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瞳一溜烟儿的冲出大营,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他疾驰了约有半个时辰,一遍奔跑,一遍用灵觉探视四周,深怕有敌人发现他。
今时不同往日,他终于要再次面对朱温这个可怕的人物了,关键是这次他也没有把握去击败他,这支深入敌后的孤军,目的与在南征时相同,就是破坏敌人的大后方,然而这次不同的是,他上次的对手是初出茅庐的石敬塘,而这次是战无不胜的朱温,被他发现这支孤军的话,朱温又一万种手段和方式对付他,别说取得突破性胜利,就是能活着回到潼关都是不敢奢望的事,只看朱温在洛阳西部的布置,岂能是井井有条毫无突破这八个字能形容的了的,朱温太严谨了。
谢瞳正思考间,已经抵达了朱温大军的外围,谢瞳不敢骑马前行,只得远远的将马匹栓好,并用布帛将马儿的口鼻包裹住,防止它发出声音,引起敌人的注意。
谢瞳开始步行,走了一阵子,突然发现对面的树下拴着一匹马,马儿的位置很是微妙,刚巧在视野看不到的地方,如不是他灵觉的探测,很难发现马儿的存在,毫无疑问的,这马是武之亭故意藏到这里的,这小子这段时间和他也学了不少东西,看来霍紫辛猜的没错,武之亭果然找朱温麻烦来了。
既然知道武之亭在这里,谢瞳的心情反而变得轻松了很多,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
想到此处,他从怀中摸出一块黑布,将整个脸都遮挡住,毕竟他不想让朱温认出他来,只要朱温不认出他,他和他的兄弟们就会有所作为,不然就是灰溜溜退回潼关。
以朱温敏锐的思维,很容易想到谢瞳会出奇兵。
谢瞳依靠强大的灵觉感应,避开义军的各路巡逻队伍,潜入到敌军的大营中。
到此刻,他不得不佩服起武之亭起来,武之亭没有灵觉感应这类奇功,却也能如他一般进入敌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立刻找到武之亭,在一切事情都没有发生之前,将他带走。因为武之亭刺杀朱温的几率为零,朱温同样也有灵觉感应的一类功夫,连他自己都不敢保证在朱温面前混过去,武之亭去了,肯定是羊入虎口。
想到此处,谢瞳加快了行进的速度,在辨别了一阵之后,终于找到了朱温的帅营。
远远的,他惊奇的发现,武之亭已经蹑手蹑脚的来到朱温大营的营外,躲在营帐的一角,用手中的匕首,不断的割着营帐的绳索,看样子是打算来个出其不意。
谢瞳简直要叫娘,以朱温的实力,恐怕早已发现武之亭的存在,除非他不在大营中,或者是想玩个猫捉老鼠的游戏,查看一下武之亭的动机。
谢瞳不敢大意,甚至连出言警告武之亭的勇气都没有。好一阵子,他微微的发出呼唤声,声音若隐若现,由于距离太远,也不晓得武之亭听到没有。
然而武之亭任何反应都没有,仍旧执着的割着大营的布曼。
忽然,大营营帘被掀开,几个人打着招呼,从大营中退出来。
谢瞳身体巨震,毫无疑问的,朱温在大营中,如此一来,武之亭岂不危险。
几人离开后,武之亭仍旧懵然不知,他在营帐的角落中,终于割开一个口子,旋即钻了进去。
谢瞳心急如焚,却偏偏毫无办法。
武之亭进入营帐后,出奇的,大营内没有传来半点声音,这着实让人奇怪,好一阵子,仍旧鸦雀无声,好像在大营中消失了一般。
谢瞳顿觉古怪,如论如何,武之亭都不应该悄无声息的。
他的武功虽然不怎么样,但也不至于被朱温一招制服,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过了许久,还不见营帐有动静,谢瞳无奈之下,只得慢慢靠近营帐,同时释放灵觉查看营帐内的一切。
待他离营帐仅剩四五步的距离时,灵觉传来感应,营帐内有一个人,就在中间位置,毫无疑问的是武之亭,然而他却并未移动,谢瞳心生疑虑,他慢慢的靠近,灵觉几乎将营帐内扫过,并未发现异常。
但是他心底却升出一股焦虑感,是一种不安的感觉,营帐内虽然只发现了武之亭一人,但却给他一种前所未有的郁闷感,似乎灵觉触碰了什么古怪而又可怕的事物,在警告他停滞不前。
谢瞳感觉十分难受,却又说不出难受在哪里。
终于,他靠近营帐,却并无心思去倾听,毕竟灵觉已经可以取代耳朵了。
突然,一股强烈的感觉油然而生,似乎什么恐怖的力量在营帐内升起,突如而来的,立刻让他措手不及。
谢瞳立刻明白,朱温一直在营帐内,而且是隐匿了气息,故意不让他发现,从制服武之亭开始,便是逼迫他现身。
谢瞳长吸一口气,他的目标已经暴漏,在躲藏下去已经毫无意义,朱温故意释放气息,就是要让他明白这个道理。
不过他心中还是升起了一丝丝的希望,毕竟朱温没有大喊大叫,而是以一种高手的姿态来应对此事,足见他内心的高傲。
谢瞳走向营帐门口,掀帘而入。
只见营帐内点燃了几根蜡烛,散发出昏黄的灯光,而朱温则坐在正中的大椅上,正端着一个酒杯,对进来的谢瞳,则看都没有看一眼,他那股狂傲不羁的霸气,此刻展现的淋漓尽致,根本就没有将对手瞧在眼中。
谢瞳本来一腔热血,内心中满满的慷慨激昂,但朱温的冷漠,着实让他心中没底。
武之亭则安然的坐在身旁的椅子上,他周身不动,唯独眼珠子可以转动,看样子是被点了穴道。
武之亭奋力的转动眼珠,却说不出一句话,从目光中可以看出,他焦虑的很,然而谢瞳却读不出其他的意思。
谢瞳内心惊骇无比,武之亭入营后,直接被朱温制服,连声音都没有发出来,这是多么可怕的功夫,简直是快若闪电,他自问在准备充分的情况下,都没有把握做到,而朱温看起来,却仿佛不费吹灰之力。
朱温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才看了谢瞳一眼,仅仅一眼,二人的目光对视在一处,谢瞳发觉他的目光炙热而又充满威慑力,似乎夺人心魄,让他立刻将目光移向其他的方向。
二人虽未交手,但他已经落在下风。
朱温阴沉而又冷酷的声音在营帐内响起,“你是何人?为何闯我帅营!”
谢瞳怕他认出来,故意压低声音,抱拳道“请将军赎罪,我兄弟二人因匆忙赶路,以至于迷失了方向,舍弟误打误撞进了军营,本为偷些吃的,不料被将军捉了个正着,还请将军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鄙人感激不尽!”谢瞳极尽可能的搜肠刮肚,才编出这么一个幌子来。
朱温嘿嘿一笑,道“误打误撞,饥饿难耐,两个练武之人竟然会如此落魄,尤其其中一人还武功高强,试问你如何让本将军信得过。”
谢瞳不好意思的道“将军,我们对您并无恶意,请您高抬贵手!”
未等他说完,朱温冷冷的道“一个偷偷摸摸的进入本将军营帐,一个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这种人,也配与本将军说清,真是无稽之谈,信不信只要我高喊一声,你们二人立刻就要被斩成肉泥。”
谢瞳对他的话不可置否,也无从辩驳,只得应声称是。
营帐内再度安静了下来,谢瞳道“将军大人有大量,不会与我等小人过不去的,还请将军放了我们吧!今后一定痛改前非。”
见朱温毫无反应,谢瞳有意无意的靠近武之亭,准备以最快的速度解开他的穴道,好让他逃出去,只要他逃走了,谢瞳便再无后顾之忧,虽然他不是朱温的对手,但怎也能撑一段时间的。
当他距离武之亭四五步时,谢瞳提起旋风履步术,闪电一般奔到武之亭身旁,提起真气,自武之亭身后的曲井穴注入,真气沿着他的经脉猛烈的游荡,然而,谢瞳发现,朱温的点穴手法十分特别,真气并没有冲开武之亭的穴道,反而令他脸上漏出痛苦的神色。
谢瞳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快的让他自己都无法相信,然而并没有任何效果。
朱温看着谢瞳,冷哼道“想的容易,你当本将军的大营是你家后花园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还妄想解开本将军亲自点的穴,简直是痴人妄想”。
谢瞳知道朱温动了真怒,方才朱温并没有出手阻挡他,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对自己的点穴手法胸有成竹,谢瞳在试了几次,发现他的点穴方式并非中原常见的手法,以真气硬冲的话,纯属徒劳。
朱温对谢瞳的举动毫无反应,见谢瞳收手,才冷笑道“本人的点穴手法源自天竺,你是解不开的!”
谢瞳对他的话深信不疑,他也是试验过了,但这么靠下去也不是办法,朱温的武功千奇百怪,他见的比较多,如果他解不开穴道,其他人也是枉然,如果强行把武之亭带回去,估计也是死路一条,解铃还须系铃人,他不的不继续哀求朱温,道“大将军好歹也是威震天下的英雄,犯不着与一个后辈小子生气,不如就给他解开穴道吧!本人将感激不尽!”
“你认得我”,朱温道“也好,只要你答应本将军几个条件,就放他离开!”
谢瞳晓得自己说错了话,但怎也不能收回来,只得道“将军有什么条件,请讲,只要本人做的到,一定效犬马之劳!”
朱温皱眉道“你不用和本将军讲官腔,显得你很滑稽,告诉你,本将军的想法很简单,只要你留下与本人决一死战,就可以放他离开。”
谢瞳身体一震,旋即明白了朱温的想法,想必是朱温看出他武功不俗,有除掉的意思,但唯恐谢瞳逃走,才有这么一说,由此看来,朱温的眼光不错,谢瞳刻意掩饰功力,都被他瞧了出来。
谢瞳道“将军想杀我就直说,何必要如此麻烦呢!只需高喊一声,成千上万的将士们冲进来,我兄弟二人便可死于将军的帐内!”
朱温霸道的道“这里是本将军的地盘,当然由本将军说了算,至于答不答应,全看你的意思!本将军不喜欢啰嗦,直接了当一点。”
谢瞳无奈的道“将军天下无敌,晚辈自认为不是对手,不如以一百招为限如何,只要本人挨下将军的一百招,将军便放我离去,如何!”
朱温毫不犹豫的道“好,就以一百招为限”,言罢,他扬起右臂,一股真气瞬间击在武之亭的背心上。
只见武之亭身体巨震,旋即咳嗦起来。方才谢瞳二人的对话,一字不落的落入他的耳中,他定神道“大哥,我们快走!”
谢瞳竖起左掌,道“大丈夫岂能言而无信,你快些走!莫要在这里影响我的发挥!”
武之亭欲言又止,他咬了要嘴唇,终于不在坚持,掀开营帐走了出去。
朱温看着武之亭离开,突然笑道“谢瞳,不要在遮遮掩掩了,开始吧!”
谢瞳周身剧颤,他不晓得自己什么地方漏出了破绽,竟然被朱温瞧了去,但对方即已揭破他的面孔,他无论如何也伪装不下去了,难怪朱温要他承诺决一死战,是早已猜透了他的身份,这一块蒙面的黑布,只能遮挡面容,却遮挡不住一个人的的精神气,他凝神聚气的看着朱温,这个自步入江湖以来遇见的最为可怕的高手,终于要与他对决了。
朱温自始至终都没有动的意思,仍旧高坐在大椅之上,似乎在等待谢瞳率先出招。
谢瞳心无旁骛,他暗暗的凝聚真气,却不敢轻易出招,武功到了朱温的这个地步,无论速度和内力都是首屈一指的,谢瞳任何招式上的破绽,都会被他看的一清二楚。
二人就这么干耗着,一动不动的盯着对方,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营帐外忽然响起了一连串的脚步声,直朝着营帐走过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