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我连忙带着他做了个禁生的动作,然后压低了声音道,“这个事情我还不能确定,现在也还只是猜测而已。因为按照正常来说,这么被报道过,至少上海本地的老板应该是没有人会愿意接他的盘的,谁会愿意在一片万人坑上作实业?”
“可是主上,听这蔡国志的介绍,这几个老板好像都不是本地人啊?”这张士诚闻言,有些不解的问道。
“嗯,所以我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这几个人都是假货。”我闻言点点头道。
“那我们下面该怎么办?”张士诚闻言,连忙问道。
“暂时先不动声色吧,看看他们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我指示道。
正在我和张士诚两个人在厕所里窃窃私语的交流的时候,突然听到门口传来了很轻的脚步声。
我是过阴人,一般周围如果有什么异常的话,都会比普通人更早的发现,听到这类似某人踮起脚走路所发出的轻微脚步声的时候,我连忙对着张士诚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禁声。
张士诚自然会意,便整理了一下以后,和我两个人一起大摇大摆的朝着厕所门口走去。
当来到厕所门口的时候,正遇上这蔡老板弯着腰竖着耳朵的鬼鬼祟祟的样子。
我看他这样,就心知这小子刚才因该是躲在门口想听厕所里面动静,不过我没有揭穿他,而是满脸堆笑的对他道,“啊呀,蔡老板,巧啊。”
这蔡老板见我们突然出来,当时也惊了一跳,不过看到我这么和气的和他打招呼,倒是也镇定了下来,连连对着我笑着弯腰点点头道,“是啊是啊,我也来方便,方便一下,嘿、嘿、嘿嘿嘿”
这老小子干笑了几声以后,便正了正身姿,四条八稳的进了厕所。
好吧,看到这老小子这个样子,我更加感觉这伙人应该是合着伙的想算计我们。
……
看完无声电影,我们一行人便再次回到包房里面。而这个时候,包房的餐桌上已经摆放好了各式西点。
“李老板,诸位,请慢用”这蔡老板再次把我引到主席,笑容可掬的邀请我们入座吃饭。
好吧,反正这桌东西不用我花钱,我也乐得白吃白喝,很笃定的坐下来开吃。
在席间,这蔡老板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对着在座的众人道,“诸位老板,现在我们可以来谈谈正事了,蔡某最近资金周转上有些困难,想必这个大家都已经知道了,所以--”
这蔡老板话音未落,一个穿着不太合身西装的外地大款便连忙合声道,“蔡老板,兄弟们知道,你也是没办法了才卖的,都是新机器啊。”
这穿西装的没说完,对面一个穿着丝质长衫的便立刻接口道,“对对对,蔡老兄厂子里的机器都是正宗德国的进口货,都几乎没怎么用过,擦刮里新的!”
“是咯是咯,能买到这样价廉物美的货色,实在是太格算了啊……”
……
伙人这么七嘴八舌的表演了足足一刻钟,见坐在主席上的我始终一言不发的蒙头吃菜,渐渐的也自觉无趣的静了下来。
“咳咳咳,李老板,您对这个厂子怎么看呀?”这蔡老板见状,咳嗽了数声,试探的问道。
“哦,我没什么想法,你们继续。”我拿起酒杯喝了口红酒,打了个饱嗝道。
我几乎已经能确定这伙人是请来翘边的了--因为我我发现,这伙人都******是本地人!
说起来我来申城时日也不短了,也听惯了本地人的洋泾浜国语,这就像是京片子一样,上海人说普通话那腔调是根本没法伪装的,什么“格算”,什么“擦刮里新”,这些词都是本地人才有的表达方式。
更傻逼的是,说“擦刮里新”的那个戴着狗皮帽的,这蔡老板给我介绍的是……铁岭来的……
老子在铁岭生活了那么久,可从来没有听那个铁岭人说一样东西新,是用擦刮里新表达的……
这蔡老板也真是够能扯的,还铁岭老板……
“我、这、你……那……”这蔡老板被我这么一膈应,顿时有些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本来可劲表演的一伙人见状,也一个个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呵呵呵,蔡老板,咱么还是别兜圈子了,你那个厂子不干净,你还是实诚点报个价钱吧,如果价钱合适,我说不定可以考虑买下来把那片厂子拆了作公墓--找这些阿猫阿狗了忽悠翘边是没有用的。”我笑着从怀里掏出那份今天早上的申报,丢到了这蔡老板的面前道。
这蔡老板见状,脸上顿时青一阵白一阵的好像个万花筒似得……
而一伙阿猫阿狗意识到自己的身份败露,也一个个都被施了定身数一般,一动不动的保持着姿势看着他们的金主蔡老板,等待着他给指令。
“一帮饭桶!!都******给我滚!!”这蔡老板因为事情败露,气急败坏的对着一伙阿猫阿狗完全不顾形象的吼叫道。
“啊呀我说蔡老板,阿郎(我们)还有一半的劳务费--”那个戴狗皮帽子的“铁岭”人似乎还想要他剩下的劳务费。
“滚!帮我滚擦气!!(给我滚出去)”这蔡老板这回终于完全爆发了,对着讨要剩余劳务费的一伙临时演员暴喝道。
那伙阿猫阿狗见这蔡老板已然有些失控,嘴里骂骂咧咧的几句后,便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退出了包房。
等一伙人全部退出了包房,包房里只剩下我、张士诚和这蔡老板仨人的时候,这蔡老板终于稍微恢复了平静,叹了口气道,“李老板,二,二十根金条已经很便宜了呀。”
“唉,蔡老板,你那厂子真的是太凶险了呀,你说出了这样的事,还有什么人敢在那厂子里做事?招不到工人,这厂子就是废物啊。我花钱买一堆的摆设有意思?”我表示道。
说实在的,我说的也是大实话,这个也是我接手了厂子以后的一个大问题--当然,我从云滇有带来不少的男女劳动力,到目前为止还是在我的公馆里白吃白喝的状态,但这些人全部加起来也不到百人,充当这个纱厂的劳动力还是远远不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