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害了。”
黎白风一声喃喃,略有几分震动,倘若说凶手的速度快到崇祟反应不及就中刀了,这还说的过去,毕竟他精血亏损,反应大不如前,可是根据现场的痕迹,继崇祟之后,徐农连轮椅都没来得及挪动就中刀了。眨眼之间便迅捷刺出两刀,扎在两个人的心窝,还让目睹了第一人被杀的第二人来不及做出反应,这是何等的速度?比之前还要更夸张。
之前还可能是藏得好,这回这是实打实的速度快。
至于为什么说徐农是后中刀的,原因很简单,因为那把刀插在了他的身上。凶手总不会先插徐农一刀,再拔出来刺死崇祟,最后再把刀按原位插回徐农的身上吧?那岂不是把他当刀鞘了?
说来依然很巧,如果说谁能达到这种速度的话,周延必然要算一个。
尽管心中对周延的怀疑愈发加深,但黎白风依然没有急于下结论,而是继续查看这地上的痕迹,希望找出更多的线索。
地上被金叶枫的落叶所铺满,叶红如血,平日看来只觉赏心悦目,但落在此时的黎白风眼中,却仿佛带着刚刚从温热的胸膛中喷洒而出的颜色,他闭上眼,晃了晃头,将杂念驱散开来,再睁开眼时,目光已经转为平静。
“凶手会不会留下了什么?”
联想到从小到大看的各种破案类的电影、电视剧、动漫,黎白风学着里面的侦探们的作法,翻动了一下地上的落叶,以期能够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然而他失望了,地上“干净”的很,除了落叶、虫豸、虫豸的尸体、虫豸的排泄物这样的林中本来存在的东西之外,并没有发现什么外来物。
“这和电影里演的不一样啊,一般侦探们蹲下来仔细查看的时候,不是一定能发现什么能证明人身份的东西吗?”当发现了影视作品与现实生活的差距之后,黎白风不禁撇了下嘴,腹诽道。
近几日的朝歌并没有降雨,地面有些干燥,再加上有一层不算薄的落叶铺在上面,人踏上去之后什么印记都不会留在地上,在落叶上更是无法还原出鞋印的大小和纹路,只能看出徐农的轮椅在林间压出的明显轨迹,故而就连想凭借这点来分辨出凶手的想法也无从实现了。
感到再这样找下去只怕也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了,黎白风拍了拍手上的尘土,长身而起,凭借目前已有的信息构想起了案发当时的情景:
可能出于呼吸新鲜空气的诉求,崇祟与徐农一起出来遛弯,被伺机已久的凶手盯上,一路尾随到这里,当然,也不能排除凶手临时起意的可能性。如果是早有预谋,那么凶手就是有意嫁祸给自己,凶器则是凶手在张旻允处得来,如果是临时起意,那这一切就真的是巧合,凶手随便在垃圾桶中捡到一把匕首,恰好是自己抓过的那一柄。
至于到底是哪种情况,现在并不足以判断,所以暂且按下不提,接着向后推演事情的进展。
两人路过一片树林,可能是出于抄近路的诉求,他们没有走大路,而是选择了穿林而过。崇祟走在前面,坐在轮椅上速度感人的徐农则落在了后面。这时,跟随其后的凶手终于觅得了良机,悍然出手!
黎白风闭上双眼,耳边风声渐息,一幕仿佛身临其境的图景平白浮现在他的眼前。
初秋的太阳撒下依旧热烈的光,被林间纷乱的叶分割为细碎的光斑,洒在铺满落叶的地上,染得金叶枫叶鲜红如血。泛着凉意的秋风吹过,枝叶摇动,哗哗作响,又是一阵血红色的枫叶落下,纷舞摇曳。
风声与落叶阻碍了视线与听觉,就在风声正盛之时,一柄黑色的狰狞匕首轻盈的划开了空气,径直向着崇祟后心而去。那匕首在空气中穿行,不带一丝烟火气,仿佛鱼儿推开水流而行,迅捷而轻微,沿途划过一片下坠的枫叶,匕首微微摆动,擦过叶脉继续前行,枫叶则打了个旋,依然不紧不慢的向下而落。
明亮的阳光在叶隙间打过一道道通路,将林间照得斑驳,红叶纷纷落落,如一幕稀薄的血雨。在这片被林木包围起的狭小空间的明暗交替之中,一尾狰狞的黑鱼划开血雨,无声无息的接近了依然背对着这边的两人。
“噗——”
在极速的推动下,锋利的刀尖毫无阻碍的破开了崇祟身上单薄的衣服,狠狠的捅进了崇祟的心窝,他的身子一下子绷的很紧,喉间血沫上涌,发出“嗬嗬”之声,他奋力的想要转过头来,想要看清是谁出的手,脖子却像是僵住了一般,难以扭动分毫。
“嗤——”
几乎是一瞬间,凶手一击得手,没有丝毫的犹豫,一把将刀锋拽了出来,刀刃上深深的血槽与末端不规则的锯齿豁出了一道狰狞的伤口。崇祟像是一只被撤去了支架的咸鱼,直直的向前扑倒在了地上,大股大股猩红色的血从心脏处涌出,流到地上血红色的落叶上,很快汇聚成一片血泊,他僵硬的趴在地上,只觉力量与温度仿佛一道随着血流从那道狰狞的伤口中流失,意识开始变得模糊。
徐农坐在轮椅上,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亲眼目睹了凶手出刀、崇祟倒地的全过程。惊骇之下,他下意识的扶上了轮椅的把手,还不及做下一个动作,凶手便已经将刀从崇祟身上抽出,回身便刺,迅疾狠准,正中心窝。徐农张开嘴,鲜红的血液涌出,却发不出声音,他伸出手,想推开对方,却被匕首一点一点的捅进了心窝,直至没柄。
剧痛与恐惧占据了他的脑海,本就受伤的身体变得愈发虚弱,片刻之后,他眼前一黑,双臂无力的耷拉在两侧,失去了意识。
可能是出于嫁祸的考虑,也可能是出于丢弃凶器的考虑,凶手将匕首留在了徐农身体中,径直离开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