戊戌老道听闻此言,神色变得极为不自然,宋文远这等于公开扫他的面子,让他下不了台。
不过他混迹江湖几十载,历经风雨才有今天的地位和成就,怎会在小事上动气,以致于得不偿失。宋文远今日摆明了是来找茬,他怎也不会遂宋文远的意,让他奸计得逞。更何况官民的差距摆在哪里,如今这小子在唐僖宗面前受宠,暂时还不能得罪他。
想到此处,戊戌老道哈哈一笑,道“将军说的哪里话,这破道观怎能和城主府相提并论,无非就是一个栖身之地罢了,哈,老夫年事已高,受不了风雨,否者怎会在济南城养老,早跑去中原亦或江南大展宏图了”。
他这番话说的十分高明,已退为进,更是点明自己无心夺权,登时让宋文远找不出任何毛病!
宋文远暗呼厉害,不过他既然想找茬,怎会轻易善罢甘休,他晒然一笑,道“前辈说笑了,在整个中原,谁不知前辈是武林的泰山北斗,前辈这么大的名头,如果明言归隐的话,岂不是武林的一大损失,晚辈亦是要感到叹息”。
戊戌老道摇摇头,假装叹息道“一大把岁数,不归隐又如何,难道学年轻人打打杀杀的吗?更何况如今世道太平,在用不到老夫这种老家伙啦!”
宋文远笑道“哎,前辈真是谦虚,以您的身子骨,武功修为又这么高,如果肯为朝廷效力的话,晚辈也要望尘莫及,如今看似是太平盛世,实则圣上也是忧心忡忡”,他故意把话说到一半,反而端起身边的茶水轻轻了喝了一口。
戊戌道长问道“圣上因何事而心烦呢!”
宋文远放下茶杯,继续道“塞外各族如今蠢蠢欲动,更是成立了什么草原联盟,意图对中原图谋不轨,而杀害大夫洪儒的钦犯谢瞳更是逃到了漠北去,庇佑在鬼尊的名下,让圣上甚为恼怒,然而放眼中原,无人是鬼尊的对手,只能看着谢瞳遥逍法外。”
谢瞳二人等若成为了空气,无人过问的他们尴尬的立在大殿中央,仿佛是两个下人,在等待主人的命令一般。
谢瞳心中有气,本欲离开,但听闻宋文远提到了自己,意念驱使着他的心态和自尊,使他继续留了下来。
戊戌老道笑道“哎,可以老朽老了,无复当年的勇猛,再也没有信心去漠北啦,否则怎也要为陛下出这口恶气,将谢瞳捉拿归案。”
宋文远见戊戌说话老道,不上当,让他无计可施,他顿了顿继续道“晚辈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戊戌笑道“将军但说无妨!”
宋文远收起笑容,一脸严肃的道“最近江湖传言,曹公宝藏就坐落在山东济南,这与数百年来的传言相吻合,因此,最近江湖人物大量涌入山东,不知前辈有否耳闻。”
谢瞳心道来了,这或许就是宋文远今日之行的真正目的了。
戊戌老道如何回答将是他今后能否立足山东武林的关键,如果他认怂装作不知,便在气势上输了一筹,不仅不能碰触宝藏,更是永远的失去了重夺山东武林第一把交椅的机会。如果他表明知晓,明着展露出夺宝的意图,很有很能给予宋文远口舌,宋文远可以明着打击他。
因此,如何表达很是重要。
戊戌老道忽然大笑了起来,道“宝藏传言已有数百年,至今为止都无人发现宝藏的地点,而近日忽然兴起,更是明言在山东济南,老朽认为这似乎都些巧合,怕是有些人在从中作梗,这其中定然有不可高人的秘密”。
他回答的十分高明,直接避重就轻,暗指宋文远借此暗生事端,不怀好意。
宋文远“哦”了一声道“竟有此事?”言罢,将目光投往谢瞳二人。
当他看到谢瞳的身形时,身体巨震,吓得忙从椅子上站起来,待看清谢瞳的脸面,才稍稍安心。
戊戌老道见宋文远举动奇怪,还晓得他听闻了消息,特意赶来,毕竟济南城不大,还遍布了宋文远的眼线,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的耳朵,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情况不妙!
他忙笑道“昨日老夫的徒孙在酒楼用餐,便碰到一伙人以宝藏为由,大打出手,更是散步谣言,老夫已将他们带到总舵盘问,眼前这二人便是!”
戊戌老道恶狠狠的道“你们两个招摇撞骗的江湖下流,还不见过宋大将军!”
谢瞳只见宋文远的反应,便知他心虚,怕自己怕的要命,但他仍旧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此刻听闻戊戌老道将矛头转移到他们兄弟身上,心中已经将他骂了一万遍,但他左思右想,不知如何是好!
只听石敬瑭爽朗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小人石远见过宋大将军”。
宋文远脸色一沉,冷哼道“哪里来的汉子,为何要散步谣言,引的中原武林大乱!”
石敬瑭笑道“将军此言差矣,小人只是慕名寻宝,并非谣言的散布者,如果小人知晓宝藏的秘密,想保守还来不及,又怎会大放厥词!惹得人人争相抢夺,岂非得不偿失。”
宋文远不悦道“好一张伶牙俐齿,说来说去还不是对宝藏动了觊觎之心,本将军告诉你,无论曹公宝藏是真是假,都是大唐帝国的财物,任何人不得染指,否则本将军将禀告圣上,重重治他的罪!”
谢瞳问弦音而知雅意,宋文远这话表面是说给石敬瑭的,实则是在警告戊戌道长,让他勿要轻举妄动。
未等石敬瑭回答,他终于忍不住,对宋文远反唇相讥起来。谢瞳刻意改变了声音,好整以暇的道“将军忠君爱国,实乃吾辈之楷模”。
宋文远听了这几句奉承话,十分受用,他不由得赞许的点点头,岂知谢瞳话锋一转,继续道“可惜将军不能上阵杀敌,只窝在中原这等安静祥和之地,坐看塞外各族虎视眈眈、秣兵历马,在本人看来,终于是一只养在主人脚下的乖猫,无法成为朱温般纵横中原的猛虎!怕是将军的平南二字自己读起来也感觉尴尬吧!”
此话一出,大厅内一片寂静,谢瞳不卑不亢的几句话,着实戳到了宋文远的痛处。
戊戌道长难以置信的看这谢瞳,这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敢公然讽刺平南大将军,莫非是活腻了不成。但有了石远的前车之鉴,他不得不高看这两兄弟,他们并非莽夫,只看身手气度,定然是饱经风霜的高明人物,这场戏有的看了。但他转念一想,如宋文远要带走这二人该怎么办,岂不是要将这活的藏宝图也席卷而去了吗?他不禁暗恨这俩兄弟胆子过大,居然招惹这么一个权势滔天的人物。
谢瞳更是有自己的打算,他故意讽刺宋文远,就是想让宋文远找他麻烦,最好的情况是带走他,这样一来,势必要与戊戌道长做正面的冲突。
“大胆,竟敢讽刺大将军,找死!”只见镇元子一抖拂尘,迎面朝着谢瞳扫过来。
谢瞳曾经在此拂尘上吃过大亏,如今他功力大涨,真想拿镇元子试一试前后的差距。
青钢剑他没有携带在身上,而是交给了洪珊,此番佩戴的是霍紫辛的沐风宝剑。
谢瞳闪电般的拔出沐风剑,朝着镇元子挥来的拂尘,径直的迎了上去。
眼看两种武器即将相接,镇元子故技重施,拂尘上的青丝突然散开直朝着沐风宝剑卷去。
谢瞳早知他有这一招,他忙提起真气,注入宝剑之上,顿时剑气四散,将青丝震散出去。
镇元子这一招是拿手招式,屡试不爽,怎料一招就被眼前的对破解,他大惊失色,在想变招已来不及。
宝剑在众目睽睽之下,登时扫在拂尘的柄上,这一招,谢瞳用尽了全力,凝实的黄天真气贯体而出,镇元子只觉一股大力从拂尘上传来,并沿着拂尘侵入他的体内,那种感觉十分痛苦,他不自觉的松开拂尘,向后退去。
仅仅一招,镇元子的拂尘便被谢瞳击飞,镇元子捂着手臂,脸现痛苦之色。
宋文远深知镇元子的实力,对方一招便将镇元子击败,怎能不叫他吃惊,他愕然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谢瞳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显的极为淡定,道“一个怀揣爱国之心,无处可为,沦落到寻宝之人!”
宋文远低声道“好,好,好”,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转而面向戊戌道长,不悦道“道长,难道打算袖手旁观么?”
不等戊戌老道发话,石敬瑭冷笑道“宋大将军好有志气,竟然低声下气的向人求情,真是侮辱军人的名声,还有我们并非朝廷的犯人,戊戌道长身为武林的泰山北斗,犯不上因为此事而掉了身价,为一个厚颜无耻的将军而打抱不平!”
戊戌老道也是犹豫不决,眼下宋文远丢了面子,以他的实力,收拾这两个毫无根据的人,当然是易如反掌,然而,宝藏的巨大诱惑,将他内心欲望极大的触发出来,看石远石宇两兄弟,也颇有些手段,他把心一横,决定放手一搏,如果赌对了,取得宝藏中传说的事物,区区宋文远他将在不放眼中。
宋文远见到戊戌道长的神态,便知晓了他的心境,他冷笑道“好,戊戌道长好手段,晚辈领教了,我们走!”
言罢,他大步的朝外走去,待走到大殿的门口,他扭过头,冷哼道“希望道长能够挖到宝藏,否则下场你是清楚的!”他撂下一句狠话,转身走出了大殿。
看着宋文远吃瘪的样儿,谢瞳心中舒爽无比。
大殿内顿时沉默了下来。
戊戌老道干咳一声,苦笑道“现在二位当知老夫的心意和决心了吧!为了咱们的结盟,老夫不惜得罪了宋文远,此人瑕疵必报的!”
石敬瑭笑道“前辈应当如此,您身为山东武林的第一人,坐管山东十数年,凭什么让他宋文远作威作福!他算老几?没有南征的这些功劳,他恐怕还在川蜀一代吃奶呢!如果您一味的迁就他,会让江湖同道看不起的。”
戊戌道长微微一笑,道“石远说的不错,二位都是聪明绝顶之人,当知老夫是朝廷的眼中钉肉中刺,就算没有宝藏的事,宋文远也会设法除掉老夫,此事暂且不提,我们先来聊聊宝藏的事!”
谢瞳心知肚明,朝廷是怨恨戊戌老道在黄巢作乱时寸功未建,如今收拾了黄巢,当然要拿他开刀。
石敬瑭道“我们兄弟掌握的消息也是十分有限,只知道宝藏在济南城,藏在一个有水的地方,在就是开启宝藏大门的方法。”
戊戌老道眼前一亮,他喃喃道“有水的地方,在济南城,无外乎就是五龙潭和趵突泉,其他水源皆是小地方,怕是容不住曹公宝库那么大的阵仗,事不宜迟,老夫这就派人前去探查一番。”
石敬瑭道“前辈不显得过于着急吗?以宋文远的为人,怕是盯着前辈的一举一动呢!”
戊戌老道一捋胡须,笑道“怎能不急,宋文远今番吃了瘪,又晓得我们在打宝藏的主意,怎都要硬拼一记的,眼下济南城兵马不足,他还不能奈何老夫,但估计五日内,大量的兵马就会开进济南,届时,形势将对我们十分不利,我们需要在三日内发现宝藏,利用两日的时间运送出去”。
他顿了顿,忽然道“二位究竟是什么人,似乎对宋文远极为熟悉一般,老夫必须确切知晓你们的身份,否则...”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二人都晓得他话中的意思。
谢瞳心中叫糟,在宋文远面前,他可以可以去掩饰,如今宋文远离开,他对宋文远表现的太过敏感,伪装一事,最容易在这种小事上露出马脚。
石敬瑭接话道“前辈莫不是信不过我们,宋文远的人品天下皆知,在济南,随便找一个三岁大的孩子,怕是都能说出宋文远的事,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