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平一指的医馆,令狐冲和田伯光乘船顺流而东,未想桃谷六仙不请自来,跟在一起。
没几天,令狐冲和田伯光就发觉异常,从前每天都有许多觊觎辟邪剑谱的江湖人来围堵他们俩,而今一连数日,竟再无一人前来骚*扰!
不过,接下来的半个月,令狐冲已经对此完全麻木了——在老头子、祖千秋等人莫名其妙的折腾下,痛并快乐着……
唯一的熟人,就是五毒教主蓝凤凰母,直到被蓝凤凰母女俩打趣,令狐冲才知晓,一众邪派人物都是冲着魔教圣姑任盈盈的面子,来拍自己马匹。
当然,他也只以为这是邪派人物误会了自己与任盈盈的关系,还曾百般解释辩驳,可惜毫无作用,终归上了五霸岗……
数日后,令狐冲与魔教圣姑任盈盈的“恋情”公诸于世,更有少林派德高望重的方生大师佐证,在全江湖引起轩然大波!
本来封不平已在前往五霸岗的路上,先是遭到嵩山派太保及一些旁门左道高手的寻衅,又听闻令狐冲与任盈盈有染之事,立时明白此间浑水已深,怕是另有隐情!
但旋即,封不平又回忆起岳不群对此事始终不咸不淡的态度,不由怀疑岳不群也是此事的幕后促成者之一,继而对岳不群的手段和目的颇感心中发凉……
“拜见圣姑……”
“拜见圣姑……”
上了黑木崖,任盈盈直往教主寝居而去,一路上教众尽皆躬身拜见,但她脸色苍白,一言不发,似是近日来心力交瘁,受尽折磨。
实际上,任盈盈的心情确实非常不好,毕竟没有哪个女儿家不在乎自己的名节,但她从小就心思聪敏,又在日月神教这等权力倾轧之地长大,深谙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之理。
因而那日她未有半点犹豫,就同意了向问天的谋划:“……盈盈,眼看琴棋书画四宝齐聚,马上便能救出你爹!
可是,当年正因你爹修炼吸星大*法,异种真气互不相容的隐患暴发,走火入魔,才被东方不败有机可乘……
如今十二年已过,也不知你爹是否解决了吸星大*法的隐患……
可是,你这些年呆在黑木崖,应当比我还清楚,东方不败的武功如今却愈发登峰造极,如妖似魔!
即使你爹出了牢狱,也多半不是东方不败的对手!
如此一来,咱们助你爹对抗东方不败,乃至重夺教主之位一事,必然胜率渺茫!
因而,咱们不能不为你爹未雨绸缪——易筋经实乃关键!
万一救出你爹后,他仍未解决吸星大*法的隐患,只要有易筋经这等不世绝学参悟借鉴,足以让他短时间内寻出解决隐患之法,甚至功力更进一步,对上东方不败的胜率大增!
况且,东方不败一身武功,不外乎葵花宝典和易筋经二者……
葵花宝典,你爹当年也看过,若是你爹又得了易筋经,那东方不败的武功在你爹眼中就再无秘密可言!
咱们即可稳操胜券……
而今盈盈你要做的,就是让全江湖的人都知道你对令狐冲青眼有加……
先是费心费力邀人为令狐冲治伤,却又难以奏效,无可奈何!
眼见令狐冲性命垂危,你伤心欲绝,只得遵从平一指和少林高僧的指点,上黑木崖求东方不败亲自为令狐冲运气治伤!
但令狐冲出身正道名门全真教,定然宁死也不愿上黑木崖,受东方不败的恩惠……
因而,你就再恳求东方不败传授令狐冲易筋经……”
眼看到了东方不败的寝居之外,任盈盈收起思绪,让守门近卫进去禀报,说要求见教主。
不一会儿,近卫便即出来,说东方不败宣她进去,同时出来的还有齐丛、杨莲亭二人。
任盈盈猜测,东方不败刚刚应当在听二人汇报教务,知道自己有事求见,便将二人赶了出来。
既知东方不败仍旧如此看重自己,任盈盈心里不由对所谋之事更有把握……
齐丛、杨莲亭二人见到任盈盈神情憔悴,不由稍稍一惊,随即连忙向任盈盈拱手招呼道:“圣姑……”
任盈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似乎未曾听到,理都不理二人,便急匆匆进去见东方不败。
杨莲亭面色不愉,只觉任盈盈瞧不起自己,当下冷哼一声,快步离去。
齐丛却是回头望了一眼门内,耳中隐隐听到任盈盈的啜泣声,连忙转过身来,一边快步离开,一边抚摸着唇上的八字黑须,双眸微微眯起,精光闪烁……
半个时辰后,任盈盈貌似放下心里的大石头,眉开眼笑的离开。
东方不败盯着她青春曼妙的背影,眼神闪烁,手中绣花的针线顿了顿,旋又恢复如常,只嘴角划出一抹儿微笑,似有趣,似不屑……
好一会儿,东方不败才忽然唤道:“来人啊……”
近卫连忙进来,“教主……”
东方不败吩咐道:“去看看圣姑走没走,若是走了,就将齐长老叫来!”近卫领命而去。
接到东方不败的传唤,齐丛不敢耽搁,连忙赶往教主寝居,但心里却在不住揣摩东方不败的心思,猜测或许与任盈盈的事有关。
自从十二年前,东方不败登上教主宝座后,齐丛每次见到东方不败,都会下意识的默默观察东方不败的神态、眼神、呼吸、面色、动作、步伐等等特征,以此推算其武功进度。
但让齐丛感觉气馁的是,任他眼力不凡,心细如发,近几年来也只觉东方不败缥缈幽邃,高深难测,仅从呼吸、步伐等表征,再也探知不到半点儿有用信息。
而今春之后,似乎东方不败的武功再上层楼,臻至某种神秘难明的境界,让齐丛更觉心惊胆战。
明明东方不败就在窗口绣花,中间只隔着三道珠帘,齐丛离他直线实则仅止丈许,但若闭上眼睛,却觉窗口空空荡荡,毫无人息。
这对于齐丛来说,简直不可想象!
以他如今的武功,在日月神教仅次于东方不败,比之童百熊已然高了一筹,乃是实打实的一流高手中的佼佼者,即使对上左冷禅那等高手,他也有信心撑个数十上百招。
如此修为,别说一丈外坐着一个大活人,就是爬过一只蚂蚁,飞过一只蚊虫,齐丛闭上眼睛,也能将蚂蚁、蚊虫的一举一动感觉得清清楚楚。
但偏偏就感觉不到东方不败的气息,似乎其整个人都融入了虚空……
最让齐丛心情复杂又微妙的是,东方不败武功的进步,不是一步登天,让人莫名其妙的顶礼膜拜,而是日日月月都在进步——从十余年前齐丛能够观察揣测出大概,到数年前难测深浅,模模糊糊,再到如今根本观察不清,感知不明,揣摩不透……
这种几乎是眼睁睁看着东方不败“由人成神”的过程,真真让齐丛印象无比深刻,亦无比畏惧和忌惮!
他有时忍不住会想,若是方正、冲虚、左冷禅等手下败将,见证了东方不败的武功如此突飞猛进,超凡入圣,是否会绝望得信心全失,恐惧得夜不能寐?
“参见教主……”
行礼过后,齐丛便躬身而立,静候东方不败的垂询。
这次东方不败显然兴致颇佳,没让他久等,便悠悠道:“说说令狐冲吧……到底是什么样的年轻俊杰,能让盈盈‘爱得死去活来’?……哼哼!”
尽管任盈盈一直以来都隐藏的极好,但东方不败何等精明,只消一眼,就能看出她神情动作、眼神言语等处的诸多破绽。
况且,凭东方不败如今的强大精神,已能隐隐感应出绝大多数的情绪波动,而任盈盈在提起令狐冲时,那浓浓情意只是浮于表面,分明虚而不实!
身为东方不败的铁杆亲信,齐丛一直以来都很是关注任盈盈、向问天等任我行一党的余孽。
此时见到东方不败罕见的露出一丝愠色,齐丛心思一转,立时猜到,恐怕是任盈盈等人的某些大胆算计惹恼了东方不败。
毕竟,似东方不败这等骄*傲自负又才智高绝之人,最不喜别人在他面前自作聪明,将他当作傻子一般欺骗!
稍稍理了理思绪,齐丛便据实答道:“令狐冲既然入得了岳不群和封不平等人的眼,当过全真教首席大弟子,自然是资质绝佳,聪敏异常!
单论武功剑法,年青一代怕是无人能出其右!
不过,依令狐冲的行事风格来看,其人性格散漫,风流潇洒,浪荡不拘,甚至有些糊里糊涂,不知收敛……
颇有些烂泥扶不上墙!
若非武功和运气不错,这种人在江湖上死上十次百次也不嫌多……”
东方不败奇道:“以岳不群无利不起早的精明性子,怎会选这种人当首席弟子?”
齐丛自己也对此颇为纳闷,只得分析道:“岳不群工于心计,慧眼如炬……绝不会看不出令狐冲的本相!
他之所以选令狐冲做首席弟子,怕是另有算计!
依属下想来,最可能是将令狐冲充当暂时性的替代品,等他自己的儿子们成长起来,而令狐冲又人品不正,身败名裂,便可顺势驱逐令狐冲,把他自己的儿子扶上首席弟子的位置,将来好继任全真教主!
如此一来,旁人也不好说他任人唯亲了!”
“还真有这种可能……”东方不败颔首赞同,复又道:“盈盈说,令狐冲内伤沉重,命在旦夕,想我出手给令狐冲运气疗伤,不知令狐冲受的是何种内伤?”
齐丛眼神一凝,似是猜到什么,沉声道:“令狐冲体内被桃谷六仙、不戒和尚、封不平八人陆续灌注真气,以致内功全失,且体内八股异种真气时常激烈冲突……”
东方不败哈哈一笑,悠然道:“原来是冲着易筋经来的……
盈盈固然聪慧过人,但年纪尚轻,见识不广,恐怕想不到这等算计……嗯,该是向问天自作聪明!”
齐丛一愣,随即想起十二年前抢夺易筋经一事,还是任我行开的头,立时就明了此中关窍。
当即进谏道:“教主……是否要知会梅庄黄钟公四人,小心看守任我行?”
东方不败嘴角翘起,眉头一挑,“不必……好了,你退下吧!”
齐丛深知东方不败的自负脾性,不再多言,告辞退去。
东方不败啧啧道:“易筋经……易筋经……哼,给了你们又何妨!
只怕任我行年老体衰,消受不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