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声音?”
“出什么事啦?”
“怎么回事?”
……
火光晃动,一大群喽罗闻声自洞中涌出,见那几名同伴神情紧张的走上前来,身后紧跟着两名青年,依稀正是那两名俘虏,纷纷惊诧询问。
“滚开!”沈凌霄蓦然夺下一名喽罗手中的钢刀,将之横在他咽喉之上,“谁敢上前,就立刻杀了他!”
“别杀我!……别过来!”
“带我们进去!”
众喽罗惊得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让开一条道来。
“紧跟着我!”沈凌霄低声吩咐紧跟在身后的方义,感觉他正浑身筛糠,安慰道:“别怕!”
“啸”的一声,身后风声劲疾,沈凌霄并不回头,倒跃而出反臂一扎;一名持枪的喽罗惨叫一声,“砰”的一声仰身摔倒在地,小腹之上鲜血迸射。
众喽罗吓得发一声喊,争先恐后的抢步回洞。
沈凌霄恐跑在前头的喽罗给陶老虎报讯,当下舍了人质,抓住方义的手猛冲进洞,钢刀、匕首挥处,几名喽罗哀号仆倒。
“一起前跃!”沈凌霄提醒方义,携着他蓦然纵起,跃过众喽罗头顶。
他在落地前探手一抓,已扣住一名喽罗背部的“命门穴”,同时右足飞踢而出。“蓬”的一声,一名喽罗斜飞而出,正撞在两名同伴身上,三人顿时变作滚地葫芦。
“谁敢跟上来,休怪我刀下无情!”沈凌霄回身扬刀虚劈,将众喽罗骇得后退不迭。
“走!去你们大当家的房间!”沈凌霄将钢刀架在那喽罗的后颈之上,同时松了他的穴道。
“好好好!……别杀我!”
“到了就放你!”沈凌霄重重得推了他一把,“赶快走!”
众喽罗不敢逼近,不远不近的追蹑在身后。
穿过一条黑咕隆咚的长甬道,不远处的山壁上似有一道门,几簇如黄澄澄的透明宝剑似的灯光自栅门内透出。
“就这里。”那俘虏不敢走近,指着那栅门轻声道。
沈凌霄顺手封了他的“大椎穴”,一边飞步奔出,一边将钢刀递给方义,“快点!”
“什么事那么吵?!他奶奶的,成心扫老子的兴呀!”
话音刚落,“呀”的一声,栅门洞开,精赤着上身的陶老虎气冲冲的跳出洞房,叉着腰横眉怒目。
“唰”的一声,一道黑影裹着一溜森冷的寒光,迳奔胸口而来。
陶老虎大吃一惊,好在他反应奇快,一个滚身斜翻而出,一柄砭人肌骨的利刃贴着他的后脑勺呼啸而过,一大丛乱发跟着飞出。
“谁?!”陶老虎惊声怒喝,挺身一掌向来人当胸劈落。
沈凌霄听来掌势道猛恶,不及闪身,挥左掌硬接了一掌。
“蓬”的一声,沈凌霄左臂一麻,“蹬”的退了一步。
陶老虎得势不饶人,大踏步而进,“嘿”的一声,抡臂一拳猛向他面门砸落。
沈凌霄不敢再硬接,以三才步伐滑步而退,蓦然又鬼魅般欺近,“哧”的一刀正扎在他大腿之上。
“啊!”陶老虎痛得大吼一声,踉跄而逃。
沈凌霄正欲追击,迟疑着瞥了一眼栅门,停下了脚步;当下舍了陶老虎,抢身奔了进去。
方夫人上半身赤裸,寂然仰躺在炕上;身旁斜趴着被捆缚着手脚的方茹,亦是一动不动。
“该……没出事吧?!”沈凌霄惊得脸色骤变,一颗心骤然沉入渊底。
“娘!”方义猛冲到炕前,惊得手足无措,“呛啷”一声钢刀掉地。
沈凌霄不敢再看方夫人那丰满的侗体,边奔近边将衣袍脱下,匆匆的盖在了她身上。
“别紧张,被点了穴而已!”沈凌霄轻拍了拍方义的肩膀,之后以匕首迅速割断了方茹身上的绳索;食指轻点,解了她被封的穴道。
“哇”的一声,方茹猛扑到沈凌霄怀中,香肩抽动,号啕大哭。
“别怕,……别哭了,安全了!……”沈凌霄轻轻抚着她的秀发,柔声安慰。
方茹正如决堤的洪水般发泄着自己满心的悲伤和屈辱,一时如何能止?反倒是哭得愈加厉害了。
“……听话,我要给婶婶解穴!”沈凌霄轻轻将她拉离怀中,俯身迅速解了方夫人被封的三处要穴。
“哥!”
“妹妹!”
方义和方茹泪眼相望后,紧紧得搂在一起,又是一番痛哭。
“小的们,还愣着做什么?!……快快冲进去,乱刀砍死他们!”外面传来了陶老虎气急败坏的嚷嚷声。
“呀!……”方夫人一得自由,悲愤的大叫一声,一骨碌滚身下了炕,一把拣起地上的钢刀,披头散发的往外冲,口中乱嚷着:“畜生!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沈凌霄忙拉住她的胳膊,见她又春光乍泄,立时窘迫不堪,忙拣起掉在地上的衣袍,飞快地盖回她身上,“别冲动!……婶婶放心,我一定会宰了他的!”
“呜呜呜!”方夫人回身抓着他的胳膊,将头抵在他胸口之上呜咽。
沈凌霄帮她将身上的衣袍裹得更严实一些后,轻轻推开了她,“紧跟在我身后!我们这就去宰那畜生!”
※※※
“挡我者死!”几名正探头探脑的喽罗见他杀气腾腾的往外冲来,齐都吓得往后退却。
“没用的东西!快上!”陶老虎一手捂着大腿处的伤口,一手提着长枪,在众喽罗身后怒骂。
几名胆气较壮的喽罗执兵刃涌过来。沈凌霄大喝一声,匕首挥处,一名喽罗惨叫仆地;接着夹手夺过他的钢刀,左劈右砍,四名喽罗中刀摔倒。
余人见他如此凶悍,吓得不敢再上,只是高举着火把团团围着呐喊,企图不战而屈人之兵。
沈凌霄毫无惧色,紧盯着人丛后的陶老虎,大步向他冲去。方夫人手执钢刀,一边护着儿女,一边紧跟着断后。
又是两名阻挡的喽罗倒下后,余人再不敢捐躯,立时在沈、陶二人之间闪出了一个缺口。
陶老虎怒喝一声,腾身一枪刺来。沈凌霄觑得真切,舌绽春雷,探手抓住他的枪身。
“过来!”陶老虎沉肘一扯,一股巨力将沈凌霄拉得身不由己的前跌;沈凌霄借势一跃,手中匕首化作一道寒光,迳奔他咽喉而去。
陶老虎以长枪挡了两招,第三招再也遮挡不住,臂上又被划了一记。他惧怕对手身法迅捷,倒拖着长枪返身就跑。
沈凌霄岂肯放过?当下紧撵着追过了一条黑暗的甬道,忽然不见了敌踪。
身后火光晃动,凌乱的脚步声渐近,接着又安静了下来;当是发现了他们后,便都驻足不敢上前了。
“藏哪儿了啦?”沈凌霄紧握匕首,借着微弱的火光四望搜寻,忽然发现数丈外的洞壁上又有一道小圆木栅门,心下大喜,于是一边一步一步的挨近,一边警惕着周遭的动静。
到得门前,“蓬”的一脚将门闩踢断,迅速闪身至一旁。
洞中黑漆漆的,一点动静也没有。
沈凌霄倾耳细倾,依稀听得洞中有微喘之声,气息粗浊,当是一个男人。
沈凌霄冷哼一声,一个闪身就进了洞。
他都不知道是觉得自己已然武功大进,还是因为近日屡历危境,早已浑身是胆;反正,他就是不怕。
其实,他也知道,这个陶老虎的武功,——尤其是在功力方面,——绝不比当日在天意谷所遇的那个使鞭的首领为弱,可他就是有那必胜的信心。
“咻”的一声,黑暗中风声锐疾,夺胸而来。
沈凌霄似早已知道了敌人的方位,亦早已料到了这一枪,从容不迫的滑步一闪,接着身形蓦然纵起,身形裹着冷冽的寒光,迳扑向偷袭者。
方夫人三人紧张的迅速跟进,黑暗中却看不清双方的身影,只听得双方暴喝连连,寒芒闪闪,阵阵划空。
过不多时,忽听得“啊”的一声凄厉的惨叫。
“是那畜生的声音!”方夫人顿时将高悬着的一颗心着了地。
“啊!”黑暗的一角忽然传来了一声女人的惊叫声。
火光骤亮,一只火熠子已然擎在了沈凌霄的手中。
这是一个不太大的山洞,洞中的陈设也颇简单:靠山壁居中是一张火炕,炕上有个炕桌,炕旁有两只放衣物的大木箱。
上身精赤的陶老虎的右臂已被齐肘斩断,一大丛胸毛也被染得血红,掉落在身旁长枪,伴随着他倒在血泊中。
一名吓得脸色惨白的青年妇人,正紧搂着一名七八岁的小男孩,龟缩在一只木箱旁瑟瑟发抖。
“别……别伤害他们!”脸色煞白、冷汗淋漓的陶老虎捂着断臂,以求恳的目光望着沈凌霄,“祸……祸不及妻儿,……求您了!”
“好。我答应你!”沈凌霄转过目光盯着他的眼睛,铁青着脸森然道:“不过,你必须死!”
“……多谢!”陶老虎语声含混,似有些哽咽,他转头深情的看着那小男孩,过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的转过头来,长叹了一口气,闭眼道:“动手吧!”
沈凌霄一狠心,紧握匕首,猛得往他的胸口扎下。
“让我来杀!”方夫人抢身而上,“噗”的一刀刺入他胸膛之中。
“别杀我爹爹!……”那小男孩尖声哭叫,立时被他娘捂住了嘴巴,“呜呜”挣扎着想要扑过来,却又被他娘紧紧抓住了。
陶老虎口中鲜血狂溢,强睁开迷离的双眼,定定的看了她一眼,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缓缓闭了眼。这个笑容,不知是“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风流”的得意,还是没能真正得到她的叹惋。
“杀死你个畜生!杀死你个畜生!……”
方夫人状若疯癫,尤其是见他居然还冲自己笑了笑,更是癫狂;她不断得挥舞着钢刀,在那小男孩的嘶声哭喊和那妇人的哀哀痛哭下,一刀一刀的狂斩着陶老虎的尸身,直将他斩得血肉模糊了,自己也浑身血迹斑斑了,兀自不肯罢手。
“娘,别这样!……”
“娘,这畜生早被您杀死了!……”
……
方氏姐妹一边左右拉着她的胳膊劝阻,一边擦着眼泪。
“别拉着我!……我要将这畜生碎尸万断!……”方夫人咬牙切齿,一副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的样子。
“别这样!”沈凌霄上前抓住她的双腕,皱眉道:“婶婶,我们已经报了仇了!……赶快离开这里,还得赶去救殷师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