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地包,很多人不懂,其实就是游走在民间唱二人转的,啥?修仙界也有二人转,废话,哪都有文化艺术,这是高等智慧文明的基本特性,凡人都要娱乐,修士更是如此,尤其是还有的修士专门玩艺术,也有的业余爱好就是玩艺术,有法术在身,那更是花样翻新,超乎想象,还有的是修为停滞不前,不再追求更高的道行,便把业余爱好做主业了,这也就更有了修仙界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繁荣。不过他们玩艺术也未必就是单纯的玩,顺便做个生意了,搞个娘们了,那都司空见惯。
滚地包的一到牛家庄,就赶着个马车吆喝起来,在村里溜了一圈,这一溜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吸引村里人出来观看,做个宣传预告。马车上坐着两名盛装打扮的小美人,大约十五六岁模样,长的还有点像,身材那就不用说了,二八佳人,身姿妙曼,杨柳细腰,臀肥胸圆,俩妹子均是肌肤光滑得淌油冒光,雪白的肩膀润滑自然,如流水瀑布般好像能滴出水儿来,脸若玉盘,白嫩嫩的还透着点红色,好像是餐盘里烫印点缀的暗影荷花,眼如银杏,唇如蜜桃,眉毛一看就是天然的毫无雕饰,不用画便已横山翠柳,妩媚诱人。
我长那么大第一次看到如此惊艳的美人,虽然还是个孩子,但已然是被惊到了,有一种不敢靠近的感觉。太……太美了,我仿佛听到了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当然了,这种口水不是成年人的口水,而是惊艳的。
时值夏日,滚地包的戏班子很快就搭起了舞台,舞台坐落在村庄一片空地,老少爷们、姑娘媳妇都跑出来看戏,更有和我一样好奇的孩子们。
我毕竟见过“世面”了,啥世面,我是有灵根的人,我和凡人不一样,暂时的忍辱负重让我有一种感觉,随着打骂,我的心性在提高,能忍、更耐打,这或许都是因为有灵根的关系。外面来了走南闯北的滚地包的,我自然是感觉到机会来了,他们有马车,这就是机会,而且那该死的婆娘风清花怀孕六甲,已行动不便,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待我冲出牢笼,便去修仙。
给风清花做完饭,我便风也似的跑去看戏,老远就能听到笑声,笑的憨直,笑得朴实,笑得自然天成,那一定是二人转唱的好,我有点急不可耐,许久以来,一点娱乐都没有的我憋疯了,脚步有些凌乱,或许这是因为想逃离有机会的关系占比更大一些。然而就在路过牛庄主家的宅院漆黑大门旁时,我突然感受到院墙的另一头有人,且脚步细碎、行动诡秘,或许有灵根的关系,我天生灵觉好于常人,我第一直觉就是牛庄主家进贼了,我闪身躲到墙的拐角,屏住呼吸,竖起耳朵细听,感受着那个人的行动。
那人应该没有察觉到我的存在,我探出脑袋往声音处一瞧,一个人正从墙头翻身跃入,身轻如燕,这一动作让我好生羡慕,我本是有灵根的人却落得如此地步。很快那盗贼便背着个包裹从另外一面墙溜了,我的耳音极好,一切尽收脑海,画面感也在脑海形成,他是徒手上墙,又背着重重的包裹从正房里出来的,然后找来一根竹竿,单手握杆,如灵猴般上了杆子,从杆子上一个蜻蜓点水便翻出了院墙,过程干净利索,毫不拖泥带水。他渐行渐远我才转出身来,深呼了一口气,这贼人多怕东窗事发,万一发现我,非要了我的小命不可。虽然我才九岁,但是已然懂得这个基本的道理。仔细想想这盗贼还真是聪明,全庄上下都去看二人转了,他趁虚而入,高明,我不免苦笑了一下,真是行行出状元。
跑到了舞台前,舞台搭的有点高,一人高左右,你站在台子底下完全看不到台上的人,只能往远点站,或许是故意的,这样观众就只能往远站,围城一个圈,更显得观众多,演员演着带劲,还能吸引路过的人成为观众的一员。本来就高吧,上面还竖了根杆子,杆子上挂了面旗,上面绣着三个金黄大字:王家班。
此时台上正在唱戏,唱的是单出头《小白娘私会穿白将》,那女子身如面条,左扭右摇的,那个诱人,要是成年的我恨不得上去啃一口,好好稀罕稀罕,我九岁已经多少有点两性意识了,只是还不知道具体咋回事。单出头讲的是一个青年白姓女将大战敌人,却不想敌军派的小将和自己年纪相仿,二人四目相对,暗送秋波,俩人竟然一见钟情,小白娘胜了却不忍杀那银盔银甲的小将,小将逃脱,小白娘回到阵营茶不思饭不想,一夜入梦,梦中俩人喜结连理,洞房花烛,怎奈洞房花烛之时,窗棂上有一条小狗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让她大为恼火,绣花鞋一抛,这一打便将自己打醒了,原来是小拇指插绣花鞋里了,戳得个生疼,而此时帐外敲响了战鼓,再与敌开战,她此战一出出的并非是打败敌人,而是再会情郎哥。小戏唱的那个绝妙,看得我是如痴如醉,尤其是做梦那段里,仿佛我跟她洞房花烛夜去了。世间还有这般好戏,这样的爱情,真的是好玩至极。
正看的开心呢,有人拍了下我的肩膀,我顿觉不妙,一抬头,看着高大的风清花正瞪着母老虎般的恶眼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挺着个大肚子也不怕闪了怀儿,拖着我跟拖小鸡崽似的把我拉出了人群,然后大声喝道:“鸡还没喂就跑出来看戏,老娘养活你算是白养了。”
听在我耳朵中那是刺耳难听,可听在别人眼中那就是严厉的娘管孩子,当孩子的你就得孝顺,否则就会被人指指点点,委屈只有自己才知道。我耷拉个脑袋往回走,她在后面就差踢我了,要不是身怀六甲估计也就真踢了,最近少了皮肉之苦我还真有点皮子紧,或许我是斗法师天赋的关系,需要锤炼。
刚喂完鸡,风清花又撒泼似的叫骂道:“快去后山给老娘采点蘑菇,我想蘑菇了!”
平时庄里的孩子都会去山上采蘑菇,我也和几个小朋友熟悉了,只是他们都在上学,而我要干所有家务活,我是个修仙的我容易吗我,我可是有灵根的人,但我还需忍耐,我是孩子,我没有什么特殊的能力,我最多就是耳朵好使、眼神灵光,还比较耐打,只是这对夫妇男的还好,那妇人实在恶毒还想杀我,好在没杀我之前她就怀孕了,要不然还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虽然说我不可能任人宰割,但逃亡对我来说也免不了一场罪,尤其是野外还有什么妖兽,我哪有胆子轻易离开人群去钻山……
想到此,我拿小刀在她晾晒的裤子屁股的位置把线轻轻挑开一点,穿的时候不会发现,一旦坐下就会开裆,我一想到她的糗样,我就乐呵呵的去后山了。
后山坡叫滚石坡,这里曾经发生过很多次泥石流,山下堆满大石头,后来长年累月的,山坡上的石头滚个差不多了反而平坦了,山上就长出很多郁郁葱葱的绿树,许多年后便形成了一片林地,这片林地与周围的大片森林不同是长在山坡上的,由于坡下有石头所以中间间隔很大一段没有树木,和村庄遥相辉映,形成了一大片空地,空地也被开垦成了良田,穿过地垄沟我便爬上山坡,在石头上跳跃,好不畅快,有一种自由奔放的感觉,有时候真的想直接钻进林子里逃跑,可是一想起妖蛛、独角怪就害怕。
当我爬上山坡一回头看村庄的时候,那王家班已经收拾好行装装好马车开拔了。
我见状心生念头,追马车,我要逃离这里,只可惜不知道家在哪,也不知道爹爹和四娘是否担心。总之,管不了那么多了,此时此刻脑海十分清醒的就是,再不离开等待何时。
我扔了小筐,将小刀藏于怀中,直接跑下滚石坡。有几次险些被石头绊倒,但是我知道,前途再怎么艰辛,哪怕一路皆是石头,这一路也要走下去,这一走便决定了我人生的走向。人生就是这样,一生下来,你不知道往哪条道上走,但是在不断的抉择中渐渐的就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一条,只可惜我的这条路还真是荆棘满布,遍地滚石。
宽敞的马路马车跑的飞快,跑着跑着,他们就又走了下道的小路,我在后面紧追不舍,虽然看着总是很远,但也不知为何我却没能被落下。我……竟然,能追上马车,才九岁,难道这就是我斗法师的天赋吗?那老道说我资质不佳,可我这速度这耐力,啊,哪里不佳了,我心生不服,想起那个牛鼻子又是一阵气,但一直跑下去也一直有点累,狠狠地吐了口痰,宣泄了一下心中的闷,这闷多少都是那老道给的,一直压在心头,若是当初被领走去修仙了,也不至于落得个如此下场。什么资质,那都是狗pi,老子不服,服了我就不是英雄老爹花百万的儿子,服了我就不是花迎春。然而想象很美好,现实很糟糕。那马跟打了鸡血似的跑起来就没完,我才九岁呀,大哥,你等等我好不,我心中又是一阵埋怨,但是脚下却没停,因为停下来意味是着放弃,放弃意味着失败,失败意味着可能面临死亡,而死不是我要的,我要活着,还要好好的活。
王家班的马车也不知跑了多久,总之二十里是有了,这一路跑下来我除了喘气有些粗重外,反而感觉热血沸腾,一股洪荒的力量在体内燃烧,脚心和手心都在冒火,散发着无穷的力量,除了额头微微有点汗珠外,竟然跑的有些爽了,喜欢上了这种感觉,恨不得再跑三十里。
不过,我高兴还是太早了,马车绕过一个山头后向山下疾驰而去,毫不停留,七拐八拐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结果还真就大约又跑了三十里吧,我竟然毫不气馁,我爹要知道我有这两下子,非全力培养不可,虽然说我是个独苗苗,但姐姐们的待遇也不差,并没有偏向谁。
然而我真的是累了,累坏了,马车还没有停留的意思,而我此刻嗓子眼已经着火了,再不整点水,我就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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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的自燃了。我此刻在山坡的路上,而马车已经下了山坡往一个方向拐去,我从山坡往下一看那马车走的是个弯道,我若穿过眼前的林子,没准能跑到它的前面,我不再傻追,直接钻进了山林,进了山林内心有了一点恐慌,之前被妖兽吓坏的影子一直都没有去除,森林里黑压压的,除了狂奔我别无选择,没有退路,不能回头,因为你回头不但有可能被绊倒,撞在树上,还有可能更加恐惧,我爆发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双腿鼓胀得如两个大马腿儿,然而这力量让我突然心生快感,直到跑到一个小溪旁,我猛地喝了几口水,顿觉浑身清凉,小溪潺潺的动听让我心情好了很多,特别是不远处的几只飞鸟鸣叫着飞走的灵性让我心生快意,脚下再度生风,很快便穿过了这片林地,我是怎么进入森林的已经不重要了,我现在才知道,这片林子也太大了,跑了这么远还在林子里。难怪老爹富有,林子里有打不完的飞禽走兽。
穿过林子,我仔细聆听,果然抄近路对了,马车还没到,但是我身姿幼小,怎么能拦得下马车。以前听老爹讲过,有些山匪劫道,都是用石头摆在马路中间拦车,俗称:霸王石。我向四周张望果然有些头颅大小的山石碎块,我迅速搬运,很快便垒起了一道路障。看着堆起的石头我十分满意,刚刚拍掉手上的尘土,马车从不远处露出了影子,我匆忙躲到一旁。
赶车的也不是瞎子,自然看得到,从大篷里探出一个脑袋然后下令停了下来,马车逐渐减速停在路中间,我随即跳了出来。
我的出现把刚刚走下马车的几个人吓了一跳,其中有一个青年男子瞬间从车辕底下掏出一把开山大刀,凶巴巴地高声喝道:“哪路英雄好汉?”
我差点没笑出来,我前进是个小屁孩,还哪路好汉,我急忙解释并回道:“我……好不容易追上了你们。”
我此话一出他们有些差异,了解了原因后他们搬走了大石头,纷纷又上了马车。可是他们并没有大发善心的带上我,特别是有个凶巴巴的四十岁上下的汉子,更是一脚把我踢开,上了马车,众人便扬长而去。
我摸了摸微痛的屁股,大感奇怪,一般人踢我是不会疼的,任那风清花怎么踢,我也不会疼,最多装作疼,这人脚力可真是不小。
天又快黑了,我好怕出现妖蛛那种妖兽,连已经修炼出术法的胖子修士、左道人和猎人修士都打不过,我这除了耐力好点,跑的快点,比较耐烧耐打外,还真就不知道怎么办。
怎么办呢?王家班是我唯一的希望,不能放弃,继续追就是了,我就不信我有灵根的人跑不过你一匹马,我以后可是修士大人,凡人眼中的仙长。
天早就黑了,我一直寻着车辙和马蹄声追赶,虽然没有落下我,但我也格外紧张,黑夜是最容易让一个孩子害怕的世界。
就在我离崩溃的边缘还有一步之遥时,终于看到了希望的之火,路的尽头看到了一片火光,那是一个镇子,马车钻进镇子里,而我也紧随其后。小镇很棒,比我的家乡更好一些,各种店铺,应有尽有,什么裁缝铺、铁匠铺、豆腐坊、客栈酒楼……
滚地包的王家班马车我认得,停在一家客栈门前,客栈前面挂着幌子,四个大幌上写着四个大字:仙来客栈。
客栈不大不小,稀稀拉拉的住了些外地客人,这里估计离城市也不远了,不然不会略显繁华。马戏团的人包了包间,我也不客气直接钻了进去,跟个赖皮缠似的盯上了他们,踢我的汉子瞪了我一眼,也没再说什么,其中一个漂亮的小姐姐见我额头全是汗水,喘着粗气,将碗中的半碗饭递给了我,我真是饿坏了,这一顿奔波,有人给饭吃,比啥都强,疯狂的吃了起来,大口大口的,末了噎着了,那小姐姐又给我递了一碗水,我咕咚咕咚全喝了,结果发现嗓子还是在冒烟,然后就还要水喝,我实在渴的不行了,抱起水壶干脆点,一股脑的一壶的水全下了肚,这才略感舒适,四肢百骸仿佛都被滋润了。
仙来客栈也没有多大,房间设计也就稀松平常,王家班的人倒也能将就,找了个大炕的房间便全都躺在一起了,我没地方去,就蜷缩在一个角落里,那里有他们的行李,也还算暖和,见他们再没有撵我走的意思,我就挤在行李包上睡着了,我太累了,真的好累。
不过说来也有意思,俩大姑娘跟几个老爷们挤在一起,真的有失文雅。
八成是喝水喝的太多了,半夜被尿憋醒了,去茅厕得下楼,我出了客栈,外面除了微弱的月光漆黑一片,看样子应该是下半夜了,要是头半夜多少还能看到点灯火,大冬天的月冷星稀,一般人会冻得哆嗦,我倒还好,八成和灵根特性有关。
再回身要回去的时候,突然看到客栈外面房顶趴一个人,此人一身黑衣,若不是我眼神好于凡人十有八九也看不见,那人趴在房顶,揭开一片瓦,往里张望,张望了一会,翻身跳下靠着墙根溜走了。
我大感奇怪这人也不偷东西,这是干啥?也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滚地包的,回到房间,困意仍在,栽倒就又睡着了,八成是太累了,一次狂奔,也是我千年难忘的经历了。
当我睁开双眼的时候,客栈中间的大院里嘈杂一片,原来是客商走贩们忙碌了起来。当我睁开双眼先看到的是一张美丽的少女脸,还喷着淡淡的清香,那一刻终生定格在了我的心中,太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