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谢瞳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正欲倒第二杯。
众人面面相觑,先前莫传已有意下场出手教训他,却被沈姑娘抢了先,这等机会如不把握的话,岂不是傻子一个,一会莫传得理不饶人的话,他将如何应对。
岂知沈姑娘施施然的走到谢瞳身前,娇笑道“莫说三杯,就是三十杯也不成,先生力除洛阳匪患,居功至伟,本姑娘敬佩先生的为人,愿与先生比试一番,为诸位宾客助兴,难道这点面子,先生都不给吗?”最后一句话,她隐隐有些发怒。
谢瞳简直哭笑不得,他并非怕了这沈姑娘,而是心虚而已,昨日的比试,他让武之亭黯然伤神的离开,已经内疚不已,如今面对他的意中人,怎下得了手,但眼前,恐怕没有更好的办法。
洪珊轻轻的推了推他,道“我家先生愿意出站,夫君,还不出去,莫要让沈小姐等得久了。”
沈姑娘盯着洪珊看了几眼,转身回到宴席中央。
谢瞳只得苦笑一番,缓缓的走入了中央。他懂得洪珊的意思,无非是让他赎罪罢了,借以向他们情侣忏悔吧!关键之处在于他不能进攻,只余被动挨打的份儿,如伤了沈姑娘,莫说心中愧疚,恐怕在场的诸位均不能饶恕他,这实在让他头痛的很。
沈姑娘返回后台换了身劲服,再度走了出来,如此一看,倒也有些英姿煞爽。
只见她拔出一柄精光闪闪的软剑,剑尖指着谢瞳,微笑道“不知先生惯使何种武器”。
谢瞳回过头,对慕容龙城道“烦请龙兄接宝剑给我!”
慕容龙城没有丝毫犹豫,随手一甩,将宝剑掷了出来。
谢瞳接过宝剑,缓缓的拔出来,笑道“大小姐,出招吧!”
沈姑娘娇喝一声,方才的温文尔雅顿时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庄严,手腕一抖,软剑如同蛇一般,盘旋着朝谢瞳刺过来。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沈姑娘这一手软剑的功夫,确实得到大家真传,只看她攻击时手腕抖动的方式,便知她在软剑上颇有心得。
夜莺附在洪珊的耳畔,道“此女不大简单,看样子颇有些实力,如谢小子大意,很可能要受伤!”
洪珊嗤之以鼻的道“让他受受伤也好,要知道拆散情侣是最可耻的事情!”
夜莺无奈一笑,没有做声。
谢瞳眼见软剑徐徐的刺过来,纯平眼力,是猜不到对方的攻击目的的,软剑盘旋起来,攻击范围极大,旋转的弧圈,上可割破咽喉,下可刺入肋骨,着实不可轻视。
他想到曾经对付夜莺的方法,忙挥剑一迎,没有动用分毫的内力。
两剑交接在一处,软剑刹那间将谢瞳的宝剑缠住,软剑几乎将宝剑完全控制住,如同绳子一般,缠了个结实。
沈姑娘见制住谢瞳的招式,右臂用力一拉,欲将谢瞳的宝剑带飞出去。
谢瞳怎也不能如她的愿,忙使出蛮力,紧紧的握住宝剑。
沈姑娘一连拽了三次,谢瞳都纹丝不动,宝剑依旧稳稳握在他的手中。
谢瞳凝视着她,露出谦逊的微笑,随即传音入密道“姑娘不要误会,本人并非你所想象的恶人,此举亦是为你们好!”
沈姑娘一愣,晓得谢瞳的高明,但她恨极了对方可恶的笑容,怎肯相信谢瞳的话,只见她手腕急抖,软剑立刻放弃对宝剑的缠绕,转而卷向谢瞳的小腹。
谢瞳见她变招,已经欺近身前,忙闪身向后退去,软剑贴着他身前三寸划过,这一招又急又快,险些划破他的小腹。
沈姑娘一击不成,第二击接踵而至,软剑自上而下的抽来,形成一个弧形,仿佛她使用的不是软剑,而是软鞭,这一击抽的十分凌厉,而威力比软鞭也更加霸道,软鞭只会抽出一道伤疤,而这软剑,至少也要隔开一道口子。
谢瞳心叫头痛,如果他稍微施展内力的话,这沈姑娘莫说伤他,连近身都是问题,偏偏他不能使用内劲,深怕误伤了他,心中自责,而这等软剑的打法,一旦近身,将是十分可怕的事情,无奈之下,他只得运起旋风履步术,不断的后退和躲避,让沈姑娘的剑招一次次掠过他的身体。
众人看的无味,谢瞳只顾躲闪而不还手,确实让这场比试失去了精彩的味道。
唯有洪珊等人胆战心惊,他们晓得谢瞳不会痛下杀手,而沈姑娘咄咄逼人,每一剑刺出,都将他们的心悬起来。要知谢瞳的轻功步法已经独步武林,偏偏都躲的如此吃力,由此可见,这沈姑娘的软剑功法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连夜莺看了都不住称赞。
沈姑娘得势不让人,她将软剑舞的飞起,一招接着一招,一招快似一招,招招不离谢瞳的要害,似乎要一剑将他刺死。
谢瞳被她连续的攻击,已经退至广场的边缘,身后便是石敬瑭的席位,已经退无可退。
沈姑娘觊准时机,使出她的绝活,拼命的舞动起来,软剑在她抖动下,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剑圈,一眼望去,似乎千百把剑、如漫天花雨般刺过来,这一次,她绝不容易这个恶人继续活在世界上。
众人终于看出些端倪,这并非一般的比试,先前还有人认为沈姑娘是帮着谢瞳,如今看来,是反其道而行之,不知二人有何深仇大恨,沈姑娘竟然出此狠招。
洪珊等人不由得惊呼起来。
谢瞳表情凝重,他凝视着迅捷而至的剑圈,肉眼已经分辨不清那个是真那个是假,这一招十分厉害,虚虚实实让人摸不清底细,他忙释放出灵觉,去感受沈姑娘力道的变化,探查真正的剑招。
原来真正的杀招是剑圈的中央,谢瞳不敢大意,这次,他无论如何都要尽全力去抵挡,否则将命丧与剑下。
想到此处,谢瞳提起真气,灌注于宝剑之上,猛然刺向剑圈的中心。
只听砰的一声,两柄剑尖交接在一处,漫天的光华顿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肃穆的寂静。
沈姑娘纤细瘦弱的身体,如短线的风筝般朝后方飞去。
谢瞳并没有尽全力,而是为求自保,他怎也料不到沈姑娘剑招精妙,却内力平平,怎也不堪他一击。
席宴间顿时传来一阵惊呼声。
眼见沈姑娘即将坠落在地,谢瞳忙运起旋风履步术,飞一般得冲了上去,在沈姑娘坠地的瞬间,硬生生的捏住软剑的剑身,让她不至于摔到受伤。
沈姑娘被击退的瞬间,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她骇然的闭上眼睛,但后退的速度慕然放缓,她正眼一瞧,见是赌尊拉住她。
然而,这并不能改变谢瞳在她心中的恶劣印象,她再次舞动宝剑,力图将对方的手指切下来。
谢瞳奋力捏住剑尖,打起还没有喘一口,剑尖忽然传来感应,他立刻晓得不妙,忙松开剑尖,同时身体向后退去,但仍是迟另一部。
只听嘶的一声,软剑划破他的衣袖,右臂顿时一凉,随即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软剑在他的右臂上,留下一条长长的口子,顿时鲜血直流。
人群中再次传来惊呼声。
沈姑娘双足立地,软剑划成一个圈,再度向谢瞳的项颈划去。
沈老爷慕然起身,高喝道“娜娜,住手,不得无礼!”
谢瞳今次懂了真怒,这个女人是不是疯了。他有心救她,反被她算计,这是哪门子的道理。他凝聚真气,左手直接打出一记无影指,指劲激荡而出,不偏不倚的射在软剑的剑身上。
沈姑娘只觉一股大力从剑身传来,她吃不住劲,忙松开宝剑,当啷一声,软剑落在地上,她的身形也向后退去。
洪珊忙从席位中抢出,冲到谢瞳的身前,她怒目而视,道“你这姑娘好不讲道理,我家夫君有意让你,你怎的这么没有礼数!”
言罢,洪珊撕下一块衣角,为谢瞳包扎起来。
老赖同样走出来,扶着谢瞳返回席位。
众人谁也料不到事态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但沈姑娘杀赌尊之心已众人皆知。
沈老爷虽然瞧不起赌尊,但眼下已不能继续偏袒女儿,他怒道“娜娜,为父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还不退下!”他转而面向赌尊道“赵先生有无大碍否,来人呐!还不快请大夫!”
谢瞳摆摆手,道“有劳沈老爷挂怀,小人并无大碍!”
在二人的一问一答中,沈姑娘哭着跑出了晚宴的广场。
沈老爷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们本属洛阳的世家,身份尊贵,怎料女人竟然做出这等丢人之事,更是不合规矩,他继续道“老夫管教不严,让赵先生受伤了,还请赵先生不要介怀才是!”
未等谢瞳回答,司马宣也假惺惺的道“沈姑娘学艺不精,以致失手伤了先生,还请赵先生勿要放在心上!”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蓄意为之,他偏偏指鹿为马,偏袒沈姑娘,这多多少少有些让谢瞳气愤。
谢瞳冷笑道“小人不会怪罪沈小姐,亦不会将此事挂念于胸,怪只怪本人学艺不精、强行出头!”他这番话说的声音极为洪亮,登时呛的司马宣和沈老爷下不了台。
洪珊此刻也失去了对沈姑娘的同情,她不依不饶的道“太尉大人、沈老爷,我家夫君虽然是小人物一个,但无论如何,都是帮了大将军的忙,所谓是友非敌,你们这样想法设法的排挤我们。传出去,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此话一出,司马宣尴尬无比,他强颜欢笑道“赵夫人说的哪里话,此事纯属意外而已”。
洪珊还要发言,被谢瞳打断,谢瞳道“太尉大人,沈老爷,大将军,本人身体不适,怕是不能呆到晚宴结束,还请诸位见谅!”
司马宣道“赵先生回去休息罢!来人啊,立刻为赵先生查看伤势!”
石敬瑭也抱拳道“太尉大人有心,这大夫就不必了,小人略通医术,想来赵先生的皮外伤害难不倒在下,恰巧赵先生居住在寒舍,就由小人为他医治吧!”
司马宣心道这样也好,道“那就烦请神算子先生送赵先生回府吧!”
几人离开席位,匆匆的走出司马相如的将军府。
司马相如追了出来,一脸歉意的道“今日都是小弟失算,好端端的一场庆功宴,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希望赵兄和大师不要责怪沈小姐,怪只怪相如,哎,怎会搞成这个样子的!”
谢瞳面无表情的道“今日罪不在大将军,是我等出身卑微,难入太尉大人的法眼,让大将军受辱了”。
司马相如叹气道“赵兄这么说,相如真是内疚的很,今日受辱的明明是赵兄,这叫相如自责的很!”
石敬瑭道“将军不必自责,正所谓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待赵先生伤病一好,我等定然离开洛阳,免得太尉大人看了心烦!”
司马相如心中巨震,对他来说,赌尊赵无阳的确是个小角色,虽然立了大功,无非是个家将而已,然而神算子则不同,他惊天地、泣鬼神的神技,已经深深的折服了他,这等人物,怎也不可错过,如失之交臂,怕是要抱怨终生。他义正言辞的道“请二位不要生气,家父年岁大了,看人识物难免有些偏见,都是莫传那个老东西搞出来的事情,二为位放心,从今日起,你们就是大将军府的贵宾,谁也不可动你们分毫,至于莫传那老东西,本将军不会允许他留在洛阳的,哈,莫要忘记了,赵兄还有佛愿没有了呢!怎也贸然离开洛阳!”。
谢瞳长叹一口气,自顾自的道“士可杀不可辱,如非看在大将军的面子上,本人定离开洛阳,哈,一切等修缮完白马寺的吧!”
石敬瑭也知机的点点头。
司马相如道“来人呐,还不快送几位贵宾回府!”
众人返回石敬瑭的府邸时,夜色已深。
谢瞳由于失血过多,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好在他功力深厚,加之没有伤到要害,还能撑一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