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茱萸,还有甚么要做的?一道说了罢!”
凤眸儿向后一瞄,便见身后立着的姑娘正眺望向远方的马车。那个小眼神儿,怎一个“痴傻”得了。
“梅神助我分割出那女子的魂魄,为其化骨复生,还勉为其难派了血魔护送他们去人间。”茱萸郑重地道,“您对我已是十分仗义。日后您但凡有何需要,尽管告知,茱萸定当携钩吾山众兄弟,拼死相助!”
九明媚莞尔一笑,托着小腮帮子瞅她:“你这爽利模样儿很是不错,让人瞧了便欢喜。怪道淮阴巴巴儿地要来帮你的忙呢。”
“血魔?”
九明媚足尖儿一点,灵巧地旋了旋身子,轻快起身。
走到茱萸跟前,九明媚拍了拍她的肩膀,指尖从她的肩膀一路划到她那血液澎湃的脖颈子,紧接着那么轻轻一握。见识过梅神指甲的厉害,尽管茱萸晓得对方不会伤她,却还是禁不住尾椎骨一紧,颤了三颤。
“喂~~”九明媚侧过身来,凑在茱萸尖尖的耳朵边儿,吹了口气儿,“错过没甚关系,还有更好的在路上等着你,唔?”
说罢,九明媚望向正杵在一边,静静等着她的男子。他美丽的容颜越瞧越好看,他挺拔的身姿越瞧越诱人,勾魂摄魄的本事,他天生便有,如今更是驾轻就熟。过去错过的,没甚关系,她已经等到了最好的,不是么?
“阿霁,我累了呢。”
唔,依着话本子里头的爱恋情形,此时男角儿当是嘘寒问暖一阵子,接着把自个儿扮作马儿,将脊背弯下来背女角儿。抑或,打横抱起,顺势将小嘴儿一凑,便是又一阵天雷勾地火。火花层层炸,好不快活!
风千霁笑眯眯地俯下身来,将胳膊往前一伸。九明媚笑眯眯地抬起双臂,揽住他的颈子。突然。风千霁胳膊揽住她的腰,一把将她拦腰扛起来,搁在自个儿肩膀上,瞬时“啪”地一声,狠拍她的小屁股。
九明媚傻了。小脸儿涨得通红,恨不能将他的脖子咬断。
风千霁勾起一弯魅惑的笑,粲然道:“媚儿趴稳当,相公这便送你回去歇息。”
他跑得贼快,一颠一颠好不快意。她可就惨了,柔嫩的小肚子正抵在他坚硬的肩上,每一颠,就戳一下,难受得很。偏巧他还给她下了定身诀,那本是她的本事。他学得忒快,正好学以致用在她身上。
“放我下去!”
“为何?”
“颠得慌!”
“哦。”风千霁朗声回答。
哦?
哦!
(⊙o⊙)哦?!
九明媚大声道:“速速放我下去,否则……”
“否则媚儿便要阉了我?”
“风!千!!霁!!!”
“媚儿叫得当真好听,乖,再叫一声儿。”
“……”(此处省略一万匹草泥马……)
茱萸看着他们闹得不开可交的模样,嘴角缓缓勾起,眉头亦缓缓舒展开来。如何活,全凭自个儿定夺。放下,亦是成全,成全了他人。成全了自个儿,成全了那些日子里的美好。
放下过去,才能直面将来。
她,红鼠大王。不过六千岁年纪,及至十万岁,凭何不能同梅神这般,活得随心喜悦?!
茱萸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对着远方的马车,微笑呢喃:“殁玉。还有……另一个我,祝尔安好,再也不见。”
她骤然转身,踏上回归钩吾山的路途。
从此,与他们,与过去的仇怨,再无相干。
远处马车中,殁玉怀中轻拥着妻子和孩儿,感到无限温暖。忽而浑身一冷,恍惚间,仿佛听到一句“再也不见”,不由得黯然。他拨开马车窗帘,向后眺望,却只看到苍茫土地,滚滚寒烟。
“相公,怎么了?”妻子绯儿疑惑地问。
“无甚。”殁玉回过身来,轻轻牵起妻子的手,“人间,已不远……”
噫,自然是不远!前头血魔淮阴甩了甩鞭子,又施了诀,拼命赶车,恨不能立刻将这一家仨口送出魔界、祸害人间。彼时,他即可放下一切,回到钩吾山去也……
————阿霁小分割———混账小子学啥忒快(#‵′)凸—————
“呜呜~~~~(>_<)~~~~太过分了,咋能如此对待耳鼠姑娘!”
酒水铺子里,九明媚与风千霁大胜归来,可让铺子里的家伙们高兴了一阵儿,问东问西没个消停。连靖人都颇为感兴趣,要他们说来听听,为下回戏班子新戏准备故事素材。
见避之不得,九明媚只得一拍桌子,手脚并用,绘声绘色地将一路上的战斗经历讲了出来。
白猫发发舔了舔嘴唇,圆滚滚的肥身子扭了扭,对烧烤蜥蜴的味道十分好奇,还抱怨老媚没带回一只给它尝尝鲜;老驳闷声不吭地收拾酒坛子,只在提及魔尊玄扈下令封巴蛇族之时,停了停动作;靖人则忙乎乎地拿了狼毫笔,记录整个儿过程,以及九明媚一路上使过的术法,顺道做了术法成效的分析。
至于铺子里唯一的凡人——田翠——则完全入了戏,还是爱情戏,全然顾不得众人在场,将殁玉骂了个狗血淋头。噫,同魔物们混久了,田翠的性子真是越发的大大咧咧、风风火火、活活泼泼、泼妇……咳,打住,打住!
“九姑娘,茱萸好不容易喜欢他了,能让自个儿暗恋的人喜欢,这得多不容易!殁玉这厮还想什么绯儿不绯儿的!都是一个魂,干嘛分那么清楚!”
田翠又叽里呱啦抱怨了一通,着实无法理解殁玉究竟为何做出那样的选择。
“饶是属于同一个魂魄,身形相貌一模一样,可性子不同、经历不同、记忆不同……怎可能还是同一人?”九明媚道,“在我瞧来,殁玉清楚自个儿现今爱的是谁,总比糊里糊涂过一辈子,到了了才去后悔的强。”
“可是,真的能分得清吗?分得清,就一定不会后悔吗?我觉得……”
得,田翠这丫头定是这些日子跟着看戏看多了,不过是旁人的故事,她也能将里头的道理扯得一套一套,简直是要开个爱情辩论会的架势。
然则辩论会开起来,双方攻辩忒麻烦,大家可没这闲工夫同田翠一道纠结到天明。现今有更重要的事儿等着他们,一者,血魔去钩吾山追爱去也,酒水铺子的营生可怎生是好?二者,纵兰侠的仙灵已然寻回,这合适的骨躯还没有着落,得尽快为其化骨成媚才是。
酒水铺子的营生,最大的问题便是人手不足。从前淮阴以血造出来的美人儿,皆是顶级货色,个个极会招揽生意。如今血美人儿没了,石美人儿倒是可以顶上。
九明媚吩咐田翠去院子里捡了十来颗又圆又光滑的石子儿,紧接着施了个诀,丢在石子儿上。只见一排石子儿噼里啪啦地炸了一顿,从石子儿炸裂的缝隙里钻出几个小人儿。小人儿们拼命呼吸几口新鲜空气,越长越大,越长越高,越长那身段儿越窈窕。小石头人儿长成了端正大方容貌美艳的姑娘,用来顶上血美人的缺,正合适。
“打今儿起,石姑娘们便是咱们酒水铺子的……”
九明媚刚一收起施法手势,突然眼前一黑,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席卷而来。
风千霁距离最近,立刻扶住,将她抱紧:“媚儿!”
她摇摇手,笑着想说自个儿没事儿,可小嘴儿仿佛被胶水粘住了,压根儿张不开。眼前仍是黑蒙蒙的,她能听到周围的声音,清楚地知道是谁在抱着她,是谁在为她把脉,又是谁在为她输送法力。
约莫过了半刻钟,好似一场大雨洗礼了眼眸,眼前的黑雾渐渐散去。九明媚睁开凤眸儿,煞时惊了。
发发伸了舌头,正****她的眼皮儿!
“滚粗!!!”九明媚一挥手,将发发拍了下去。
发发的身子圆润得忒狠,已经由长条形向圆球形发展,以至于灵敏度较之过往要低上好些登次。这么一拍,它从老媚身上滚了下来,四蹄儿还没站稳当,又被老媚拽着尾巴提溜起来。
“老媚,是靖人要我这样做的!怪不得我,怪不得我啊!”
“确乎是我要五师兄这样做的,”矮个子靖人面色严峻,应声道,“小九,你魂魄受损程度越发严重,已然威胁到这具躯壳。”
“威胁?”
“这样说吧,你与二师兄这样的仙灵因了肉身陨灭,借用旁人的肉身来保护仙灵、重新修炼元身。这肉身是你们的保护壳,亦是修炼的最佳帮手。可是,如果你们的魂魄受损太过严重,就会使这具躯壳分崩瓦解。倘若不在一刻钟之内找到合适的骨躯再行附身,只恐仙灵会飘荡散去……无法再聚集。”
“我的花骨元身已修炼成形,甚至已开出花儿来,难道还护不了这区区肉身?饶是肉身坏了,再化骨成媚即是。”
“小九,你的花骨元身确乎修炼得很好,可之前各种各样的伤害更甚,偏你又不晓得爱惜自个儿。化骨成媚是可以,但连骨头都分崩离析,又当如何?”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