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瞳等人在慕容龙城的带领下,穿过这一片贫瘠的土地,步入草原。
这十多日的大漠之旅,几乎耗尽了众人的体力,除慕容龙城外,所有人都精疲力尽。
他们仿佛是从地狱中走出来一般,人人灰头土脸,衣衫更是破旧不堪。
看到这久违的绿色,几人全都欢呼雀跃起来,那种经历大漠生与死的考验,让几人对生命充满了期待与渴望,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态。
途径一条河流时,洪珊和采薇突然尖叫了起来,她们不顾一切的跳下马,朝着河水奔过去。
谢瞳首次发现流水的声音是如此的动听悦耳,仿佛生命之水在流淌,过去他从未对水有过如此浓厚的感情,而此刻,他只想跳到这河水之中,去感受这生命的气息。
谢瞳大步向小河走去,河流不大,仅仅几丈宽,但却清澈无比,谢瞳蹲下身来,他邋遢的样子从水面映过来,几日未加修缮的胡须已经长满嘴唇,头发更是乱蓬蓬的,浑身上下满是沙土,咋看像个野人一般。
谢瞳双手捧起水直接泼到脸上,一丝凉意扑面而来。
霍紫辛则脱掉裤袜,挽起裤脚,径直走入小河中。
这是多么惬意的时刻。
几人正在河水中嬉戏,自对岸忽然走过几十名剑手,他们身材瘦弱,穿着从未见过的奇装异服,一个个露出极不友善的目光。
慕容龙城道“这些都是高丽国的人,他们虽然看似瘦弱,但个个武功不俗”。
谢瞳挺起身体,朝对面望去。
居中走出一人,是一名年纪二十许的剑手,他缓缓的来到河畔,高声对着谢瞳道“兀那汉狗,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话音刚落,自他身后的人群中传出嘲笑的声音。
谢瞳怒火中烧,即便司马轩亦或拿督尊者在此,也不敢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更何况一个毫不相识的人。而这等侮辱民族的言语,更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未等谢瞳回答,霍紫辛已经开了腔,他慢条斯理的道“人人都说高丽的棒子满嘴喷粪、奇臭无比,今日一见,比传言还要夸张许多,不知这个喷粪的兄台如何称呼!”
此言一出,这批剑手齐齐动怒,纷纷拔出宝剑就要朝着霍紫辛攻来。
霍紫辛挺胸立在水中,他狂傲不羁的看着这些形形色色的剑手,等待他们的攻击。
双方动手在即,一名老者鱼贯而出,道“住手,我们赶路要紧,犯不着和他们一般见识,就让草原之神来惩罚他们的无礼吧!”
此时,这批剑手才忿忿不平的收回长剑,扬长而去。
方才出言不逊的小子,更是横了霍紫辛一眼,道“若不是有要事在身,今日非打碎你的狗嘴不可!”。
此话一出,霍紫辛登时大怒,他不惹别人已经是万幸,如今见别人主动找他麻烦,心中有气。
只见霍紫辛提起真气,双手在水中一撩,激荡的水花顿时飞散出去,朝着这批剑手飞过来,直接淋了他们一身。
慕容龙城刚想阻止,已经来不及。
这一次,方才傲气凌人的年轻剑手直接拔出宝剑,双足一踏,越过河面,凌空朝着霍紫辛刺来。
身后响起老者的声音,“建亭不可!”
然而还是迟了一步。
霍紫辛见对方刺来,他提起真气,毫不留情的打出一记天山炫影指,指劲激荡而出,带着破空之声朝着建亭飞去。
建亭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功法,但心中隐隐产生了一股强烈的危机感,他匆忙间变招,将宝剑横在身前。
只听一声清脆的叮的一声,天山炫影指的真气击在宝剑的剑身上,巨大的真气波动直接将建亭击的倒飞了出去,扑通一声,坠入河水中。
霍紫辛轻蔑的道“就这等身手,还敢来挑衅老子,真是不自量力!”
建亭从河水中爬起来,河水已经打湿他的衣服,他这副架势显得极为狼狈。
谢瞳仅仅一招便击败了敌人,登时将全部的高丽剑手震在当场。
建亭立在水中,想再次攻击霍紫辛,但想到对方那可怕的指劲,登时便萎靡下来,进也不是退也不算,尴尬的立在当场。
老者显然没有想到霍紫辛竟然如此霸道,他一改方才的态度,笑盈盈的对着霍紫辛道“请恕老朽眼拙,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霍紫辛洋洋自得的道“怎么,想来日复仇吗?本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天山...”。
霍紫辛一番话还未说完,谢瞳便打断他道“他是来自天山附近的柔然人,名字叫做辛紫。”
霍紫辛一连迷茫,不晓得谢瞳为何编造这么一个谎言,但谢瞳定然有他的用意,因此也没有揭穿他。
老者一抱拳道“原来是柔然族的朋友,失敬失敬,只是不知为何千里迢迢来到我高丽国?”
谢瞳笑道“我等在大漠失去了方向,误打误撞来到此处,不知诸位急匆匆的赶路所谓何事,如果能帮忙的话,我们愿助一臂之力!”
老者笑道“帮忙就不必了,不知各位欲前往何处?”
谢瞳道“我等只为游山玩水,不晓得要到哪里去。”
老者道“既然如此,不如随我们同行如何!我们此去参加一个草原的联盟,打算推选出盟主,共同对抗中土派出的远征军,这只远征军极为厉害,其中一个叫做谢瞳的人,更是在额古那平原歼灭了四万突厥狼军,着实厉害的很!”
谢瞳等人面面相觑,暗道消息传得好快,他们还未走出大漠,这边的各族已经开始着手布置了,竟然还有这样一个联盟,谢瞳暗叫自己的运起好,若非走了这么一条特殊的路,怎能会知晓这么多的事,恐怕跟在李铮后面,只能吞下恶果。
谢瞳道“竟会有此等事,前辈莫不是错听了谣言!”
老者道“此事千真万确,人言家丑不外扬,连突厥国都公开承认此事,并扬言要对谢瞳碎尸万段。”
谢瞳笑道“哦,既然突厥国已经承认,怕是无误。前辈,高丽一族与大唐关系一向密切,为何要去趟这趟浑水呢!”
金鹏长叹一口气,道“如今大唐衰弱,无力顾及塞外之事,草原上的诸事都有强大的民族做主,而我高丽日间衰落,失去了大唐的庇佑,不得不依靠草原各国,否则一旦他们南侵,则如何是好,如今明知是沦为配角,也要硬着头皮参加”。
谢瞳隐隐的把握了这次大会的目的,虽然打着对付唐军的旗号,但无非就是某些强大民族搞出来的把戏,意图凌驾与各族之上,建立一个新的帝国。看来,组织此事者野心不小。
洪珊笑道“阳哥,草原上竟然还有此等盛世,横竖无事,不如去瞧瞧如何”。
谢瞳笑道“既然有此雅兴,那就去瞧一瞧吧!”
老者眼高于顶,见武功不俗的辛紫都要听从此人的吩咐,晓得此人恐怕比辛紫还要厉害,他心中大喜,道“前面不远处有一个集镇,如诸位不嫌弃,我们到前面去喝一杯,讲讲草原上的情况如下。!”
谢瞳笑道“请!”
二人嘻嘻哈哈了半天,实则各怀鬼胎,老者想利用霍紫辛的武功在草原之盟上大显身手,而谢瞳想借机打入敌人的内部,见机行事。
洪珊和采薇收拾完毕,缓缓的上岸。
当她们二人的面容展现在众人的视野中时,这批高丽国的剑手团顿时惊呼了起来,这是哪里来的仙子,竟然会有如此天仙般的美貌,都说柔然生产美女,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叫做建亭的年轻人,更是看的呆了起来。
一路上,他的一双贼眼不住的打量着尚采薇,看的尚采薇心中一阵厌恶。
老者一马当先的在前面走着,他们没有马匹,只是徐徐的步行前进,谢瞳等人也不好意思骑马,只得让高丽的剑手帮忙牵马,跟在他们的身后。
经过攀谈,谢瞳得知,老者名叫金鹏,是高丽国国王的侍卫队长,奉命到漠北的草原,参加对中土大军的围剿。
谢瞳看的连连叹气,堂堂高丽一国的侍卫队长,竟然连匹马儿都没有,来到漠北草原竟然要靠双腿去行进,这也太让人唏嘘了。
偏偏金鹏老头儿对此毫不在乎,一路上侃侃而谈,竟讲些高丽国的丰功伟绩,什么隋炀帝三征高丽大败而归之类的,谢瞳听的毫无兴趣,他简直不敢相信,一个连侍卫队长的坐骑都解决不了的国家,是靠什么打败杨广大军的,难道不可一世的大隋帝国,将士们都是草包吗?
更为可笑的是,吹嘘了这么大的高立国,竟然要靠参加草原之盟来提升威望,真不晓得金鹏如何说的出口。
看到金鹏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谢瞳忙将霍紫辛唤过来,笑道“辛紫将军,这位是高丽国王座下御前侍卫统领,金鹏前辈,你们多亲近亲近,我去和老慕研究下一步打算”。
霍紫辛还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按照谢瞳的要求,捡起了这桩苦差事。
谢瞳如释重负的离开,找到忧心忡忡的慕容龙城,笑道“怎么,慕容兄还没有从先前的悲伤中恢复过来吗?小弟早已说过,此乃天灾**,慕容兄如果深陷其中不能自拔的话,小弟可就觉得罪过大了。”
慕容龙城苦笑了一下,道“非是如此,兄长只是认为这个草原结盟的大会没有那么简单,背后定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我们此番前去,是不是有些过于冒险,一旦被人发现,可不是闹着玩的”。
谢瞳捧腹笑了起来,道“为何慕容兄变得如此谨慎,这可不是你一贯的作风,你应该有那种不屑一顾的表情。”
慕容龙城睁大双眼,同时面色一沉道“是否要本人扮作这个样子,才有高手的风范”。
言罢,他笑了起来,道“这些都是为兄的一些猜测,小心驶得万年船,尤其是这种情况,还是谨慎些好!免得着了敌人的道儿”。
谢瞳点头称是,在他看来,慕容龙城经历丰富,远远比霍紫辛要务实的多。
他低声道“小弟一直有个怀疑,从兵出塞外开始,感觉一直有人在布局谋划我们,只不过是几番布局均以失败告终,但不可否认的是,此人的智计十分高明,我们虽然看破了一些举动,但是仍旧处在下风,被这个神秘的人牵着鼻子走,包括此次吴王一声不吭的匆忙起行,都极有可能是此人布局的结果。小弟认为,这次的草原盟主事件,恐怕也和此人脱不了干系。此人极有可能现身,竞争盟主,届时我们将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慕容龙城点点头,他不得不佩服谢瞳心思缜密,想问题想出很远。
正当此时,前面报信已经到达期待中的小镇。
小镇不大,仅有几百人,但在塞外能够见到如此规模的小镇,已经是十分罕见。尤其对于谢瞳等穿过大漠、经历生死的人,对于人烟有种别样的情怀。
众人进入小镇,金鹏显然是对此极为熟悉,他一马当先的走在前面,将众人领到一家露天的小酒店。
酒店不大,店外仅仅摆放了十余张桌子,已经坐满了一半,都是些手持刀剑的武林人士,看上去极不友善,他们的服饰也是五花八门,不晓得是哪里的少数民族。
待谢瞳等人走近,正在用餐的一名大汉笑道“怎么着,金老头也来到草原之盟凑热乎吗?哈,又带着你那群虾兵蟹将丢人现眼来了吗?”
金鹏脸色一变,面对着对方的冷嘲热讽,显然有些挂不住面子,他不悦道“古通斯,草原之盟是草原各族共同推举盟主的盛世,你们粟末靺鞨都能够参加,我高丽为何不能!”
古通斯冷笑道“这当然有极大的区别,我们参加是为了争夺盟主,你们怕是给盟主提鞋来了吧!”
此话一出,邻桌的几人纷纷大笑起来。
金鹏也不与他争辩,显然是得罪不起,他自言自语的道“未到最后一刻,鹿死谁手还说不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