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王跟寰宇军的到来使得辽东局势大变,恒王东方逸一跃成为辽东的新主人,因此辽东军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动荡。
此等状况下,东方逸只能好言安抚军中将领,且言明此次只惩戒首恶,余者不究,否则单是雪愁谷的那五千死尸,辽东军高层就得进行一场大换血。
到仇平虏斩首之日,步爵与朝廷的明文圣旨一起抵达了安平城,不过因为步家跟步善的关系,步爵并没有赶去仇府,而是选择在驿馆下榻,静候东方逸的传召。
见到此行的天子亲使,东方逸眸中的杀意四散开来,吓得东方宇大吃一惊,紧忙给步善施以眼色,让其把恒王殿下带走,圣旨由他来接。
也不知来者的脑袋是不是让驴踢了,当感受到恒王殿下的冰冷杀意时,他恭敬问道“殿下是打算在接取陛下圣旨之前向下官讨要说法么?”
未曾想面对柴轮的挑衅,东方逸反而冷静下来,不管柴轮出于什么目的,但在这里宰了柴轮明显不现实,作为寰宇军的主将他是可以给人随便扣帽子,可凡事也要讲个初衷,没有绝对的理由,寰宇军内部必将对他产生质疑,毕竟天子的亲使形同于钦差大臣,在奉安外杀了钦差大臣跟谋反无异。
平复好自己内心的恨意,东方逸拨开挡在他面前的步善,缓步走到柴轮面前,平静道“这封圣旨跟我无关,把父皇给我的密信拿出来!”
将捧着木匣的内侍拽到身边,柴轮似笑非笑道“陛下的密旨在匣子中,这家伙是宋启明替陛下挑选的人。”
宋启明的人?东方逸双眼微眯,随后转身便走,不在搭理厅内众人。
主角离开了前厅,柴轮微微一笑,转头对着东方宇跟步善恭敬作揖,随即沉声道“陛下口谕,昭王爷可继续云游四方不必理会朝中杂事,自即日起朝廷会撤销对步前辈的通缉,陛下希望前辈能遵守跟刘芒的约定,照顾好恒王殿下。”
步善冷笑道“怎么?东方博也想左右老夫的人生?”
柴轮摇头恭敬道“还请前辈慎言,陛下并没有禁锢前辈的意思,只是想告诉前辈,恒王殿下如今并不安全!”
步善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随即向厅外走去,边走还边说道“虽不知你为何用九死功破坏掉东方小子的家学经脉,不过他不是那么容易认命的人。”
低头盯着自己的脚面,柴轮轻声道“那就麻烦前辈替陛下好好教导一下恒王殿下了!”
东方宇闻言陷入了沉思,两人对话虽然简洁,不过却透露出一个关键,东方逸无法施展皇族武学的原因是东方博,而非柴轮擅自做主。
步善在厅门停下脚步转头望向柴轮背影,深沉道“费这么大事,你们值得么?”
柴轮没回答步善的问题,而是抬头挺身,从匣子中取出东方逸的圣旨,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高丽夫余二国贼心不死,世代欲图辽东,为阻拦二贼野心,朕决定将辽东军一分为二,由仇步两家代天牧边,册封步武为辽东军副都督,钦此!”
听到这份圣旨,步善冷哼一声,快步离开。
东方宇接过圣旨,递给身边的寰宇军士兵,示意对方去给步爵送去,随后向柴轮问道“目前京中有多少人希望本王收回寰宇军的军权?”
柴轮恭敬答道“各位皇子与六部官员倒是没什么反应,其他属官加在一起约莫有四成官员强烈要求王爷收回寰宇军的军权。”
“鸾章殿怎么说?”
“三位大人并没有多说,只是对此次寰宇军的行军速度做了评价,给的是差评!”
东方宇嗤笑道“三个纸上谈兵的家伙还真敢说,陛下怎么说?”
柴轮答道“陛下也是一样,给的差评,不过具体事宜,应该都在那封密信中。”
“这样啊,我还以为他会让寰宇军留在小九的身边继续训练呢!”东方宇自言自语道。
事实上东方宇还真没猜错,在恒王殿下的那封密信中,东方博数次用到了严厉的措辞,看的东方逸不断撇嘴,要不是信中说了东方逸许多感兴趣的事,他还真没有闲心继续看下去,待读完整封信,东方逸躺回床上开始闭目养神,思考接下来的打算。
经过东方博的讲述,恒王殿下才明白谡王府的身份,这一脉本是朝廷安插在辽东的钉子,主要任务就是盯住仇家,但没想到仇家此次行动,谡王府却一点风声都没向东方逸透露,而且全程都没出现过,这明显不符合谡王府的责任。
察觉到门口有人,东方逸睁开眼,歪头戏谑道“不去送你的恩人一程?怎么说当年也是他帮你逃离辽东的。”
步善没好气道“那种数典忘祖的废物不配当老夫恩人,倒是你小子是不是有些过于放松了?高丽犯边在即,你就不怕两族联军直接把你这个恒王作为目标?”
东方逸伸了一个懒腰,起身解释道“仇家虽说跟高丽有牵扯,不过他们不敢把辽东军的布防都告诉高丽,否则仇平虏用什么拿捏高丽?再说我现在有寰宇军在手,赵阙也已驻扎在边境线上,高丽不来还好,来了寰宇军自会教教他们什么叫做修罗铁军。”
步善认真道“你就不怕仇阳反水?你斩了他爹与四十二名仇家子弟,囚禁他儿子,占据仇府,将仇家人全部赶到老宅观看这场处决,这等死仇死结,他会容忍?”
东方逸自信道“别人我不敢说,但是仇阳这人我有十足的把握,你别看他风评不好,可这家伙却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军人,将来的某一天他或许会跟本王产生冲突,不过在敌人面前,他不会有任何懈怠。”
见东方逸又是一副十拿九稳的模样,步善提醒道“先前可是差点被仇平虏摆了一道,你不涨涨记性?仇家人不是什么善茬。”
东方逸摇头道“放心吧,这一次我有寰宇军在,别说仇阳,惹急眼了,我连高丽都给他灭了!”
步善嗤笑道“寰宇军要是有灭一国的战力,为何不驻守边境,直接灭了高丽?反而留他们到今日?”
东方逸竖起两根手指道“两个原因,一是为了练兵,二是用高丽作为缓冲!好战必危,忘战必亡,一个国家想要强军强兵,必须有个敌手存在,但是这种敌手有一个就足够了,在没有灭掉北漠之前,大凉还不宜招惹高丽后边的那个国家。”
“扶桑么?一群海上盗匪而已,东南有强力的水军,朝廷需要怕?”
东方逸叹气道“不是怕,是烦,扶桑在大凉的眼中不过就是一介跳梁小丑,即便加上琉球的后吴,南海的西亚等国他们依旧是小丑,但大凉如今真的没有时间跟他们打那种小股的遭遇战,一旦惹到这群苍蝇,简直比蹲茅坑还烦,绿豆蝇最多嗡嗡叫,他们可是会屠杀我国的百姓啊!”
想起当年在沿海见到的盗匪,步善冷笑道“说白了还是你们东方一族无能,一群弹丸小国,直接派影密卫去屠城不就完了?”
东方冲步善逸竖起大拇指,狭促道“您说的这个办法好,我这就去写信给我父皇!”
谁知东方逸刚要下床去写回信,步善破天荒的老脸一红道“就当我说了一句废话吧!”
用刺杀部队解决敌国,那皇族还要不要脸面了?大凉的军队还要不要脸面了?如果这件事真的通过,东方逸跟步善绝对会成为大凉军人的敌人。到那时东方逸别说接手征北军,怕是连漠北大营的门,他都进不去。
在穿鞋子的东方逸微微一笑道“没事,您老正好给我提了个醒,影密卫咱们是不能用,不过不还有寰宇军呢么?京城那边现在正流传着各种风言风语,我若不让寰宇军做出点成绩,只搞内讧,怕是过不了多久寰宇军就要被朝廷取缔喽!”
东方宇不想出声帮他稳定京城的态势,东方逸自然要想办法解决寰宇军的困境,打击高丽是第一步,第二步他就要利用寰宇军开始帮他攫取军功,在军方站稳脚跟。
提及寰宇军,步善忽然想起城外一战,遂不解道“当日一战,寰宇军是怎么恰好赶到的?我记得你不是让寰宇军入侵高丽带回昭王么?”
东方逸轻笑道“赵阙自小跟我一起长大,深知我的性格,如果不是遇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我又怎么会叫寰宇军出动?”
“所以你给寰宇军的数条命令都只有前半句是真,其他都是迷惑世人的谣言!”
打了一个响指,东方逸点头道“寰宇军传递消息有着自己的密码,为的就是防止被敌人探查,命令的先后顺序跟每条命令的关键点,都只有我们自己知道!”
不想过多纠结于寰宇军的问题,话锋一转,东方逸询问道“跟踪柳茹莹你没问题吧!”
白了对方一眼,步善冷哼道“下回这等愚蠢的问题,休要在我面前提起!”
鄙视完东方逸,步善转身便走。
望着步善的背影,东方逸自问道“谡王府、六宗七派、幽冥堂,到底是谁能把这群人聚集到一起对付本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