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有些粗糙的手指穿过青犀的发,男子将青犀按在深切的吻中,忘情地在她颈间留下点点猩红。青犀感到一丝丝麻痛,无力娇弱的手推着他的肩头,低吟道:“不要了...”
男子听了她这句话,越发放肆起来。青犀怯怯地捏着他的衣衫,泪在眼中打转儿,说:“会有人来的。”
“怕什么?”白元抬起头来,嘴角噙着邪邪的笑,他说,“不出一年,我就能堂堂正正地迎娶你。青犀,我说会让你成为最尊荣的人,这是我承诺给你的,绝不会失言。”
白元今日的心情格外好,这已然反常,如今说出这样的话,让青犀瞳孔一收,心中泛起惊疑,问:“你在说什么?”
白元将青犀抱在怀中,下巴抵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这些事,你都不用担心。乖乖听话。”
“那些你派去鬼妖族的人,是在替你做事吗?”青犀小声地问了句。
白元将她抱起放在软榻上,看着她清澈的眼,喉结滚了滚。他从未发现青犀长得这般勾人,如今再看,怎么都看不够。他说:“我说了,不要妄图知道我在做些什么,只要做你该做的事便够了。”
他的语气中有着与以往不同的柔情,这让青犀更加胆战心惊,自也不敢多问了。白元摸了摸她的发,低声说:“昨夜累着你了,今天就放过你,好好在这里休息。那儿...还疼吗?”
青犀的脸如同火烧,死死咬住唇瓣,答不上话来。白元失笑,手指抚上她的唇,才让她的贝齿松下,他说:“你身上哪一处没被我看过,如今还害羞?”
他话间的轻佻让青犀倍感羞辱,她拉被子蒙上头,翻过身去不再看他。白元朗笑,便没有了再作弄她的心思,只道:“罢了。今儿天不错,让几个小丫头带你在长老院里转转。”
青犀猛地坐起来,惊眸问他:“我可以出去了?”
青犀身为圣女,不能随意出长老院,自入了白元门下,她大多都困在结界内。有了白元允许,她才能在长老院里转转,白元心情好的时候偶尔会带她出去走走。
青犀尚还衣衫不整,隐约可见衣领下的吻痕。她看着白元的眸子又黑又亮,白元已经很长时间没见她如此有神采过,此时体内邪火直往上冲,恨不得即刻将她按倒,听到她求饶才肯罢休。
可见青犀难得开心,白元只得将难耐压了下去,只道:“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也好。
待白元走后,青犀抵不过身上的疲累,方才白元吻得她七荤八素的,一时手脚发软,只好躺回床上小憩。这一睡便又是半个时辰,她醒来是因外头侍女的通报,柔柔的嗓音传道:“明珠求见圣女。”
青犀一听就清醒了大半,一边整理衣衫一边说“等等”。她走到书案前坐下,有模有样地拿起笔,这才允了明珠进来。这本是白元的居处,她来此也是以修习功课为名,自不能让旁人看出不妥。
明珠轻着脚步进来,对青犀行礼说:“拜见圣女。”
“何事求见?”
“大祭司求见,说是有要事要同圣女商榷。”
“大祭司?”青犀手中的笔掉落在书案上,而后滚到地上。明珠疑惑地看着地上的笔,不明白圣女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青犀说:“我近日身体不适,怕是不方便见他,请大祭司回去罢。”
“这...”
还不等明珠回话,尺渊就已大步走了进来,他瞧着青犀,问:“为何不肯见我?”
青犀最不愿见的人就是尺渊了。看见尺渊身上胜雪的白袍,她心中越发难受,一阵一阵的麻痛爬满了青犀的背,她知道这种感觉是耻辱感,没有人知道她是白元手中的玩物,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体有多肮脏。若尺渊是一尘不染的谪仙,那她就是深渊里散发着恶臭的烂泥。他让青犀觉得卑微,觉得无地自容。
“你先下去吧。”青犀遣走明珠。待明珠退下后,她才将眸子凝在尺渊身上,手心中浸出薄薄的汗,问:“大祭司可有什么要事?”
尺渊跪在书案前,与青犀四目相对。青犀眼神躲躲闪闪,心中恐慌,生怕他会看出什么。尺渊说:“青犀,给我些时间,我会找到新任圣女来替代你,到那时你就回端明台好不好?”
尺渊的眼里泛出一丝柔色来,青犀不懂他为何会突然跟她说这些话。
尺渊继续道:“那时你跟我说喜欢我,我怕我会负了你,所以才没有答应。如今我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以后也不想成仙了,若你还喜欢我,我现在就能带你回端明台。”
青犀藏在书案下的手握得死死的,她心中竟不觉得欢喜,铺天盖地的皆是愤怒。因他一个“怕”字,他就将她送到了长老院,让她落到如斯地步,如今却摆出这副模样来跟她说这些话。她已经快没有希冀了,为何偏偏在这样的时刻,又回来将她的心搅成一团乱麻?
尺渊眼神极为认真,问:“青犀,你愿意吗?”
“不。”青犀从牙齿里挤出这个字,“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尺渊背脊一僵,青犀的回答虽在他意料之中,但由她亲口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他踌躇良久,才问:“是因为那个男人吗?”
青犀惊了惊眸,仿佛自己最见不得人的东西被剖开在大庭广众下,再也无法隐藏了。尺渊道:“那日我看见他...”
“不是!”青犀矢口否认,“你看错了。”
尺渊怎么会看错,他甚至将那个男人的样貌记得一清二楚。可听见青犀这样的否认,他心中竟有一丝欣喜,这是不是说明青犀并未将此人放在心上...
尺渊知道自己以前错得离谱,如今有个挽回的机会,自不会大意。他不逼迫青犀,只道:“是我看错了。我知道当初是我的错。我们重新再来好不好?青犀,我们重新开始。”
怎么可能重新开始?她现在已经不是当初的青犀了,万一尺渊发现她的秘密,那该怎么办!青犀将书案上大大小小的物什儿横扫在地,怒吼着:“谁跟你要重新开始!你走,我不要听这些话!我不想看到你!”
尺渊惊着站起身:“青犀...”
“走啊!滚!”青犀将书案掀翻,尺渊往后退了好几丈才躲开。尺渊急道:“好好好,我这就走,这就走。”他头一次见青犀发这么大的脾气,他不忍看她这般歇斯底里的模样,赶紧往外头走。
青犀的胸口起起伏伏,眼睛溢出泪水来,她狠狠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容色脆弱又倔强。
“青犀,没关系的...”她捂住眼睛,泪泽从指缝间泄出,她哭声安慰自己,“不会再有人抛弃你了,一个人也能好好的,没关系的...”
在这之后不久,白元对地龙的探寻似乎有了重大的进展,他也因此忙碌起来,很少呆在长老院。青犀只需每日来白元的居处修习两个时辰,其余时间皆在自己房中度过,除了偶尔会有族人来求问姻缘凶吉,青犀一直闲着。
这倒给了尺渊机会。
自上次被青犀赶走后,尺渊停了一个月才敢来长老院。他常在青犀清闲时拜访,偶尔会带一些有趣的书籍,在外头看见的新奇玩意儿,尺渊也会买来送给青犀。他以前曾送给青犀一支珠钗,却不见她佩戴,于是又搜罗了一支送给青犀,青犀自是拒绝了。尺渊也不勉强,悻悻地收起来,等有机会了再送。
尺渊隔三差五地往长老院跑,青犀见多了,也没有当初的反感,只是对他还是不冷不热的,即使如此,尺渊也满足了。他似乎是真正悔悟了,彻彻底底地明白自己以前多混账,如今便一心一意对青犀好,他觉得自己还有很多时间等青犀回心转意。
等青犀忙时,尺渊便留在端明台,渐渐操持起大祭司的事务。
他管得事不多,一是为青犀族培养圣女,二是监视青犀族人的心魔。青犀族人与心魔相结相生,欲念过重者常会衍生出心魔,心魔会具有超脱寻常人的力量,心魔的存在也仅限于长老院中的人知道。大祭司一职便是负责洞察族人,一旦发现有族人的心魔衍化,在他未成形之前便扼杀掉。
原青犀族人一直隐于松萝林避世不出,接触不到外头物欲横流的世界,心思格外淳朴,已有好几千年未曾发现心魔的迹象。尺渊以前专心于修仙,便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如今他想留下与青犀双宿双栖,自得当好这个大祭司,遂才将陈年旧务操持起来。这一查不要紧,竟查到了心魔衍生的迹象。
尺渊推演数日,才让侦测的罗盘重新运作。陈旧的罗盘上隐隐浮现“青犀”二字时,惊得尺渊瞪大了眼睛,并非是心魔的出现让他心惊,而是衍生心魔的人竟是青犀。
这不可能。她能有什么欲念?
还不等他细想这个问题,一闪念瞬间穿过尺渊的脑海——岚珂。那一刻,他汗水涔涔,岚珂的面容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他从一开始就觉得岚珂某些时刻与青犀很像,却从未放在心上,现在细细想来心中不禁大骇。
岚珂竟是青犀的心魔?如今岚珂已经坐上鬼王之位,可见这只心魔的力量多么强大。
尺渊不是不知道,心魔是因欲念而生,若心魔想要久存于世,必得以原主的生命力续命。青犀那样的人,欲念绝不会长存于世,若岚珂想要活,她必会对青犀下手。
尺渊手指渐渐收拢,眼眸里如凝了一层霜,冰冷彻骨。此事若让他人知道,就算心魔已死,青方族长也会将青犀驱逐出松萝林。趁事情未败露之前料理了岚珂,他才能保住青犀。
层云遮住朦胧的月光,阴恻恻的风穿庭而过,催得端明台上的桃花谢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