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小小失踪
顾小小的婚事看似已经尘埃落定。罗成每日里,除了训练军队、到赵王府中商讨军政大事外,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很自动自发地陪在顾小小的身边。
陪着顾小小出城游猎,陪着顾小小到田庄里巡视,陪着顾小小……
很快,小白和虎妞(小白自己找的老婆)、一窝黑、一窝金就提出了抗议。因为罗成日日的贴身陪伴,顾小小都没有时间进空间陪它们了。
于是,顾小小苦恼了。
大业十二年的春节到了。
作为就蕃的王子,春节本来能够入京觐见。这一年,隋炀帝却传下旨意,命各王谨守蕃地。
不能进京,不能见到想念已久的父皇母妃,对于一个只有十岁的孩子来说,实在是很难过。杨杲日日不喜,却挡不住北地七郡得以温饱后百姓过节的喜悦。
腊月初六,群臣齐聚。十岁的赵王穿着一身紫袍,端坐在上位。
几位文武大臣照例禀报各自职责范围内的事宜。
主管财赋的王大人首先禀报:“自赵王就蕃,北地七郡已推广红薯两万八千亩,马铃薯一万九千亩,共收获薯类一百二十万石。玉米生长时日较长,种植较少,只种了三千亩,却收获了足足两万石。恭喜王爷,七郡百姓今冬明春温饱无虞了。”
虽然顾小小收获时,诸位文武大臣多随赵王一起见过,但真正听到百姓收获的数量,还是禁不住惊喜不已。要知道,这还是七郡不足两成的耕地一季所获,依着顾小小所言,土豆地瓜足足能收获三季,再全面推广开来,那将是怎样惊人的收获?恐怕,紧紧只是北七郡一年的收获,都能赶上半个大隋的产出了。
人人都是一脸喜色,纷纷议论着。心里则在合计着,得赶紧去多购买一些土地,明年都种上这些东西。要知道,顾小小种出来的土豆地瓜等物,可不是卖的粮食价。一斤地瓜卖到大兴城就要十个肉好,上好的粟米一斗不过才十个肉好。这中间的巨大利润,怎不让人眼红!
杨杲本来恹恹的,听了这个好消息,小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喜色。
随即,苏烈也禀告:“北疆安定,突厥、契丹、柔然等部畏惧大隋之威,不敢稍犯。”当然,苏烈没有明着说的,杨杲也知道,李靖已攻下半个东突厥。光战俘就押解回来十多万人。
粮食丰收、边境安定,有朝臣出列奏请:“赵王治理有方,齐郡安定富足,岁末元旦将临,恳请赵王下诏,庆祝丰收,与民共庆。”
这个提议一出,群臣附和。
杨杲再聪明也毕竟是个十岁的孩子,听说有热闹有好玩的,自然高兴,当即准了,命司礼官员立刻开始筹备。
隋代春节,称为“元旦”、“元 ”、“岁日”、“新正”、“新元”等;从腊月初八的腊祭、腊月二十三或二十四的祭灶,一直到正月十五,其中以除夕和正月初一为高潮。
初八腊祭只是赵王率领文武大臣举行祭祀仪式,腊月二十三祭灶,也很简单。到了元旦正日,则需要祭祀天地、拜祭宗庙,群臣设宴共庆。不过,这些都谈不上与民同乐,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与官同乐。
真正与民同乐的日子是元宵节。
到了元宵节这日,赵王府外,扎起了五丈高的巨型花灯,灯下设赛台,悬赏征集灯联、诗文。各衙门外也扎了大型花灯。各店铺、民户门前,也都花灯高挂,即使家里再困难的,因为今年能够吃饱穿暖,也都挂上一两盏灯笼,虽然简朴,却也温馨。
罗成负责一城守卫,特别是这种全民共乐的时候,守卫任务更显得尤为重要。他好不容易把各处各部安排妥当了,已是酉时末,华灯早已点亮,处处光华,璨若星河。
但他却无心理会这些,只匆匆往顾小小位于城东的宅子赶过去。由于看花灯的人实在太多,马也无法骑了,他只能徒步在人群中匆匆穿行。
只是,天不遂人愿,虽然他心里急得不行,但人如潮涌,他又是逆流而上,走路的速度可想而知快不到哪里去。有了小半个时辰,顾小小的宅子还遥不可及。焦急中,罗成突然急中生智,匆匆挤出人群,转过一个屋角,寻个静谧的角落,攀着屋角翻上屋顶,沿着屋脊向着城东顾宅飞奔而去。
顾宅门前,也是灯火通明。虽没有赵王府的五丈灯台,却沿着屋檐长廊挂着一溜儿各式花灯。一个个精致玲珑,巧具匠心。
罗成一路越屋跨宇疾奔而至,真的到了顾宅,看着一片璀璨灯光,反而静下心来,不再焦急。他跳入院子中,甚至看了几盏廊檐下花灯上的灯谜,这才施施然掀开正屋门上悬挂的大红锦缎棉帘,走进屋门。
大概是家丁仆从们都去看灯了,院子和屋子里都静悄悄的。
罗成在门内微微驻足,屏息静听,就听到内室中,一个清浅绵长的呼吸,显见是个女子。
勾了勾嘴角,罗成伸手打理了一下疾跑微皱的衣袍,绕过屏风,向内室走去。
内室中,只在屋角点了一盏灯。朦胧的灯光映着红色的灯罩漫散开来,让整个房间都仿佛流动着一股暖流。
绯色的落地帷幔半掩着,露出床榻的一角。床榻上,一袭缠枝莲花锦罗绣被垂下一角,被子微微隆起一个曲度,让人不由地遐想美人安睡的娇美容颜。
罗成只觉得心头一热,脚步不停,却又尽量放轻了脚步走了过去。
帷幔后,卧榻上,一个女子侧身向里酣然沉睡,墨黑的长发披散在绣枕被头,宛如瀑布倾泻而下。
唉,都是自己不好,让她等的太久了,居然都睡着了。
罗成心中自责着,努力地克制着满心的火热,却仍旧克制不住地靠过去,俯下身,伸出手,温柔地拂起她遮着脸颊的长发——
下一刻,罗成倏地伸出手,一把将床上的女子揪了起来。身子离开床,女子仍旧未能醒来。紧闭着眼睛睡得香甜。
房中灯光昏暗,但眼前这个人圆脸浓眉,皮肤虽然白,却干涩无光,哪里有那个人一丝丝的灵动透澈!
这绝不是他的潇潇!这个人躺在潇潇的床上,那潇潇去了哪里?
这个人明显是被人施法昏睡,那么潇潇是不是已经遭遇了不测?
“醒醒!醒醒!”罗成脸色青白,毫不怜惜地大力摇晃着眼前的女子,见摇晃不醒,一转头,罗成拖着这个女子,伸手拎过桌上的一杯冷茶,猛地泼在女子的脸上。
“啊!”一声惊呼,女子终于醒转。睁开眼睛,一脸淋漓地水,惊恐地望过来。
“快说,你家小姐哪里去了?”罗成此时也想起来,这个女子他曾经见过,是潇潇买回来的粗使丫头。平日里,也就打扫打扫卫生什么的,怎么会如此大胆跑到潇潇的床上酣睡。
“奴婢不知,将军饶命!将军饶命!”罗成虽然容貌俊美,却是久经战场的,一怒之下浑身暴发出来的凛冽杀意,又怎是一个丫头能够承受得住的,登时软成一团,只知不住地哀告求饶。
看着丫头这等模样,罗成恨不得一剑杀了。连主子都不知维护,要这等奴才有何用!
但,眼下顾宅中,他只看到了这么一个丫头,他还想从她的口中了解些顾小小的消息,也只好隐忍着心中的怒气,冷声叱问:“不知道,你是怎么到你家小姐床上的?”
“将军饶命啊……”丫头吓得瘫软了,满口只知求饶,哪里还说得出什么。
无奈,罗成只好松了手,按捺住心中的怒气,尽量放柔了声音再次询问。丫头这才稍稍放松了一点,结结巴巴地讲述起来。
顾小小用罢晚饭,兴冲冲地走出房门。
廊檐下悬挂的花灯,是她和府中众人合力制作的。灯上悬挂的灯谜,也是众人集思广益写上去的。人多了,各式各样的灯谜,或浅显,或粗直,或巧思,或玲珑,竟是千奇百怪。反倒添了不少乐趣。
众丫头仆从们随着顾小小在屋门前猜了一回,渐渐地沿着游廊,就走出了大门。
这个丫头倒是实在,众人看灯玩耍,她却仍旧守着本分,到顾小小的房间里打扫整理,顺便把被褥放好,把熏笼放进被子里熏着,正要去厨房给顾小小烧水,准备她回来沐浴,可是还没走到门口,眼前一黑,她就晕了过去。竟是连怎么中的招都不知道,更没看到是谁动的手。
好不容易听着丫头说完,竟然没有一句有用的。罗成恼怒不已。同时,又在心里暗暗地安慰自己,潇潇一定没事,她只是随着仆从们看灯看迷了,顺路就走远了。
按了按心中怒气,罗成冷声道:“去仔细看看,你们小姐房里少了什么!”
丫头仿佛蒙了大赦,磕个头,匆匆爬起来,四下仔细查看了一番,然后回头望着罗成,茫然道:“房中未少任何东西。”
东西一件没少,只是人不见了!
罗成再也无心理会这个丫头,抬腿走出顾宅,向着灯市上最热闹的地方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