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带着陈锡出了浮庄,和之前上浮庄时简直像换了一个人,眼神里没有神采,脸上更是没有一丝笑容。
陈锡看她这个样,心里有些紧张,但是更加的好奇,不知道谷楚楚,这位天下第一天机师究竟是让自己去做什么事情,连累着白芷似乎都看不到希望一样。
陈锡跟着白芷一路无话,出了浮庄后转过一条小道,便来到穿过谷家山庄的河流边。
河流并不宽阔,浅滩边长满着一人多高的芦苇和香蒲。
白芷轻轻拨开芦苇,似乎很是熟悉地形,在芦苇和香蒲丛中穿来穿去,最后拨开一丛芦苇后,居然藏着一条采菱小舟。
“我们乘舟走?”陈锡看到这条小舟不禁问道。
白芷转头对陈锡淡淡一笑点点头,跳上小舟。
陈锡轻叹了一声,也跳上小舟,白芷从舟侧抽出一条长竹篙,将小舟撑出芦苇荡,沿着河流岸边慢慢向东划去。
河边水流平缓,水中长满了菱角,陈锡索性坐在船中,一边看白芷撑船,一边采着水面上的菱角,拨开深褐色坚硬的外壳,露出里面粉白色的果肉。
陈锡第一次吃菱角,将剥好的果肉塞入嘴里,吃起来清甜干脆,口齿留香,只觉得这种自然生长的菱角比什么水果都好吃。
此时夕阳西下,白芷独自站立在船头,撑着竹篙。
陈锡看着白芷的背影,白色的衣衫被夕阳的余光映射的略带点粉红,只是前面的水路却是越来越暗,仿佛小舟正慢慢滑入无尽的深渊之中。
过了好一会儿小舟才划到谷家巨大的山庄东门出口,山庄门楼上守卫的人见是河中的小舟上是白芷和苍凌派的弟子,只是让白芷出示一下令牌便不多做询问,开了水闸让二人划了出去。
白芷也不说话,继续撑着船,往东北转到另外一条水道,又划了半个多时辰当天色完全黑下,两边住家点起灯火,白芷才到了南浦水系的主干流上。
白芷停下小舟,将竹篙插在水中,擦擦额头的汗水,转过头来看了一眼船上的陈锡说道:“在这里等会吧!”
既然已经停下,陈锡觉得时候差不多,问道:“白姐姐,我们这是去哪里啊!”
白芷是谷家的一名下人,平日里负责照顾谷楚楚,第一次听到别人喊自己白姐姐,顿时忍不住噗哧一笑说道:“你还是叫我白芷吧,你喊我白姐姐,我。。。我不大习惯!”
“哦!好的!”陈锡觉得略有些尴尬应了一声。
白芷笑容片刻又收了回去,正色道:“我们此番是要出海去。”
“又出海?”
自从上次去妖兽海岛完成师门任务,陈锡就觉得出海肯定没好事,不禁多说了个‘又’字。
“是的,而且是外海!”白芷依旧冷冷的说道。
“不能飞船或飞剑去吗?”陈锡心里想早点完成,早点回苍凌山。
白芷瞥了陈锡一眼:“真不知道小姐为什么让你去?刚刚筑基,什么都不会。”
“啊。。。”陈锡挠挠头,嘟囔一句:“我也不想去的。”
“太远了,外海不比陆地,除了水还是水,想停都没地方停,等灵力耗尽后就掉进水里喂鱼了!
”
陈锡听白芷说的这么轻巧,八成谷楚楚都已经安排妥当,看来这是一次早有预谋的坎坷之旅。
咚!砰!
陈锡还想详细问白芷,身后远处传来阵阵的炮声。
陈锡回过头来,在谷家山庄的上空绽开绚烂的烟火,把天空映衬的五彩斑斓。
“二小姐回来了,估计大老爷他们也回来了。”
白芷站在船头看着远处夜空中的烟花,眼睛里也是一片绚丽。
“二小姐喜欢烟花,每年她过生日都要放很多烟花。”
陈锡看着夜空中灿烂一瞬之后又湮灭不见的各色烟花,又静静的转过头来,看见白芷一脸安详中又不经意流露的期望。
白芷只是谷家的一个下人,一直跟着孤僻生活的天机师谷楚楚,平日里几乎不和别人交流,更没有人为她放过一次烟火。
陈锡不知道为什么,两边肩膀上一直发酸,也许天生最见不得女人难过吧!
过了一阵子,烟花放完,天空又恢复晴朗的星空,一艘大船才慢慢的驶来,划动的波浪将陈锡的小舟都左右摇晃起来。
白芷看到这艘大船,冷冷的瞧上去问道:“怎么才来!?”
船头走上一位中年员外呵呵一笑道:“白姑娘怎么取笑起我了?我们走海上的,结怨太多,免得官府认出我们,二来么,嘿嘿,看白姑娘看这烟花,我朱大勇虽是个粗人,也不好意思打扰姑娘你的雅兴啊!”
“哼!”白芷冷笑一声,从小舟纵身飞跃进大船的甲板上,和中年员外朱大勇低声嘀咕起来。
朱大勇看了看下面小舟里的陈锡,却毫不避嫌道:“本来说是一个人的,想不到白姑娘你也去!”
“当然,主公吩咐让我陪同陈公子一起出海!”
朱大勇立刻摆摆手道:“不行,不行,船上有船上的规矩,带女人出海不吉利!即便我同意,我那班弟兄们也不同意!”
陈锡从这几句话中,立刻明白,这个叫朱大勇的估计是一窝海盗,白芷只是租用海盗的船只出海。
陈锡再深入一想,立刻冷汗直流,谷楚楚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天机师,足不出门早就事先将一切都安排好了,让自己跟海盗船出海做一个见不得人的任务,只是对自己还不放心,所以让贴身丫鬟白芷临时跟着自己一起前去。
只是到现在白芷还不肯告诉自己究竟是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任务,非要上一艘海盗船出海,陈锡心里更加的好奇。
船上的两人越来越争执起来,朱大勇差点就要甩头离开。
白芷咬咬牙最后说道:“你是做什么的,大家心里都清楚的很,你甭和我说那么多道理!干脆点,开个价!”
陈锡心里一笑,朱大勇比自己还贪财,但是自己好歹还讲道理,但是朱大勇海盗出生,咬到了肥肉岂能随便松口,白芷不知道是经验不足,还是真的着急了,明显的上了朱大勇的圈套。
果然和陈锡想的没错,朱大勇立刻笑眯眯的伸出手掌摊开来,在白芷面前晃了晃。
“五百两?”白芷一愣。
“嘿嘿!”朱大勇只是奸笑一下。
“一千两?”白芷眉头一皱。
“不错!”朱大勇这才回了一句。
“哈,一千两足够买下你这艘破船了吧!”白芷冷冷的回了一句。
“好啊,既然姑娘看的上,那你就买下好了!”朱大勇吃定了白芷,冷笑一声:“不过我倒想看谁帮你开船!”
“你!?”白芷气的咬牙直跺脚。
一千两,嘿嘿!陈锡心里一阵好笑,这钱也太好赚了吧。
白芷冷静了一下,最后终于妥协道:“好,一千两就一千两!”
白芷从储物袋中出去两颗小小的黄色珠子,刚拿出来还很一般,但是过了一会,随着穿上灯光的映射,黄色小珠子渐渐变的通亮,珠子里显出一条金绿色的光纹,活脱脱的像是刚挖下来的猫眼珠子。
“啊,猫眼石!?”朱大勇惊喜的盯着白芷手中的两个猫眼石。
陈锡虽然还在舟里,但是天识眼却也能看的清楚,那两块猫眼石灵活光亮,尤其是中间的那条金绿色的幽光,而且两块猫眼石一般大小,果然是猫眼石中的极品。
白芷看到朱大勇眼中透露出的贪婪,反问道:“这两块猫眼石比一千两如何?”
“够!够!”朱大勇眼珠子比猫眼石还透着光亮,连声应道。
白芷见朱大勇双手就向两块猫眼石伸去,忽然拿起一块攥在手心里,只让朱大勇拿到一块。
“这。。。这是什么意思?”只拿到一块猫眼石的朱大勇一愣,看着白芷不解的问道。
“这一块就至少抵上五百两了!”白芷得意道。
朱大勇点点头。
“那就是了,你拿去的一块做定金,等我们安全回来自然再会给你另外一块。”
“这。。。这。。。没这个规矩吧!?”朱大勇腆着大脸。
白芷冷冷瞥了朱大勇一眼,不耐烦的说道:“哪来的那么多规矩,行就行,不然一拍两散!”
说着白芷歪着头手心一摊,如果不行直接还来。
陈锡暗暗好笑,朱大勇已经赚到了便宜,不过以他的性格,另外一块怎么也不会落下。
这次轮到朱大勇为难了,不过片刻之后朱大勇还是挤出满脸横肉的笑容说道:“那。。好吧!”
朱大勇又探头看了一眼小舟里的陈锡,丢了一句:“你让你朋友上船吧!我去和伙计们说说!”
朱大勇又盯着白芷说道:“你最好看紧你朋友,路上不管遇上什么事,不要问也不要说,不然兄弟们翻脸不认人可就对不起姑娘你了!”
白芷冷冷一笑:“你放心好了,我会管好他的!”
说着转头对陈锡呼了一句:“你上来吧!”
陈锡应了一声,从小舟中飞跃上大船,居然轻飘飘的落地无声。
“哦?”朱大勇见陈锡随便露了一手,有点吃惊:“你也是个修士?”
陈锡这才上下打量清楚朱大勇,一个四十多岁的粗壮汉子,一脸青茬,明明像个杀猪的,却偏偏鼓壮的身体套在一件员外服中。
朱大勇冷哼一声,脸上横肉抖动了一下,转身还没进如船舱,就对下面大喝了一声:“开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