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康问小和尚度母塔的位置。
小和尚说:“你问别人,别人也许还不知道,你问我,恰恰问对了人,我刚刚从度母塔回来!”
周康问:“那么,度母塔究竟在什么位置呢?”
小和尚说:“左右无事,我便带你去吧。”
周康喜道:“如此,小师父,在下感激不尽了。”
小和尚合上寺门,在旁边引路,周康带着金鳞雕在后面紧紧跟随。
山路盘旋,周康问道:“这个度母塔煞是难找啊,小师父。”
小和尚回答道:“这个自然,这是我峨眉山的一座奇塔,说起来也有些渊源。”
“是什么渊源?”
小和尚说道:“三年之前,我随我师父去山北村庄做佛事,途经一处山凹之处,那里有一只雌老虎在捕一只雄鹿,眼看就要捕到了,我师父善心发作,不忍心看那雄鹿转眼成为老虎口中之物,鲜血淋漓、性命中断,便对雌老虎应机说法,希望可以感化雌老虎,使其放过雄鹿一条性命。”
周康听得饶有兴致,问道:“后来怎样?”
小和尚说道:“我师父普贤菩萨谆谆说法、苦口婆心,无奈这雌老虎恶业深重,无论如何不肯听从,坚持要咬那雄鹿。我师父便说,‘你食肉而活,雄鹿食草而活,你若放了雄鹿,任其自由食草,我便把我这一身肉舍与你吃吧。’雌老虎便答应了。”
周康惊异地问道:“雌老师食了你师父?”问毕恍然,此问纯属多余,若是普贤菩萨被吃,这几天也就不会去山西五台山游玩了。
小和尚摇头道:“没有,雌虎放过雄鹿,雄鹿远遁而去,我师父横躺在雌虎头前,雌虎张开巨口,便欲吞噬我师父。这时,观世音菩萨路过此地,见我师父做此举动,便凭空幻化出一座七层宝塔,直接将雌虎镇于宝塔之下。”
周康说:“观世音菩萨倒是如此心狠,不如你师父良善了。”
小和尚说:“并不是这样。”
“哦?那又是怎样?”
小和尚说:“施主且听小僧继续说下去。”
“好,你说。”
小和尚说:“我师父见宝塔已成,光华灿然,而雌虎怒吼之声还依稀可见,便问观音菩萨,‘我欲舍身饲虎,以使雌虎少些戾气、悟入佛法,观音大世为什么阻拦呢?’观音菩萨便说,‘舍身饲虎的事情,我佛如来当日曾经做过,而此虎非彼虎,同一方法未必可以再用,我以佛塔镇之,盼其在塔下苦度时光,经年历月,长期修行,它亦当可晓得佛法奥义。’我师父普贤菩萨便笑答,‘看来,我的办法,不如你的方法了。’观音菩萨亦笑答,‘非是不如,二法兼用,方能助虎悟道。’我师父和说观音菩萨说罢这段话,相视而笑,互有会心。”
周康说道:“如此看来,你师父普贤菩萨他老人家的本事终究要逊观音菩萨一筹了?要不然为什么最终选择了以塔镇压的办法呢?”
小和尚说:“施主这么说又是不对了,其实鹿也好、虎也好,都是我师父他的演化,说真不是真,说假也并不假,同样,观音菩萨是他老人家请来的,他们二人实际上是用这种办法来教育我成佛之道。”
周康恍然:“原来如此,佛法教化世人,原来如此艰难。”
小和尚说:“正是。”
两个人一行说着话,一行到了山北一个低洼所在。
小和尚说:“施主请抬头,那里就是曾经镇过雌虎的度母塔了。”
周康举目望去,但见林木葱茏、百草蓊郁,并没有一座七层度母塔。
周康问道:“小师父,我为什么没有看见,难道是我的定力还不够吗?”
小和尚说:“就在那里啊,伸手一指,定睛一看,不禁大吃了一惊,我亦无所见啊。”
周康自语道:“这是怎么回事呢!”
小和尚敲着自己的脑袋,亦像是自言自语地说:“明明是在这里呀,怎么忽然就不见了呢?”
小和尚带着周康在山洼处绕了几圈,找了几遍,连碎砖片瓦都没有找到。
周康看着小和尚的诚恳样子,知道他并非恶意撒谎之人,那么,度母塔忽然不见肯定是另有其他原因。虽然一时找不见度母塔,可也不能怪到这个小和尚头上,因此和颜悦色的说道:“小师父,劳烦你了,我自己再找找看,您先请回吧,改日我再去普贤寺中烧香。”
小和尚满脸愧疚之情,失望走了,一路都在思考;度母塔怎么就突然之间不见了呢!
小和尚走远。
周康再次四下里观看,并没有线索,忽然听到在那几棵大树后面,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知道是什么,便急忙奔过去看,见是几个打柴的樵夫,躲在那里瑟瑟发抖。
周康问:“你们怕什么?”
几个樵夫说道:“刚才,好可怕!”
周康问:“刚才,是什么好可怕。”
几个樵夫说:“好好一座度母塔,被几个力士凌空拔起,运到山南去了。”
周康问:“什么样的力士?”
几个樵夫说:“一共是四个,啊,不对,是五个人,一个带头的,身长一丈六尺,穿着又似盔甲、又似官服,不伦不类,小眼睛、长嘴巴、头上满是黄毛,样子奇怪,猛看起来,好像一条狗。”
周康低声诧异道:“是司狱将军,果然对了,一定是把镜小仙妹妹也带来了。”
几个樵夫又说:“那四个力士也真是不一般,分四个方向站好,伸出两只,四个人,八只手,便生生将七层宝塔,抬起来飞走了。”
周康问:“那么,那四个力士在那狗模狗样人的带领下,携着宝塔,向峨眉山南方向飞走了。我们在此处砍柴大半辈子,从来没见过这种怪事,因此吓得发抖。”
周康说;“你们不要发抖,塔来是忽然而来,塔走是忽然而走,你们发抖是忽然而抖,砍柴是忽然而砍。一切都是忽然间事,为什么要抖?”
几人似懂非懂,但心情竟然陡然平静。
周康驾着金鳞雕,离开这几个砍柴之人,在雕背之上,云雾之中,周康回想起来,愈发觉得好笑:没想到来至这峨眉山上,我说话里面竟然也带了些禅意,真是有趣。
想着,很快来到山南,山南空地上,一座七层宝塔凛然可见。
周康心思:“奇怪,怎么刚才没有发现这座宝塔。”
细看这座宝塔,塔高七层,衬以七福,巍峨壮观,直逼天际,真的是:
塔势如涌出,孤高耸天宫。
登临出世界,磴道盘虚空。
突兀压神州,峥嵘如鬼工。
四角碍白日,七层摩苍穹。
下窥指高鸟,俯听闻惊风。
再看度母塔周围,香花蔓草,说不尽的美妙境界同,只是在这美妙境界之中,却潜藏着阵阵杀气。
周康凝目细瞧,原来,那个司狱将军并没有走,而是隐藏在林木深处,远远地看着这座塔,可能是害怕有什么人会突然接近宝塔吧。
而在司狱将军周围,那四个大力士两人一组,分别站立在司狱将军旁边,威仪赫赫,看起来非常吓人。
周康心想:“不知道我那小仙妹子,现在是不是被镇压在塔中。”凝神细听,听不到任何动静,看来只有深入到塔中一探究竟了。
周康驾着金鳞雕,直接飞至塔顶,金鳞雕双翅带风,双足稳稳抓到塔顶的碧琉璃上。
周康将身一纵,跳到度母塔第七层的平台之上。
下面,山林之中的司狱将军看到了这一切,当然不能容忍有任何人前来捣乱,他将身一纵,倏忽间便到了周康的对面,两人在度母塔最高层相视而立。
司狱将军微微笑道:“周康公子,你来得好快。”
周康说:“司狱将军,你的行动也好快,山北之塔,片刻之间,便被你挪到了山南。”
司狱将军说道:“山北风水不好,镇压镜小仙不易。”
周康说道:“镜小仙她现在在哪里?”
司狱将军微笑道:“就在这度母塔的第五层。我是天宫脾气最好的人,关押镜小仙,全是玉帝的主意,你们不要怪我!”
周康说:“我不怪你,但是我想见见她!”
司狱将军说:“见她倒并非不可以,但你要老实听话,不能起非分之想,想把她解救出去,那是办不到的。”
周康说:“这就带我去吧。”
司狱将军说:“好!”
于是,司狱将军在前,周康在后,二人从第七层走到第六层,从第六层走到第五层,到了第五层宝塔,司狱将军从腰间解下钥匙,开了塔门,引周康进去。
塔中气氛宁静,仿佛置身尘世之外,四壁上悬挂着观音化身的度母像,中间一张佛床。
镜小仙端坐于佛床之外,背朝门、面向壁。
司狱将军说:“镜小仙,你的故人前来看你了。”
“是韩江柳么?”镜小仙的语气里洋溢着兴奋之情,转头来看,见是周康,微微有些失望但仍是非常兴奋:“周康哥哥,你来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