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往往令人难以接受。
多尔帕自诩智谋无双,巧舌如簧,怎奈事情地变化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你,你......”多尔帕怒目圆睁,看向桑吉察尔也失去了往日的尊重。
桑吉察尔大手一挥,重重地扇了多尔帕一个巴掌。
这一下出手着实不轻,打得多尔帕满嘴鲜血直流,牙齿都掉落了几颗。
“我待你不薄,你却做出了这等人神共愤之事,来人呐,给我拖出去斩首示众。”桑吉察尔高声喝道。
他表面上义愤填膺,心里却憋屈到了极点。
这名神秘的少年只是短短一席话,就扭转了场上的局面。
桑吉察尔为了自保,只能放弃了这名忠心的手下。
多尔帕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呜之声,眼中露出强烈地不甘。
两旁走出了几条壮汉,架住了多尔帕的胳膊,不由分说押着他走向了营地中央。
多尔帕被绑在了木桩之上,面如死灰,心中充满了绝望。
一名大汉抡起了寒光四射的大刀,朝着多尔帕的脖子沉重地砍下。
刀锋在空中带起了一阵呼啸,多尔帕魂飞天外,裤子里一阵潮湿,发出腥臊之气。
“且慢。”阮软一抬手,阻止了刀斧手的行刑。
“这位大人,还有什么指示。像这样卑劣无耻的小人,就应该受到应有的惩罚。”
桑吉察尔自顾不暇,恨不得将一切责任都推在多尔帕身上。生怕这名代表银耀城的少年追究下去,引起双方的关系继续恶化。
“这里的人,方才都赞同出兵的行动,桑吉首领难道也要将他们都绳之于法。”阮软微微笑道。
草原的牧民头脑简单,在桑吉察尔地诱导之下,都发出了请战的宣言。
此刻听到少年提起,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不少胆小的人,颤颤巍巍地跪了下来,一时间求饶认错之声不绝于耳。
桑吉察尔面红耳赤,不知道如何应付这样的场面。
“多蒙大人指点,我们才悬崖勒马。都怪我不该听信谗言,险些酿成大祸。”桑吉察尔双手抱拳,冲着阮软深深一躬。
“其实多尔帕如此胆大妄为,应该并非本意,也许受人指使,也未可知。”阮软一语双关,看向桑吉察尔意味深长。
桑吉察尔心中暗暗叫苦,这个少年怎么如此难缠。
本想着让多尔帕背锅就算了事,可对方咄咄逼人,显然不想就此善罢甘休。
“公子所言极是,我一定派人严查此事,找到幕后真凶,还扎恩长者一个公道。”桑吉察尔回答得极为巧妙,他知道少年关心的重点,还是在那名老者身上。
“先放了多尔帕吧,他也只是个小小的棋子。”
阮软不会因为多尔帕对他言语冲撞,就轻易地迁怒对方。
此人的头脑在牧民中算的上是出类拔萃,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多尔帕身上的绳索解开,扑通一声倒头就拜。
“多谢公子手下开恩,必将誓死效忠公子左右。”多尔帕激动地说道。
好不容易捡回一条性命,换做任何人都难免喜出望外。
多尔帕这番神情不系做伪,实乃发自肺腑之言。
他身上还残留着污渍斑斑,气味有些沁人心脾。
桑吉察尔听得很不是滋味,不过在少年面前,也不敢表露出来。
“一桩小事,暂且不提。只是这草原之上,是否还有人心怀叵测,欲起那征伐之念。”阮软淡淡地说道。
一个巴掌拍不响。
草原上像桑吉察尔这样怀有心思的人不在少数,翰桑部落不过是适逢其会,撞到了枪口而已。
部落地发展壮大,就意味着要扩张势力,翰桑部落想借银耀城之手平定四方,看来压力不小。
“不瞒公子,像翰桑部落如此规模的还有木巴、塔鲁部落,就算是我们偃旗息鼓,还不得不防备他们地进犯。”
桑吉察尔不敢在少年面前再耍花样,对方的心智谋略远在自己之上。
“我倒是有个提议,不知道桑吉领主是否愿意配合。”
阮软仔细地分析了一下形势,觉得还是有必要整顿一下草原的秩序。
凶兽的隐患,并非目前这些人手就可以对付,需要团结更多的力量,齐心协力。
“公子尽管吩咐,桑吉莫敢不从。”桑吉察尔连忙满口答应。
从少年的态度中可以看出,似乎不再计较他先前的过失,此刻正是他表现忠心的机会。
阮软点了点头,转过身去冲着多尔帕微微一笑。
“你做为翰桑部落的军师,可有什么高见。”
多尔帕有些不明所以,他隐隐有些猜测,不由地惊呼出声。
“公子难道是想......”
“我不介意多认识几位朋友,想邀他们前来一叙,所以让你帮着出出主意。”阮软望向远方的草原,目光中似有深意。
多尔帕口干舌燥,对少年的想法更清晰了几分。
“我们与其他部落虽然不合,但彼此之间还没有正式宣战。想要他们前来,眼前倒是有个机会。”多尔帕一拍脑门,像是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恩,那你不妨说说看。”阮软笑道。
两个人对话如同打着哑谜,桑吉察尔听得是一头雾水。
只有周逸寒在旁边含笑不语,以他对少年的了解,正是准备将草原上的其他部落一网打尽。
这当然不是靠武力镇压,肯定还有着更为巧妙的方式。
多尔帕咽了一口唾沫,开始陈述他的计划。
“每年的春季,都是部落之间举行盛会的时机。我们草原上的牧民最敬佩勇猛的汉子,各方势力的勇士都会在这次盛会上一展身手,我们称其为打草。”
所谓的打草,实际上就是在草原盛会上比武切磋。
这是一次实力地较量,每个部落都会派出人参加,一方面是彰显自己部落的强大,另一方面也隐隐有着试探对方的意思。
打草的规则十分简单,就是搭建一个简易的擂台,各方势力派人上台捉对厮杀。
只要一方被打出擂台,或者主动认输,就算是胜负已分。
也有性格倔强之人,为了部落的荣耀,血战到底,失去性命的大有人在。
所以打草的过程被控制在十人之数,每一方部落都只能派出十人,哪方剩下的人数最多,即可获胜。
这其中不乏血腥暴力,若非如此也不会造就了牧民们彪悍勇猛的性格。
草原盛会由各家轮流主持,今年刚好就轮到了翰桑部落举办。
“本次盛会什么时候开始?”阮软对这场游戏产生了兴趣。
桑吉察尔张了张嘴,看到了少年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在他身上扫过,还是放弃了开口。
“桑吉领主急着召唤银耀城前来,是不是也想在这次草原盛会上大做文章。”阮软见他欲言又止,冷冷地问道。
少年仿佛洞悉了他的想法,令桑吉察尔有着一种衣服都被剥光的感觉。
他如同赤裸裸地暴露在少年面前,什么秘密都逃不出少年的法眼。
桑吉察尔讪讪一笑,掩饰了自己的窘态。
“大人果然慧眼如炬,这明察秋毫的本事令人叹为观止。”
桑吉察尔心思被人戳破,对少年更多了一分忌惮。
“此次盛会必须好好操办,休要再揣着你那些不利于团结的念头。你可别忘记了隐秘之地的凶兽,那些才是威胁草原真正的敌人。”
阮软一盆冷水兜头浇下,让桑吉察尔满腔热情化为了冰冷。
与银耀城达成的协议,便是想通过强大的武力,震慑其他部落,对于统一草原的计划意义重大。
这些随着少年的到来,都变成了不切实际的幻想。
从少年的言语中,不难判断出银耀城此行,和桑吉察尔的期待完全相反。
先是对扎恩地维护,接着对多尔帕地严厉批判,矛头都指向了桑吉察尔。
现在又要借着草原盛会的名头,开展对其他部落的行动,都背离了桑吉察尔的初衷。
就连桑吉察尔手下的这些牧民,都站在了少年的那边。
桑吉察尔低头不语,心中五味杂陈。
“草原上的牧民本应该团结友爱,共建家园,改善自身的生活,才是发展之道。一昧地想要凌驾于他人之上,必然遭到不可预见的危险。做一名受人爱戴的首领,还是沦为草原的千古罪人,就在你一念之间。”
阮软当头棒喝,让桑吉察尔羞愧难当。
“阮公子为你指点迷津,就是想告诉你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周逸寒深以为然,他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
桑吉察尔长叹一声,他忽然觉得自己在少年面前如此渺小。
为了一己之欲,不惜掀起草原上的腥风血雨,得到的只有众叛亲离。
失人心者失天下。
连身边的谋臣都对自己寒心,又如何能统帅草原的数万牧民。
名利不过是浮云,只有真心实意地为民办事,才能获得别人地认可。
数万名牧民一直静静地聆听着几人的对话,他们明白少年是真正地为了草原的未来着想。
他珍惜每一条生命,给予了每个人机会。
虽然从头到尾都没有展示武力,但其中的道理值得人深深地回味。
“草原兴亡,匹夫有责。众志成城,万众一心。”
人群中发出了异口同声的口号,数万人群情激昂,响亮的吼声高亢入云,在草原的上空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