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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都是少年

红尘问剑 山野草莽 4536 2024-10-21 04:15

  慧壬及鸠摩藏两位老僧人跟随着已经交代完的灵苍大师转身离去,枯木禅师显然没有任何言语独自对这位秦家公子去说,并不多做逗留也返回到茅屋中,想必是要去瞧瞧古灯这饭食做的如何了。

   秦萧楚孤身一人茫然四顾后朝向塔林方向,百般踌躇。

   这番抉择甚是为难,秦萧楚深叹一口气,又琢磨着灵苍大师所说的那句‘说些好话’是什么意思,越想越是迷糊,更加是理不清头绪,脚步却缓缓朝着塔林的方向走去,不论如何总该要去见涨涨见识,即使被那位守塔僧虐的死去活来也能痛哭流涕说些好话留下一条性命不是?当即这边迈着脚步,那边想着该说些什么好话。

   茅屋内,古灯一个人正在灶台旁忙前忙后,师父枯木禅师端坐在木桌旁悠哉悠哉的看着那本《三珠经》,全然没有帮忙的意思,似等待吃饭似参悟经法。

   小沙弥司空见惯也懒得去喊师父给自己搭把手,灶台上烈火烧锅,小小和尚满头大汗,熟稔的抄起搭在肩上的毛巾擦擦汗,本就光溜溜的头顶更是泛着光亮,不多时就已将两盘素菜端至屋内唯一的破旧桌上,小沙弥转身拿起两个木碗,要替师父与自己打饭。

   枯木禅师目不转睛盯着手中那本早已泛黄的书籍,忽然出言说道:“这本从西域带回来的《三珠经》佛法极妙,经书中说西域寺庙门前有三珠,一珠众生笑,二珠双修妙,三珠不悲不喜事事了,可惜,这第二珠犯了中原佛门大忌,师父自然是不会去学的,却是学了第一珠与第三珠。”

   小道童从灶台处端来两个盛满米饭的碗,一碗推至师父面前,也不管师父吃与不吃,自己埋头顾着狼吞虎咽,看来是饿坏了,可不是,一大早就下山去了,到上山时也没吃过东西,面对师父这番老调重弹,小沙弥也不在意,头也不抬的回答道:“嗯,师父您说过双修是魔障,不能修。”

   枯木禅师冷不丁说道:“慢些吃,给秦公子留点。”

   小沙弥惊讶的抬起头来,嘴中米饭都忘了下咽,不清不楚的问道:“咦..,秦公子没下山嘛?”

   瞧见小沙弥这番姿态,枯木禅师也着实觉得有些好笑,却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位小徒弟竟然对那位秦家公子这般上心,枯木禅师拾起筷子,将米饭一粒一粒的送入口中,不以为然的说道:“他进塔林了。”

   兴许是嘴中有饭不舒服,小沙弥急忙吞咽下去,也学了师父吃饭的模样,一粒一粒的吃,回应道:“哦,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要回来了,小僧再吃五十粒饭就去门口候着,喊他进来吃饭。”

   老僧人微微点头浅露一笑,暗自心想小沙弥悟性不低。

   .....

   净珠天王一路走出寺门照样是没遇见半个僧人,只有耳边不停萦绕着不知从何处传来的禅音,这对于号称‘五百僧人齐诵经,魑魅魍魉皆散尽’的黄粱寺来说更添一份神秘,净珠天王心有感伤也没去在意,独自推开这道苦苦等候了十五年的寺门,竟是感觉到一丝的解脱,正抬头仰望,似乎那高挂在当空的秋季烈阳也是新的模样。

   寺门被推开,正守候多时心不得安,在雕像下稍作歇息的舒梓璃应声而起转头去望,只看到了身穿雪白禅袍的净珠天王一人,随即朝着这位女菩萨身后去看,没看到有任何人影,便急忙前去询问:“我家公子没一道出来?”

   净珠天王不愿开口回答,缓缓将头低下,自顾自迈开着步伐朝下山路走去,每走三步便从手中净瓶内取出一滴雨露洒落。

   行为举止稍显怪异的净珠天王消失在下山的树林中,舒梓璃是毫不理会,正急不可待欲去开门,然而寺门忽的紧闭,这位奇女子当即也拿不定注意,难道要硬闯不成?舒梓璃自问不敢,万一公子无事,自己这番硬闯定会令寺内人心生不满,一个不小心就会迁怒于秦家,倒时便是被动局面,倘若公子在寺中遭遇了什么叵测危机,那便是秦家不会放过黄粱寺,这是主动局面,一番权衡之下,舒梓璃选择继续等待。

   秦萧楚走进了茅屋后面的一小片树林,这片树林估摸着距离塔林也就几十来步,然而并没有想出什么‘好话’的秦萧楚每一走的走的异常沉重,诸如‘大师饶命’这类的言语过于低声下气,实在是说不出口,正低头连连叹气,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秦萧楚急忙四顾去看,没见到人影,秦萧楚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遂掏了掏耳朵,然而又冒出一道声音:“禅师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往常可都是午后才来。”

   这一小片树林四下空无一人,声音从半空中来,伴随着丝丝回音,秦萧楚不敢想象倘若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那冒出的声音不知该有多瘆人,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说话之人该是把自己误以为是每天都要进塔林参悟禅经的枯木禅师了,而且那人定当是没有看到自己,当即将自己藏在一颗大树后,不让那人看见,谁知道这其中又会有什么样的规矩?况且身旁也没个人来给自己释疑,大寺规矩多,可不是闹着玩的。

   秦萧楚正张惑那道声音时,有东西坠落在地的声音又冒了出来,这回的方位是显而易见,秦萧楚立即偏头微微露出一只眼朝右前方看去,只见一位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僧人正在一颗粗壮的黄粱树下低着头拍手抖落身上手中的灰尘,想必方才是从树上下来的,这僧人上树做什么?秦萧楚想不明白。

   树下僧人将身上灰尘抖落的差不多了,随即朝秦萧楚的方向看去,嘀咕道:“人呢?难道是小僧看花了?”僧人不死心,揉了揉眼睛继续去看,依旧是什么都未曾见到。

   秦萧楚屏息在树后大气不敢喘,莫非那位年轻的僧人就是守塔僧?守塔僧能这般年轻?细想之后,秦萧楚打算豁出去面对这位守塔僧了,都说佛家弟子慈悲为怀,但愿那位僧人能慈悲些。

   秦萧楚突然从树后走了出来,心中忐忑不安。

   那揉眼四处张望的年轻僧人一眼就看见这莫名出现的人,当即神色痴呆盯着看了看眼前这位绝非寺中人物的男子,又突然毫无征兆的大喊一声“啊~~”,继而脚步飞快的躲在身旁的树后,喘着粗气隔着数颗大树战战兢兢的问道:“是谁?”看来秦萧楚的闯入把这位僧人给吓得不轻。

   秦萧楚没有预料到这位‘守塔僧’竟然会是如此的反应,也立即惊慌失措之下躲藏在方才的那棵树后,二人之间目前已然是隔着四五颗黄粱树了,秦萧楚想了半天才想好称呼,当即支支吾吾的说道:“大师,我、我是来进塔林.....。”

   年轻僧人愣了半晌,再度谨慎问道:“施主、你是来进塔林的?”

   稍微松了口气的秦萧楚心中暗想这位守塔僧怎么比自己还要胆小?当下只能继续回答道:“对,我是进塔林的。”

   年轻僧人琢磨了片刻,长呼一口气后也平静了下来,只是依旧躲在树后,问道:“枯木禅师人呢?”

   秦萧楚生起疑问,“除了枯木禅师就没人能进去吗?”

   年轻僧人也不拖泥带水,回答道:“不知道啊,都是寺内的师兄师叔和枯木禅师才会来塔林,特别是枯木禅师,每天都要来。”

   秦萧楚暗自心想原来如此,这回撞都撞见了,也是没法回头了,便从树后走了出来,缓缓朝着年轻僧人走去。

   年轻僧人见那边无人说话,探着脑袋小心翼翼偷偷瞄着,发现那位少年正朝自己走来,当下自己也平稳了许多,也朝着来人走去,二人互朝彼此走近。

   秦萧楚打量着这位方才被自己吓的丢了魂似的僧人,一身布制禅衣寻寻常常,只是脖子上佩戴的佛珠昭示着身份的不同凡响,浓眉大眼威风堂堂,这等僧人再怎么看也不普通啊,怎么就被自己给吓坏了?秦萧楚摇头叹气说不出话。

   与此同时,年轻僧人也在打量着秦萧楚,只凭一头乌黑长发披肩就已断定不是寺中人,也不多加琢磨,轻声说道:“施主,若要进塔林,请随小僧来。”

   这进塔林之前还要选好决斗位置的?不过这树林中也确实没法施展手脚,秦萧楚只感叹这位守塔僧当真是颇为善解人意。

   年轻僧人在前引路,秦萧楚在后跟随,只不多时就已穿过这小片树林,秦萧楚的眼前顿时豁然开朗深感震撼,眼前是无以计数的七层五角的石塔,不似高山险峰的巍峨大气,而是自得这份一望无际。

   每座石塔之间都留有一定的空隙,就如同灵苍大师所说,有以整块山石雕琢的石塔,有以砖块堆砌而成的石塔,都是同样的两丈高度,没有异类,都是久经风霜的洗礼,凛然傲立。

   唯一的相同之处在于,隐约能看见每座塔身上都密密麻麻刻有各种经文。

   秦萧楚这才明白,黄梁山上,非同寻常,黄粱寺内,自藏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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