑气,这些明教弟子的信心却是猛然间遭受极大的打击。
“不想这世间竟还有人能够练出剑气,你这小辈天赋倒是极佳。”
屋子内,低沉的声音响起,同时,整个屋子被从中切开,老者手握长剑出现在朦胧月色之中。
那柄古朴宝剑持在老者手中,此时,上面却是不住的吞吐着剑气。
月朦胧,剑朦胧,子钦的身影在半空转道,划过一个弧度落在老者的对面。
如许轻功,老人的眼中顿时露出一丝警惕,那长剑在手上微微转过半环,却是起手一个极为诡异的出剑姿势。
子钦神色一凝,手中长剑亦是顺势摆开猿公剑法的起手式。
他固然忘却自己的武功,但是对于曾经见过的武功剑法之类却是未曾忘记,只是,用自己的大脑作保证,子钦发誓自己绝没有见过如老者这起手式一般怪异的剑法。
猿公剑法摆开起手式,同一时间云笈七签的内力瞬间遍布流转,长剑之上剑芒开始闪烁,虽然不及老人那般旺盛,却自带着一种韧性,似乎能够无所不摧,又无物可阻,无物可断。
“竟是那一脉的,今日却是凑巧,不想能够见到那一脉的传人,当年未尽一战,看来却是由今日我们来续。”
那老人看着子钦的剑芒,突然冷笑起来,他快速疾走起来。
以往子钦看武侠电视的时候亦见过对招时候绕圈而走的情况,那时候子钦只觉得极为好笑,打架就打架,走什么东西呢。
然而,此时面对老者的疾走子钦却才觉得实际上这种绕圈而走绝非表面那般简单。
就如此刻,老者每多走一步似乎都能够与四周的环境融为一体,又似乎能够给子钦带来多一份的压力。
这种绕圈而走竟似乎起到了阵势的作用。
那压力随着老人的走动越来越大,子钦额头甚至已经滑落冷汗,然而,不知为何,子钦却只觉得自己似乎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老人的疾走。
“那一脉的传人什么时候如此无用,便连这最简单的七杀聚集都受不了。”
那老人在走动中嘲讽开口,他手中长剑蓦然间举起,看起来竟似乎已经不打算继续走下去,而是直接给子钦来上一道剑气。
“克我而与我同性者为七杀,小家伙,看你的样子这七杀之道尚未练熟,否则也不需要和猴子一样的转圈,真是的,你练的又不是猴拳。
半生不熟的七杀之道对上我剑神一脉的猿公剑法还敢这般嚣张,真不知道你哪来的信心显摆,要不是老头子这段时间不想和人打架保准一巴掌拍死你。”
便在此时,一个戏谑而有点调皮的声音响起,子钦听到这声音顿时一喜,似乎全然忘却外界的压力,自然的转过头去,立时便看到白眉道人毫无形象的坐在小院的围墙上,那两道白色的眉毛在风中飘啊飘的。
“徒弟啊,亏你身上还怀有道家无上内功,竟被七杀的煞气给震慑,真真是气死为师。”
白眉看到子钦看过去忍不住从墙上跳起来,就那样站在小院的围墙上跳着脚不满吼叫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