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厚听大公主说要杀了柳晗烟和李智贤,吓得急道:“大公主,你要是杀了绝情帮一人,我拼死都不会放过你。<〈( ”大公主起身轻声叹道:“如果能让乔琳幸福,你杀了我,又有什么关系?……唉,将军不要着急,我既然说出来,就不会真去做的。”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王厚心有余悸,倘若她要真下手,就像自己被劫持到这里一样,当真防不胜防。沉默半天,问道:“大公主,这些天听你说话,总觉得心事重重,能说说吗?如果在下能帮得上忙,一定会倾尽全力。”
大公主凝视着他,半晌,又轻叹一声:“我的事自己能应对,将军,昨晚圣僧说你此行仍有劫难,不能大意……希望你能代我照顾好乔琳,咱们有缘再见。”此言自是下了逐客令,王厚当即道:“好的,我们这就要离开了,有缘再见。”
“嗯,我已和乔琳交待过了,就不送你们了。”大公主转过身去,看着窗外,不再说话。看着她孤单的背影,王厚抱了抱拳,转身出了餐厅。绝情帮五个女子早就守在大门口,六人出了总坛,由王厚划着轻舟,到了对岸,然后弃船上岸。因为没有急事,六人不紧不慢地赶路,欣赏起沿途风景,不时拿王厚取笑。
即便五成功力,王厚走路倒不在话下,只是他跑出一程后,故意喘着粗气,连声叫道:“哎呦,不行了不行了,看来昨晚为乔琳解穴,运功过猛了。”五个女子都狐疑地看着他,不知是真相信了他的话,还是本就乐得照顾,周清竹挽着王厚的胳膊向前掠去。
六人走走停停,轮番架着他,直到过了正午才到达港口,多远就见岸上人山人海,原来郑和的船队已经到达!因为人多,王厚也不急于去见郑和,决定回船上休息。几个人上了“天柱”号,还没到门口,小龙女突然从柳晗烟怀里探出头,盯着前方,正在这时,打房间内跳出一物,昂头看着众人。
柳晗烟叫道:“太子!我们回来了,还不过来!”太子瞅着小龙女,骨碌骨碌转动着眼睛,并没有移动。小龙女跳下来,小心翼翼地爬到太子面前,吐了吐长长的舌头,王厚几人停下脚步看着它俩。太子和小龙女瞧着对方,终于太子作出友善的动作,拿头蹭了蹭小龙女,小龙女却被吓了一跳,转身飞快地躲到王厚腿后。
王厚哈哈大笑,俯身抱起小龙女,说道:“烟儿,你可看到了?小龙女还看不上太子呢。”柳晗烟啐道:“就你想法龌龊,它们会成为好朋友的。”说笑间,几人进了房间。柳朝晖、庄昭雪见了众人,也是开心不已。
柳朝晖问道:“王兄弟,你没事吧?我爹这些天,天天都在问你。”“让柳兄和柳叔叔担心了,”王厚看了柳晗烟一眼,又道,“柳叔叔在哪儿?我过去看看。”柳晗烟佯装没有听见,一手抱着小龙女,一手抱着太子,逗着两个玩。
周清竹一旁叫道:“好多天没有打麻将了,谁上?快报名。”乔琳、金敏慧、庄昭雪三人坐定,周清竹拿出麻将牌,哗啦一声倒在桌子上,四人麻利地码了起来。
王厚去了柳教主的房间,柳教主见他气色反比之前好出许多,心里甚是欣慰。两人谈了几句后,找不到话题,王厚在他面前,总觉得别手别脚,不知说什么好,柳教主本来话就不多,直道:“厚儿,你要是累了,就回去休息吧。”王厚就坡下驴,向柳教主施了一礼,走出房间。
站在周清竹后面没看几牌,唐敬却走了进来,对王厚笑道:“哈哈,将军你真在这里,我本来打算你不在船上,就去翠蓝岛……这下正好,总兵听说了你的事情,让我请你过去。”王厚忙道:“我们也是听说总兵今天要到,就回来了,刚到还没一个时辰,总兵叫我有事?”
唐敬道:“总兵听说你遭人劫持,非常震惊,后来知道你没事才定下心。他请你过去,想听听你对胡俊的看法。”王厚这才想起胡俊还在关押,他是郑总兵的老部下,如何处置,我能有什么看法?嘴上却道:“我一个多月没见到郑总兵了,也该去拜访一下,烟儿,我们一起过去?”
“我不去,谁有闲功夫管那个糟老头子,要我说,就直接杀了。”柳晗烟逗弄着小龙女和太子,头也不抬。乔琳却道:“我要去看看随从,正好一道。”起身让李智贤坐下,因为要见随从,不便易容,找到当初带来的竹笠,遮住大半张脸。
唐敬问道:“乔琳公主,你的关牒要不要换回去?”乔琳忙道:“不要不要,在这里就很好,我过去只是,见见随从,免得他们担心,跟后就回来。”
王厚想起古怪王子,昨晚还提过他,本想劝乔琳不要急着过去,免得碰到弗罗兹,但听她说要过去和随从打个招呼,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三人出了房间,外面嘈杂声比先前小了许多。唐敬在前面领路,乔琳因为戴着斗笠,不时扭头拿眼光瞟着身边的王厚,王厚直装作没有觉。
上了“天元”号,因为议事厅在三层船头位置,乔琳随从的房间则在船尾,所以乔琳和王厚打了声招呼,转身走向船尾。
唐敬看在眼里,他并不知道其中有弗罗兹王子的原因,暗道王将军还真是风流倜傥,几天不见,就跟乔琳公主好上了?这才分开一会,就恋恋不舍?话语中带着几分笑意,问道:“乔琳公主原本就在‘天元’号上,很安全。将军担心什么?”
“没有什么,我们走吧。”王厚听出唐敬问话的含义,知道他误会,暗忖一会正好将古怪王子的事情和郑总兵说说,免得到古里国后,真的生出意外。
进了议事厅,郑和、南海公坐在里面,见王厚进来,同时站起来。郑和笑道:“王将军,听唐敬说你差点出了岔子,看样子还不错嘛。”王厚苦着脸道:“离开总兵才个把月的时间,就生了不少事情,可见平日若不是总兵罩着我,我是寸步难行。”
郑和哈哈大笑:“王将军说笑了。”王厚见两人黑了许多,想必一路上奔波,很是辛苦,将手摊向南海公,南海公一愕,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直听王厚问道:“不是听说榜葛剌的糖霜很有名吗?南海公肯定带了不少回来。”
南海公反应过来,一巴掌打开王厚的手掌:“那是女孩儿喜欢吃的食物,你一个大男人要什么?……哦,我明白了,是不是你的那些女、长、老要吃?”南海公故意将“女长老”说得一字一顿。
王厚本是随口说说,却反被南海公开起玩笑,当即呵呵傻笑几声,问道:“总兵叫我过来,可有什么事情?”郑和收起笑容,神情也严肃起来,招呼道:“我们坐下来谈,唐敬,你也坐下罢。”
四人分别落座,王厚依郑和的要求,详细说了与胡俊相遇、相处的经过。半晌,郑和叹道:“没想到,我们在长乐时遇到的老道姑,竟是胡俊的师父,更没想到她竟是阇妃……”想起在长乐与老道姑打斗、王厚从中解困的情形,又叹了一声,“初到长乐那天,老道姑身亡时,将军没有细说她的身份,现在知道了,倒让我后悔不已。”
王厚忙道:“当时情形也不宜多说,后来又怕总兵顾虑,就一直没有细说此事,我清楚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阇妃痛苦大半辈子,临死前全无遗憾,死亡对她来说,或许是解脱。”
郑和用手支着头,将胡俊当年如何叛乱的经过也详细说了,然后缓缓说道:“这些年,只要一想起当年与锡兰国的那场战事,想起胡俊,我就忍不住心痛!我一直不明白,以他的坚毅与能力,怎么会和陈祖义勾结在一起,要对整个船队下手!……直到刚才,听王将军所言,终于明白他原来竟要用这种方式,报答师父的恩情,真是太糊涂了!”
室内一阵沉默,过了半天,郑和看向南海公:“老哥,我俩都老了,这次下西洋可能是我俩最后一次了……”见南海公点头,又将目光转向王厚,“前几次,我也曾想过,上避役岛看看胡俊,只是……当年请人在岛上布下‘无所回避’阵,只留下一句‘天水相隔,山石为嶂;不坠八门,无所回避。’进阵法诀,因为没有把握,就没有贸然过去。原想着这次返程,无论如何都要去一趟,带他回大明,没想到,他的武功已经恢复,更没想到会碰上王将军……将军,你准备如何处置他?”
王厚正在思索进阵法诀的含义,听到郑和询问,答道:“总兵,胡俊是个很不幸的人,他当初的所作所为,只是为了尽孝,虽然犯错却并未铸成大错,所以,恳请总兵能放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