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四十岁之后,云破月在寂寞之余,有两件事时常萦绕心头:第一,十五岁半那年他第一次动手杀人。
第二,十八岁时遇到了灵儿。
灵儿自然是城郊“美来美”杂货店老板的女儿,芳龄十七,身材娇小苗条。头发在顶上梳了两个髻,一对漆黑水灵的眼睛格外有神。
****微隆,凸起的轮廓很美。
那时候他正跟着城里的流氓老大魏三爷混,四处敲诈,欺负外乡人。余下的时间则是四处征收保护费。
这一年云破月十八岁。
此时距离他遭遇“关东大侠”擅使鸡爪钺的武林奇人白年青,还有九个月零十三天。
很显然,云破月对于未来的一切懵懂无知。
有时候他会来到城郊超市,隔老远就会看见那个丫头片子站在门口东张西望,脸色被太阳一晒,泛起了一股淡淡的粉红色。
云破月走过去,瞪着眼,粗声大气地喊:“哎,小丫头,听见没有。你们家这个月的保护费该交了?”
灵儿说:“我没有钱。”
云破月不信,上前伸手在她身上摸,翻来翻去,除了胭脂水粉荷包,还真没有一文铜钱。
他拍了拍手,又问:“你把东西藏在哪了?”
灵儿眨眨眼,问:“什么东西?”
“钱啊。”
“整天光想钱,能不能换个样儿,来点别的——你俗不俗?”
“少来这套。”
云破月一面说,一面去搜灵儿的胳肢窝,把两边都搜遍了以后,说:“你以后要每天都洗澡,好好洗洗,不然都有味了。”
灵儿白了他一眼。
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关你屁事!”
后来又笑了笑。
有时候也会说:“你去屋里喝杯茶?”
或说:“吃了饭再走吧……”
事实上到目前为止,即便最善于想入非非的人,也很难从两个人的关系中找出一星半点爱情的痕迹。何况在云破月的年纪,也只是喜欢胡闹,率性而为,一笑了之,远远还没有那么复杂。
美来美杂货店货物奇缺。
平时只卖些日用小百货、小农具、针头线脑、口红唇膏指甲油之类,灵儿的老子除了种地,有时也给别人家修车,风车、水车、扇车、牛车、马车,润滑上油,更换车轴。
老头子脸黑黑的,尖嘴猴腮。
不知道怎么会生下了这么个水灵漂亮的女儿?
那时云破月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和灵儿有什么关系。
因为原本没有。
只不过为了收保护费,低头抬头之间,一个月见一两次面而已。而且,当时云破月也远没有阔绰到要考虑婚姻大事的时候。
自个的一日三餐还只是将就,得过且过。再弄一张嘴在身边,讨吃讨喝,叫苦连天,岂不要了他的小命?
那一切的骤变应该来自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
还是那样的天,丽日晴空,云破月从城里出来,过了桥去收保护费。
灵儿披着一件单衫,脚穿小靴子,一如既往站在门口。他朝前走了两步,举起手,嗷地喊了一嗓子:“收费。”
“没钱。”灵儿痛快应答。
“没钱扛你们家东西?”
“行,你看啥值钱就拿啥?”
“甭骗人,我这前脚拿走了。你后脚就出门、去到官府告状。”云破月嘻嘻一笑,得意地说,“我才不上你的当呢。”
“那你就容一段时间,等我凑够了钱就给你。”
“再容你就把我毁了。”
云破月叹气,说:“魏三爷非要了我的小命不可!”
作为补偿,或者确实感到亏欠,灵儿客气地邀让:“要不你进屋来吃杯茶,刚沏好的,老爷子还一口没有动。被别人喊去修水车了。”
云破月无计可施,叹息着跟她走进屋。
才饮了两杯。
一抬头,门外呼呼风响。乌云蔽日,豆大的雨点砸到地上,激起一阵阵白烟。天很快即黑了。
雷电咆哮。
一道闪电,一声惊雷。
灵儿面色凄惶。
期期艾艾说:“我从小就怕打雷!”
云破月放下茶杯,缩了缩肩膀:“我也怕,听说前些日子打霹雳,咔吧一下,把喇嘛庙前好几搂粗的柏树都劈倒了,从里面钻出一条碗口粗的黑色大蛇……”
灵儿吓得吐了吐舌头。
恰在这时,仿佛为了应景,在门口外滚进来一个绿莹莹的火团。不断旋转着,一会儿腾空,一会擦地。忽然奔到灵儿身边,围绕着她,须臾不离左右。
灵儿尖叫一声。
一下子扑过来,投进云破月的怀中。
那个火球也跟过来。
忽上忽下。
轻灵翔动。
云破月心中也害怕,但他毕竟是个野小子,几年之前又与有名的江洋大盗柳一刀一起蹿房越脊、偷盗财物,劫来的钱财悉数埋入坟地。有几次遇到磷火,知晓那是自然现象。所以胆子自然壮一些。
他一边抱起浑身颤抖的灵儿,一边抄起桌上的茶壶,随手一抛,顺着窗口扔出去。
那团绿火球嗖地一下追风而去
飘出窗外。
接着外面传来一声沉闷的爆炸,震耳欲聋。
然后一股白烟腾空盘绕。
灵儿问:“那是什么?”
“那当然是雨天跑出来,吞噬生灵的千年妖精。”
云破月软玉再抱,香泽微闻,心里存心要吓唬她。这样灵儿才不会离开。而且他的手也不老实,稍微向上移了移,便已无声地盖住她那硬挺挺微微向上凸起的******灵儿翘起嘴,试图挣脱:“我到你这儿来,只是怕得很。你可不要想歪了?”
“我啥都没想。”
“你在这样我就生气了!”
那只手犹豫了一下,略作逡巡,依然没有挪开。看来眼下什么都不如那个兔兔颤动、仿佛一只小鸽子的**重要。
灵儿说:“一会我爹就回来,见你欺负我,看他不揍扁你。”
云破月不在乎:“这怕什么,大不了我吃点亏,给他当姑爷就是了。”
“我可没说要嫁你?”
“我也没说要娶你。”云破月解开她上衣的第一粒纽扣。
灵儿用手捂住脖领:“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现在这种情景,不这样我还能干嘛?”
“你真是个下流胚子!”
“我只是个健康而正常的男人,男人而已。”云破月看着她,缓缓拿开灵儿的手,又去解第二粒、第三粒纽扣,“你知不知道,五个月前我曾当过邮差,那会儿被人唤作‘可爱的小男孩’……”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灵儿简直被他搞糊涂了。
她完全不晓得,那其实是另外一个故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