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到处乱找的叶飞得了傻大个的通知后,立刻乘坐小白送来的雪狼王,风一样向小城赶去,只半日,叶飞就赶到了雪糖铺前,人还没跳下雪狼王,已经高声嚷道:“科学门特科办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雪糖铺里冲出几个伙计,他们听到“办案”两字,非但没有惊慌,反而一脸解脱的样子:“我的天爷爷啊,后隆村总算来人了,再这样下去,可要出人命了!”
叶飞一头雾水:“怎么回事?你们吵吵嚷嚷做什么?李波在不在里面?赶紧让他出来!不要顽抗!”
一名伙计小心翼翼地道:“这位领导,李波总经理的确在小店内,不过不过,他有些不方便过来--唉,我也说不清,你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叶飞一皱眉,他原本以为,自己前来捉拿李波,李波要不负隅顽抗,要不撒泼打滚,再不济也是抱头鼠窜,如今这情形却有些古怪,但他义高人胆大,当初在天山之上,一人就敢面对蛮族半身兽,更何况一个区区李波,就算是这个雪糖铺子里所有的伙计都造了反,他和雪狼王一人一狼,也能把他们给全收拾了--一群做生意的伙计而已,比他以前的老部下还不如。
叶飞在伙计们的指引下,大步来到了雪糖铺的院子里,这院子其实是个货栈,里面堆放着大量的农产品,还养着驴马,空气中散发着生皮子生药材大蒜生姜等各种异味,地上横流着污水驴马屎,就在这一地狼籍中,一身华服的李波,端端正正跪在地上--只不过前天下过雨,他的衣服上满是泥浆,而旁边还躺着一个伙计打扮的人,却已经半昏迷了。
叶飞一怔:“这是搞什么名堂。”
李波抬起眼,瞟了眼叶飞,并没有说话,旁边的伙计道:“自从前几天后龙先生到过小店后,李总经理和朱坚就一直跪在这儿了,无论白天黑夜刮风下雨,都一动不动,不饮不食,昨天夜里朱坚实在受不住,又感了风寒,昏迷了过去,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敢动他--”
叶飞瞟了眼那躺在泥水里,伙计服色的小伙子,知道他就是什么朱坚了,他受命捉拿李波,倒没说有朱坚什么事,他道:“赶紧把朱坚送医院救治,不管有什么事儿,先救过来再说,就算是有罪,也该特科来处置,哼,畏罪自杀,也是对抗特科,对抗后龙先生!等这朱坚醒来告诉他,他是死是活,都由后龙先生说了算!”
昏迷的朱坚七手八脚被一架马车送往医院,李波却挺了挺胸:“我没事,不用送医院,我也不走,没有得到郭大哥的原谅,我就跪死在这儿。”--李波虽然锦衣食,但打小也是在封神山里打野食的,有幅好身板,更何况,他自有一身浑厚的功德之力护住心脉,所以跪了数日数夜,外表虽然狼狈,说话中气倒还足。
叶飞冷笑了一声:“我叫叶飞,新成立的科学门特科外勤负责人,今奉后龙先生之命前来拿你,你是自己跟我走,还是要我动手?”
李波眼神一缩:“叶飞?西北天山飞将军叶飞?”
叶飞淡淡地道:“如今早没有什么飞将军,我只是科学门的一个小卒,后龙先生指哪儿,我打哪儿。”
李波喃喃道:“没想到为了处分我,郭大哥居然特意把你从西北叫了过来,唉,郭大哥啊郭大哥,你对我生气,只要一句话,叫我死也可以,又何必动这样大的干戈?”
叶飞又好气又好笑:“得了,李波,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特科可不是为了你一个人而成立的,只不过你的事成了一个契机而已。看在你也是一方人物的分上,我也不上手段了,自己跟我走吧。”
李波冲着后隆村方向磕了个头,口称:“弟子李波,尊郭大哥之命。”这才起身,跟着叶飞,上了雪狼王的背,向后隆村疾逝而去。
特科成立,财神爷李波被捉,成了轰动整个科学门的大事,如今科学门内部早就架起了电报,消息不仅传到了各开发区,甚至连皇宫内部都知道了。
年轻皇帝正在陪老皇帝坐车,一辆外形类似212的吉普车,这是科学门设立在京城的汽车厂生产的第一批产品--其实,汽车车的发动机、离合器等核心部件的“本地化生产”还没有真正实现,不合格律太高了,高素质的工人可不是这样简单就能培养出来的,就连寂灭玉瓶也帮不上多少忙,这需要大量的实际操作,经过无数次失败和汗水甚至血水,才能炼出好工人,所以暂时汽车厂只能拼装,重要部件全靠21世纪引进,这可乐坏了几家因为国内严格控制污染,而快要倒闭的低端发动机厂。
原本这批发动机扔在库房里当废品卖都没人接手,现在居然有人拿着真金白银来求购,不过,购买方也说得清楚,这样的生意不可长久,买方只是过渡期使用一下,等自己的生产能力上来了,这种低端高耗油高污染的产品白送人家也不要,相关企业应该拿着这笔钱或转型,或自主研发新的产品。
老皇帝却不知道这辆新奇的汽车里,还有这样的弯弯绕,他坐在后坐,旁边是年轻皇帝,驾驶员是科学门的一个门人,开着汽车,在皇宫御花园里兜了几圈,老皇帝笑道:“原来汽车是这样的玩意儿,我此前见过铁路上的火车,看着那喷火冒烟的大家伙,已经觉得够稀奇的了,可没想到,这汽车不需要铁轨,就可以任意开来开去。”
年轻皇帝道:“汽车虽然不需要铁轨,但需要好一点的马路,后龙先生到处铺路造桥,就是为了方便汽车行驶。汽车虽然拉的货不如火车多,但胜在更机动灵活,像这样的吉普车,一般的土路也可以行驶。”
老皇帝点点头:“我听后龙先生说过,要致富先修路,起初还有不明白,见了这汽车才晓得,这汽车和路配合起来,就可四通八达,农人的产出就能卖到全天下,也不至于烂在田里--嘿,你瞧我在说什么胡话啊,后龙先生传授神豆之前,我大李朝的百姓在农田里辛苦一年,所产出也只能勉强填饱肚子,哪里来的余物到集市上交易?也就是如今有了各种高产作物,再加上什么大棚,才有大丰收,甚至进而有了农人卖不出货物发愁之事。”
年轻皇帝笑道:“交通便利,货物通畅是一大好处,另一大好处就是有利于行军打仗了,这铁路加公路,可以非常方便地把军队和给养送到各地,不像以前,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粮食一路上人吃马嚼的,到了地头,一半粮草就没了,更不要说军兵往来奔波,战力倒有大半浪费在了这路上。我看啊,以后全国主要的铁路、高速公路都建成后,也不用保留那样多的军队了,只要京城掌握几支精锐,天下一有事,铁路汽车一拉,就能把大军快速送到战场。”
老皇帝连连点头:“除了铁路公路,这水运也极重要的,后龙先生的蒸汽船如今越来越多在运河、海上行驶,这运量可不在铁路公路之下,我更听说,后龙先生要造什么飞机,今后人和货都能在天上飞,啜啜,这可真正是了不得!”
年轻皇帝道:“其实修行者法术通天,就是运一座山在天上飞也使得,只不过,修行者一贯以来将灵力看得极重,如何肯为了凡人浪费一丝灵力?所以,寡人最佩服后龙先生的,就是他一心一意为国为民。”
老皇帝毕竟年纪有些大了,坐车有些头昏,正想叫停汽车,可看着年轻皇帝兴致勃勃的样子,不忍心就此扫了他的兴,就在这时,他一眼瞟到吕岳定匆匆赶了过来,追着正在绕圈子的汽车,他忙道:“吕岳定这奴才好像有什么事儿,他一把年纪了,做事怎么还这样不稳定,追着车子跑也不怕摔一跤。”
年轻皇帝也看到了吕岳定,忙道:“快快停车,看看老吕有什么事情。”年轻皇帝叫吕岳定为老吕,一来是尊重他是多年跟随在老皇帝身边的老人,二来,却是因为吕岳定是后龙先生入室弟子如今已经是半公开的秘密,年轻皇帝尊后龙先生为国师,对吕岳定也高看一眼,故称其为老吕。
吕岳定毕竟年纪大了,虽然有功德之力,但追着汽车跑也有些气喘,但他的脸色却更难看,不像是累的,更像是气的,看到老皇帝和年轻皇帝下了汽车,他忙行了个大礼:“皇上,太上皇,科学门出大事了,后龙先生成立了一个什么特科,把李波抓起来了!”
太上皇和皇上齐齐一惊,他们两人都是见过李波的,此前中央银行成立时,李波特意到京城殿见过皇上,宣扬央行的好处,大力鼓动户部等部把资金全都存放到银行内--兵部也是个吃钱粮的大户,但他们早就把所有的资金存入银行了,原因很简单,想得到最先进的武器,只有求着科学门,大李朝的军头们如今看着后隆村出产的武器直流口水,一个劲儿催货,早早就把资金全打到银行的指定户头上了--所以知道,李波乃是郭大路最亲信的弟子之一,地位只在他的贴身近卫浩哥儿之下。
可是,怎么这样重要的一个人物,突然被抓了呢?他究竟犯了何事?特科又是什么东西?李波被抓,会不会影响银行的运行?包括皇家在内,大李朝政府部门可把天量的银子都存放到银行里吃利息了啊。
年轻皇帝忙道:“老吕,你不要慌,慢慢说,来人啊,给吕总管端把凳子来。”
吕岳定虽然身上后龙先生的门人,但他一生谨慎惯了,如何敢真的在太上皇和皇上面前就坐?那是恩师后龙先生才有的面子!
他顺了顺气,忙把所了解的情况一五一什说了出来,却原来,李波被抓的消息,还是克里丝缔传过来的。
李波被抓,规定时间规定地点交待问题后,克里丝缔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为了把李波救出来,先是找到了婆婆那儿,可是婆婆却紧闭门户,只丢出一句话,从此后,她没李波这个儿子,这个小畜生居然背叛了恩情比天还高比地还厚的郭大路,死不足惜,就是死了,她也不会掉一滴眼泪。
看到婆婆是这个态度,克里丝缔忙撕了写给北疆公公的信,公公的性子更为火爆,接到自己的信后,说不定就直接带着枪赶回后隆村,一枪把李波给崩了。
克里丝缔倒是想过抱着儿子,跪在郭家老宅前求情,结果被大世界的姐妹们给劝住了,那些姐妹们道,后龙先生倒是个心善的,但是他的小舅子浩哥儿可不是个好脾气的,听说李波被捉后,浩哥儿拎着射天剑就要去砍他的脑袋,被后龙先生当众呵斥了一顿,这才罢了手,可一肚子气无处发,用射天剑把附近的一个小山包给劈成了两半。
克里丝缔如果找上郭家老宅,还没遇见后龙先生呢,撞上浩哥儿这煞神可怎么办?他那射天剑心随意动,伤到了怀里的孩子可是不得了的大事。
克里丝缔把孩子当命根子,自然不敢冒险,思来想去,只有一个笨办法,就是给分散各地的师娘们写求情信,请她们出面为李波讨个情儿。
这其中一封信,就递到了京城的郭兰英这儿,郭兰英以前在青楼里时,也算是克里丝缔的密友,甚至还向她讨教过如何让胸更大一点这样的私密之事,故此克里丝缔厚着脸皮,恳求郭兰英出面。
郭兰英接到信后,大皱眉头,她和李波交情并不深,而且并不喜欢他贪花好色的性子,只不过,李波一向以来对她极是恭敬,尤其是她到了京城后,开展的一系列研究都是李波提供了大量的物资资金人员,要不然,她只是一个弱女子,连花都不会绣,如何能赤手空拳整出如今的一番事业来。
虽然说郭兰英身为李波的师娘,鞍前马后效劳是李波的应尽之职,只不过郭兰英却心里清楚,自己出身在一众女子中是最不好的,连白骨精林媚娘都比自己清白,真正是残花败柳之身,而李波却是郭大哥最亲信的弟子,财权在握,财神爷的名声传遍大江南北,他要是敷衍自己,自己也是无可奈何,所以,这份情,却不得不领。
只不过,让郭兰英亲自出面到郭大哥处求情,她却是做不到,思来想去,她心中一动,命人请来吕岳定,把克里丝缔的求情信递给了他看,吕岳定是看惯了宫庭内的争斗的,无论是刀光剑影还是阴谋诡计,心里都门儿清,所以脸上并没有多少惊讶。
吕岳定放下信后,对郭兰英笑道:“郭夫人,这李波,该救。”
郭兰英倒有些惊讶,她知道,虽然吕岳定和李波都算是郭大路的亲传弟子,但两人的交往并不深,一个忙于财务,一个身处深宫,并没有多大的交集,就连见面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可怎么吕岳定这一次却态度如此明确,让自己出手救李波--他难道不知道,后宫不可干政这件事,不仅在深宫大内是禁忌,在科学门内同样引人关注吗?
自己在京城搞人工育种是一回事,可是直接干涉特科的工作,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就连正牌大夫人大妞也不见得有这个胆子。
吕岳定看出了郭兰英的顾虑,他轻笑一声:“夫人过虑了。李波就算是有事,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不过声色犬马、钱财女子而已,难不成,他还会真的背叛恩师不成?说句难听的,在这大李朝红尘俗世之中,就连当今的万岁爷也比不过恩师后龙先生得人心。李波好好的科学门大弟不做,背叛师尊,就是为了区区的高官厚禄?这也未免太小看这位财神爷了。”
郭兰英轻轻点了点头:“老李你说得对,李波那人我还是知道一点根底的,背叛郭大哥这等事,他是万万做不出来。可是既然如此,他也就无性命之忧,我又何必插手此事?”
吕岳定道:“只不过为结个善缘而已。我在深宫之中打滚多年,步步小心,处处谨慎,最重要的是,我但凡能帮人之处,就伸一把手,结个善缘,因为不知道何时,这份善缘就会回报于你。”
郭兰英思索良久:“好,我就帮李波这一回。老吕,你说,我该怎么帮?要不要我赶回后隆村亲自找郭大哥说情?”
吕岳定摇摇头:“这也太招眼了,万万不可,你只要把李波被捉的消息捅到宫里,让太上皇、皇帝知道就行了。”
郭兰英张口结舌:“太上皇和皇帝怎么可能管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