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依旧在西鸣山巅纵横。
只是与以往不同，那道迎风而立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剑庐还是那般在大风下摇摇欲坠，
但是即便如此在此生活的人们依旧不以为意。
这也正常，没人会认为天会塌下。
就像没人会认为剑仙会早逝一般。
吱呀的轻响下，任剑馨踌躇着推开了房门。
高挑的身材比之以往要消瘦了些，少女面色带着几分哀色朝屋里看去，
那袭随风阵猎白衣恍若昨日，待到少女的眼眸拨开这层幻境后，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行将朽木的老人。
点燃殴打檀香在屋中环绕，给这里添了几分宁静。
枯瘦的胸腔如同残破的风箱吹鼓着，老人似乎有些不适的皱着眉头，
任剑馨见状急匆匆的走上前去，面容担忧的将老人缓缓扶起，
昨日看着还有着几分精神的人儿今日一见便又是另一番光景。
少女此刻的心情更是无从说起。
“何事？”
沙哑的声响在任剑馨的耳畔响起，任轩见到来人是自己的女儿，忙笑着晃悠悠的撑起身子道。
一旁的任剑馨连忙上前想要搀扶。
“父亲，你小心些”
任轩只是摆了摆手，一如既往的笑呵呵道。
“我还没下土呢。。。”
父亲罕见的玩笑让一向正经的任剑馨一时搭不上来话，只是呆呆的楞在原地。
见到女儿如此神情，任轩似有所想，叹息道。
“若是说这世上还有何事放不下，那便只有你了”
少女只是摇头否认。
“父亲，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任轩呵呵的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老人有些自责的伸出了手掌，抚了抚少女的头。
“。。。再我看来。。你还如那初生的婴儿般不谙世事”
没等少女欲要张口反驳的嘴，任轩只是苦笑道：
“此事不怪你。。。若不是我半生都在钻研剑道。。你不会让你如此这般。。。“
“父亲！”
任剑馨有些焦急的喊道。
“父亲你是为了这天下苍生，我不要紧的！”
“再说。。。现在的我也是出去见过世面的！”
说罢，少女似乎还有些觉得说服力有些不够，脸颊红扑扑的挥舞了会拳头。
见状如此，任轩也不好在说些什么，只是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道。
“今日来找我是有何事？”
受到提醒，少女也忙反应了过来，急匆匆的从怀中掏出一卷告示。
“前些日子逢伯下山时听见旁人在谈论城中告示，就连忙找来给我一阅，结果。。。”
“有何不妥么？”任轩问道。
似有些犹豫，但是少女仍旧开口道。
“神武军大军开拨，似乎在大会开始前便要在这丰州城郊集结了。。。”
说完此处，少女仍旧有些愤愤不平，向着任轩抱怨着。
“我们从未向神武和朝廷提过此种要求。。这。。。这分明就是乘火打劫！”
“好了。。”
见到自己的女儿如此气愤，任轩只得安慰道。
“天下本就是朝廷的，让他们来看看也没什么，我们本就行的端正，无妨”
“可是他们打的是您的旗号！父亲您从来没说过这种话！”
任剑馨脸颊红彤彤的争辩着。
拍了拍女儿的肩头，任轩示意少女稍安勿躁。
皱纹虽在不知不觉间攀上了任轩的脸颊，但是门外的阳光依旧可以照亮老人眼中的明亮。
“女儿，你要知晓，这间种种不过都是虚名，若是我贪恋这些，与那天魔又是何异？朝廷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若是不残害天下百姓，那我这名借他一用又如何？”
少女楞楞的听罢任轩的这一席话，气愤的面色也渐渐回复。
但是恍惚间仍旧有几分不明，少女带着几分不甘的问道。
“难道我们做好人的就只得如此忍气吞声么？”
手掌不知不觉间又攀附上了任剑馨的头顶，轻柔的安抚下，任轩那眼中的睿智转为几分无奈。
“我不知道”
“。。。。。”
似乎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少女的眼眸放的老大，无措的楞在了原地。
“我不是万能的，我也并非圣人，所以对于这些疑问，我只能我说，我不知道”
似乎觉得如此太过残忍，任轩忙补充道。
“有些事需要你自己去找寻答案，等你见的事与人都变多了，你自然就可以自己寻出答案来”
见到女孩依旧不解，老人的面庞上也多了几分哀伤，细细的拂过任剑馨的面庞，在少女看来，一向能独挡一面的父亲在此刻仿若一个无理取闹的孩童般。
“真想再好好陪陪你啊。。。”
情绪被感染，连一向以坚强著称的任剑馨似乎都有些忍耐不住，眼眶不经意间又开始泛起晶莹。
“父亲。。。。”
“好了”
似乎知晓了自己的失态，任轩忙笑着安慰道。
“不用太过伤心，还有几天大会就要举办了，采购的示意如今如何了？”
少女忙抹了抹面颊，好似想起了些什么，悲伤转瞬即失，激动的朝望着任轩道。
“丰州的商贾听到消息后都争相推荐自家的地方，后来就在我拿不定注意时，他们却好巧不巧的达成了协议，这次大会咱们只用露面，其他的一切都又他们准备！”
只是与少女想的不同，任轩却不似任剑馨那般开心，反倒无奈的笑着敲了敲少女的头。
没有理会少女一脸不解的神情，枯瘦的老人撑起了那旁人看来已经马上便要垮塌的身躯。
待到任轩直起身子后，发现身旁的少女仍旧不解，只得摇头解释道。
“他们可不是好巧不巧的达成协议，前面的争吵只是幌子，说到底就是让你不会轻易的将场地让给他们任何一方”
“。。。怎么会这样”
直到此刻才意识到自己被欺骗的少女仍旧有些难以置信。
“无需在意”
任轩见到女儿似乎有些意难平，便大手一挥，一旁悬在桌案上的古剑便无声的被摄在手中。
老人只是将剑递到少女面前。
“武者做事自要通达，只要不违背你的意愿，便可一笑了之，若是深究，反倒还会自降姿态”
锵！
长剑出鞘，寒光乍现！
任轩的声音在少女耳畔回荡。
“若是不平，以剑来会！”
似有明悟，少女的眼神不再迷茫，高挑的女侠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双手抱拳，任剑馨对着任轩轻轻一拜。
“弟子谨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