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谓大胆的想法?当周宇躺进衣冠冢里让他们填上土时,几人总算明白。
“大人,没必要这样吧。”圆至讪笑着劝阻周宇,不管怎么想,这个想法也过于大胆了,而且似乎对荀子有些不太尊重,这毕竟是差点就能入圣庙的儒圣啊。
周宇怜悯的看着圆至,扼腕而言:“所以你现在才只是个金身罗汉啊,唉。”。
圆至:“???”
“好了,开始填土吧。”周宇一挥手,他甚至连那个包里一件破烂的长衫都罩到了自己的身上,印章拿在手里,玉佩别在腰上,若非那支笔已经给了太平子,他对接下来的事就更有把握了。
青曲对周宇的话言听计从,毫不犹豫的拿起锄头将土一捧捧的推进了坑里,从周宇的下半身开始一点点淹没,最终就连脸也没有放过,整个人完全的埋在了土里。
周宇散去了自己的法力护体,任由泥土遍布自己的全身。
当感到已经完全被埋葬时,周宇在漆黑之中睁开了眼,眼前是一片星空,一个老者穿着粗麻布衣坐在他面前的不远处,盘腿坐着,眼前放着一摞的竹简。
周宇走了过去,笑着以弟子礼行礼,老人连忙站起身来以同辈礼还礼,笑道:“可当不起陛下这大礼!”。
“当得起,达者为师,这一礼是对您的尊敬,我受您一礼是因为身份而已。”周宇笑着在老人的面前坐下,两人面对着面盘膝。
“我很好奇,陛下是怎么看破我设下的谜题呢?”荀子笑着问道。
周宇摇了摇头回应:“并非看破,只是胆子够大,脸皮够厚而已,岂曰无衣,与子同裳,您连成圣都不愿意成,甘愿以凡人之身百年归西,又怎么会留下点东西做个衣冠冢呢。”。
“亦是缘分,没想到我一时心血来潮留下的东西最后落到了陛下您的手里。”荀子有些恍然,“可落在陛下的手里又似乎是最好的结果。”
“敢问荀卿,是否是为了留下什么?”周宇有些疑惑,禁锢一座山,任是青曲与他都无法踏出,可不算是小手笔了。
荀子点了点头道:“至圣先师曾找过我,向我传达了一个消息,陛下应该也已经知道了皇朝神域对吗?”。
周宇点了点头,荀子这才继续说了下去。
“皇朝世界来犯,仙界无从抵抗,光是圣人,对方就比我们至少要多出三位,但他们的世界大道崩坏,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他们与我们的世界属于同一品秩,因此要的就是将我们的世界融合到他们的世界,这样才能令他们的世界不再崩坏下去。”荀子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但我们的天道自开天之后便陷入了沉眠,在那之后的天地规则都是早已预设好的,若是天道就此沉眠,皇朝神域吞噬我们只是迟早的事情,我们需要唤醒天道。”
“我明白了。”诸多谜团在此解开,周宇恍然大悟,“他们说我是钥匙,所以我是通往天道的路上某扇门的钥匙对吗?”。
荀子摇摇头道:“我也不知,我知晓的只有这么多,至圣先师拒绝和他们同伍,因此我们知道的也不多,这些东西本不应该告诉您,不过我们都已经死了,说了难道还能有谁来找我们麻烦?”荀子抬头冷笑一声。
“都死了?至圣先师也?”周宇大惊失色。
“是的。”荀子点了点头,“他老人家走了,没有任何留恋,只希望您记住一句话!”
荀子面色一肃,认真的看着周宇缓缓说道:“杀身成仁、舍身取义这句话不一定每个人都需要去做!”。
周宇再次以弟子礼稽首,说道:“晚生铭记于心。”。
“不用这么郑重,礼在心里就够了。”荀子笑道,“最后是我给陛下留的一件东西,只是一颗文心,还请陛下莫要拒绝。”。
一点如钻石般剔透又散发着微光的光团从荀子的胸膛移到了周宇的胸膛之中,一闪即没,无论周宇怎么感应也没有踪迹。
“那么就在此别过,老师已经等我够久了。”荀子起身,躬身稽首。
周宇还礼,再抬头,眼前又是满面尘土。
坑里的土向着四周散去,周宇从其中走出,衣衫不染半点尘埃,丰神如玉,那件破烂的长袍已经恢复如初搭在他的肩上。
“紫虚,你没事吧?”青曲关切的走上前来。
周宇摇了摇头,笑道:“见到了荀卿,听了他几句话,知道了一点不知道的事,也想了些从没想过的东西,挺好。”。
青曲不知道周宇在说什,但最后挺好二字便让她放下了心来,笑逐颜开,只要周宇挺好,那就挺好。
“墨麒麟。”周宇招呼一声,墨麒麟连忙上前来,惶恐不安,若说之前还是摄于周宇的威名而畏惧,现在却是因为周宇身上多出的一丝莫名的气息,这气息似乎天生就压制他一般。
周宇瞧出了墨麒麟的不安,略有所感,应是荀子的文心所致,儒家大儒对于麒麟这种圣兽天生亲和,可荀子是提出性恶论的大儒,不似寻常儒生般的祥和,更有一股‘离经叛道’般的威严。
“好了,带我去地宫,我去接青蓝出来。”周宇拍了拍墨麒麟的脑袋,墨麒麟本能的现出了麒麟真身,周宇更是熟练的跨坐了上去,正要拉上青曲一起,看了看身下的墨麒麟,又笑道:“罢了,给你留点面子,就不让别人乘你了。”。
如此,墨麒麟才稍稍松了口气,任由周宇骑着,脚踏祥云一跃便到了溪水的边上,溪边的巨岩上豁然洞开一个巨大的口子,其中氤氲气息缭绕,似有云雾遮掩。
“她就是走到里面去了,我本在外想有个接应,但我只要一进就会出现在外面,无法走进。”墨麒麟小声的为周宇解释。
周宇从墨麒麟的身上走下,点了点头后问道:“我问你,你是如何知道荀卿的衣冠冢在此,还前来埋葬?”。
“我也不知,只是自我出生起便冥冥中有个声音来此命我前来建下荀卿的衣冠冢,我在来的路上便遇到青蓝,她持有您的手信,愿意帮我一起寻找,因此我们结伴前来。”墨麒麟顿了顿,忐忑的问道:“可否问问陛下您为什么会有那么浓重的罪孽,您既不染因果,又是天庭上神,那罪孽又是从何而来?”。
“和你一样,我也不知,这是我与生俱来的,自我诞生那天起,就背负着这些罪孽,无数年来一点不多,也一点不少,这样说你信吗?”周宇看了眼墨麒麟,墨麒麟连连点头,哪里敢不信,哪里能不信!
“你们在外等候吧,我进去看个究竟,能困住青蓝的地宫,也不少简单的地方,看来荀卿将衣冠冢安在这里,应也不是随意之事,刚刚倒是忘了问问。”周宇无奈的摇摇头,径直踏入了巨石之中的通道里。
身后的通道闭合,四周的云雾散去,露出其中真容,庞大到可填下山岳的山洞,纵然是将外面的那座山掏空了也建不出这样的地方,又是一个‘别有洞天’。
“青蓝。”周宇高呼一声,如此空旷的地方竟然没有任何回音,也未有青蓝的回应。
“看来还是要自己找找。”周宇自言自语着朝前走去,空旷的山洞前一个转弯便又是另一处空间,鸟语花香人间仙境一般。
小溪涓流,空气中散播着鲜花与泥土的香气,草坪上有白色的兔子懒散的望着四周,一只只硕大的白鹤将脑袋藏在翅膀里小憩。
眉心间的竖眼微微睁开,周宇一扫眼前的场景,顿时有些惊讶,竟然全是实物并非是幻境,可如此灵气浓郁的地方,莫不成只有些灵智未开的动物?
“真是处处都透露着古怪。”周宇望了眼四周,一抬脚使出了缩地成寸,可真是迈过了寸余而已。
这里法术无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