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沙知道她们在拿自己开玩笑,脸一红,不再说话,将风筝递给柳晗烟,自己拿着线轮,说道:“新月纸鸢需要两个人才能放飞呢,阿烟姐姐、庄姐姐,你俩先拿好呢,我让你们松手,你们才松开。〈 ”
一阵海风吹来,柳晗烟、庄昭雪听了小沙的指令,同时松开手,直见新月纸鸢摇摇晃晃地飘了起来,不一会便爬到空中,不时传来风筝上竹哨的嗡嗡声。周清竹在一旁拍手叫道:“哇,真好看呀,月亮升起来了……小沙,让我来玩会。”
小沙将线轮交给周清竹,周清竹在草坪上奔跑起来,不时出开心的叫声,几个人见亲手制作的风筝飞上了天,也都开心不已。这时从空中飘过来一只风筝,周清竹要想避让,只是手法生疏,两根线还是缠在一起。这是当地放风筝的一项内容,叫做斗割比赛,用自己的线去割对方的线,先断的一方便算输了。
小沙嚷着:“阿竹妹妹,不要害怕,拿着不要动……”周清竹还没来得及答话,觉得手上一轻,竟被对方割断了线。边上几人看到她的窘态,都是哈哈大笑,周清竹气得丢掉线轮,跑着去追飘飘荡荡、落向远处的风筝。
便在这时,远远地走来一支队伍,大概十五六人,一式的黄色纱笼衣服,腰间束有红带。风筝起伏着落向那队人,其中一人抬手将风筝击得粉碎。周清竹止住脚步,愤然指责:“你!太野蛮了!”
一队人叽里咕噜不知说了些什么,出哈哈的笑声,其中一人用半生不熟的中国话问道:“丑八怪,说什么?想死?”周清竹易容成三十多岁、相貌普通的妇人,虽然佩戴着宝剑,那些人并没放在眼里,说话也就不客气。
这边,柳晗烟几个人见对方毁了风筝,周清竹和他们理论着什么,知道可能遇上麻烦,赶紧跑了过去。那队人见过来六个人,并未放在眼里,仍是盯着周清竹,刚才说话那人又问了一句:“想死,是不是?”
周清竹再也按捺不住,叱道:“你们怎么蛮不讲理?为什么要弄碎我们的风筝?太没教养!……”话没说完,对方跳出一人,二话不说拳头挥了过来。周清竹见他出来,早有防备,侧身让过来拳,同时右腿一个侧勾,正中那人小腹。那群人没料到周清竹身手如此敏捷,一个照面就将自己的人踢倒,顿时又走出四五个人将周清竹围住。
几天前,王厚告知柳晗烟等人,郑总兵已经下令:所有人员不得擅自行动,江湖知名人物更要自律,否则,轻者会被废去武功,重者则以军法处置。所以王厚一再提醒几人,在外面千万不要与人生冲突,免得带来麻烦。
眼看事态将要闹大,柳朝晖抱拳问道:“我们是大明船队的人,请问你们是什么人?”“你们竟敢冒充大明船队的人,我怎么没见过你们?大明的人,哪个像你们这样黑不溜秋?”一个不到三十岁,系着金腰带的男子走出来,扫视众人,又一指身着浅蓝色长袍,戴着米色头巾的小沙,“她也是大明的人吗?”
柳朝晖知道自己几人易容,引起对方的误会,只是现在骑虎难下,也不好辩解,仍是抱拳问道:“请教阁下是谁?”对方十几个人哄然大笑,“金腰带”更是狂笑道:“你连我都不认识,还说不是冒充?我在船上三个月,根本就没看到过你们!”身后有人吼道:“还不快快拜见我暹罗国第一高手!”
“金腰带”正是泰桑,武林大会上,他在第二轮战对阵朱自平,两人都是勇猛的套路,打了五十多招,朱自平才将他击败,可见此人武功不弱。不过此时在场的七人,小沙自不必说,李智贤、金敏慧当时不在武林大会的现场,剩下的柳朝晖等人,因为离擂台较远,双方又打得眼花缭乱,根本就没有看清泰桑的相貌。
不过,泰桑之名,倒是听王厚提过多次,知道他是暹罗国第一高手,才住进王宫那晚,王厚没有看到泰桑,还在关注此人的动向,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柳朝晖躬身施礼:“原来是泰桑拳师,久仰久仰!”
泰桑双手抱在胸前,哼了一声:“说,你们为什么要冒充大明的人?什么居心?”一旁的柳晗烟见他咄咄逼人,早就看得不顺眼,不等哥哥答话,叱道:“你们为什么要毁了我们的风筝?什么居心?”
泰桑一愣,不明白眼前这个丑八怪从哪里来的胆量,竟然还敢跟自己针锋相对,用手指挖了一下耳朵,侧着头问边上的人:“她在说什么?”边上的人正要答话,却见泰桑伸手抓向柳朝晖,一把封住领口,喝道:“绑了!”
柳朝晖见妹妹在边上插话,正要出声制止,没料到对方竟然偷袭,后退一步,来不及拔出钢叉,随手一格,却似碰上铁杵一般,右掌钻心地疼,紧接着领口被封,整个人被对方抓了过去。柳晗烟、庄昭雪同时娇叱一声,拔出梭标,可又不敢冲上去,惟恐对方伤了柳朝晖。
双方剑拔弩张,场面混乱起来。站在几人后面的李智贤眼看难以善了,对身边的金敏慧小声嘀咕:“快去叫王哥哥来。”自己则挺身站出,借以掩护金敏慧离开,向泰桑一抱拳:“阁下既然是暹罗国第一高手,就应当有高手风范,偷偷摸摸算什么英雄,小女子不才,愿意向你讨教几招。”
泰桑一怔,今天怎么连遇怪事:先前的妇人一招击败他的手下,很显然她的武功不俗;然后是这几个冒充大明的人,他们有什么企图?他看出柳朝晖是几个人的头,所谓擒贼先擒王,没想到自己抓住他时,却现武功平平;现在又站出一个妇人,敢向自己叫战,实在愚蠢无知!想到这里,泰桑沉声道:“什么偷偷摸摸?武功一道就是要出奇制胜,丑八怪,你想怎样?”
他这话倒没说错,如果王厚在场,自然知道他的武功名为“奔南”,招式异常狠毒,拳打脚踢,肘击膝顶,肩抵臂捅,招式既勇猛实用,又连贯流畅,似乎身体每一个部位都是致命武器,甚至还可以头撞口咬,所以他并不觉得刚才抓住柳朝晖是偷袭。
李智贤看了柳晗烟、庄昭雪一眼,示意她们沉住气,大声道:“好!拳师爽快,你我各出三人,三局两胜,如果我们胜了,你们赔礼道歉;如果我们败了,向你们赔礼道歉,如何?”
边人有人叫道:“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我们小师弟被打伤了,赔礼道歉就能了事?……那个小姑娘得跟我们走,服侍小师弟。”“那个小姑娘”自然是指小沙,小沙还是本来容貌,早知如此,也一并易容才是。
李智贤并不理睬叫嚣那人,只盯着泰桑:“拳师,你可敢应战?”泰桑迟疑片刻,他还是顾忌周清竹刚才的身手,转念一想:这几人如果不是大明的人,倒不足畏惧,我们毕竟人多;如果真是大明的人,既然不认识自己,说明没有参加武林大会,武功平平,先前那妇人或许只是碰巧而已。转身与后面的人说了什么,又回转身含糊道:“好!我们三局两胜。”
庄昭雪急道:“你先放了我们的人。”“急什么?等你们赢了,自然会放了他;如果你们输了,也会放了他,不过少一条腿而已。”泰桑语气冰冷,更令庄昭雪等人着急不已。
李智贤出声安慰:“庄姐姐,你带好小沙,我和柳妹妹、周妹妹来挑战他们。”庄昭雪这才注意到金敏慧不在现场,她本是极聪明的人,只是事不关己,关己则乱,此时明白定是去搬救兵,心里略定,点头道:“你们小心。”拉着小沙站到一旁。
草坪上放风筝的人,见势不妙,早就逃得不见踪影。众人走到草坪中央,双方拉开距离,李智贤知道柳晗烟担心哥哥的安危,情绪激动不宜第一个出场,低声道:“周妹妹,你打第一场;柳妹妹,你做好准备,打第二场,一定要注意,挥我们轻功的优势,别急于求胜,尽量跟他们拖延时间。”
周清竹点了点头,她已经不止一次遇到此种情形,只是这次的胜负关系到柳朝晖的性命,不能失败,当即拔出宝剑,缓步走到场中。对方人群中走出一个二十七、八岁模样的矮子,手持双棍,棍长不过三尺,呼呼舞动数圈,然后左手棍护在身前,右手棍虚点周清竹。
双方对峙片刻,矮子一声怒吼,向周清竹冲来,周清竹后退二丈,避开锋芒,剑尖始终指向对手。矮子见她后退,双棍舞动,紧追不舍,对方人群爆一阵掌声,似乎周清竹连续后退,让他们觉得占了上风。
周清竹见对方再次冲来,不再后退,前冲几步,身子高高跃起,一个空翻落在对手背后,气定神娴地看着矮子。矮子双棍一收,身子旋转过来,人群中有人叫了几声,矮子点点头不再冒进,双棍一摆,等待周清竹来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