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晕晕的,从黑暗里醒来,年泡泡觉得自己脸颊很痛。
跳下床铺,桌上有一面镜子,她凑到镜前一看。
“咦?!我的脸肿么肿了?”
两陀红扑扑的肿肉挂在颊边,看起来好像一只胖嘴金鱼,好丑呀!
“话说回来,这是哪里?有床,桌子,茶壶,茶杯,镜子,咦,这些香香粉是——”凑进一闻,她呛咳出声,掀起一阵粉雾。
“哟,你醒了。”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推门而入,瞥见她弄乱的梳妆台,扑哧一笑,“小丫头,那些胭脂水粉你若喜欢就拿去用吧。”
胭脂水粉?!人界的女人用来欺骗男人的重要道具之一。怪不得看起来别有洞天,很有玄机的样子。她眯起眼仔细看着那小粉盒,突然想起很重要的事情——
“那个,我在哪里?你是谁呀?”
女人挥着羽扇娇声一笑,“这是妓院,你说我是谁?”
“啥米?!”
妓院?!人界男人女人频繁修炼房中术的密集地点?!偶尔还充当贩卖人口的集散地!?这么说——
“那个人——他把我卖了?”
“谁?”
“就是那个扛着一把大刀,四处杀生吃鱼的魔头啊!”
“噗……你是说倪家公子呀?”女人呵呵一笑,走进房来,嘴角微翘,“没错哦,他把你卖了,卖到我这妓楼做……嗯,烧火小丫头。”
“烧火小丫头?不是花魁么?”貌似她只知道妓院里有花魁,烧火小丫头是干啥米的?
“呵呵呵呵,小丫头,你是在说笑么?你要做了花魁娘子,我这妓楼岂不是要关门大吉了?”女人笑完了腰,“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呀?”
“年泡泡。”
“泡泡?哟,倒是惹人爱的小名,跟你那脸蛋儿真配。”
“……唔,我的脸,为什么这么肿?”
“哟,你是当真睡晕过去,一点也不记得了?昨儿个你被倪家少爷扛回来,然后丢在这床榻上,可你睡死了,一边吐口水泡,一边死拽着他怎么也不肯撒手,于是……”女人掩唇笑。
“于是他就把我脸颊掐肿了?”
“呵呵呵呵,是一边叫你放手,一边掐你脸颊,可是你非但不放,还吐出一堆口水泡泡。然后我跟他说,女娃娃要哄着才会乖,然后他就……噗,哈哈哈哈哈哈!”想起昨日倪少爷的表情,她现在肚子还很痛。
“什么?你叫我哄她睡觉?少爷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低俗的事!”
“你可以不哄她睡啊,直接用身体陪她睡,岂不更好?”
“…………怎么哄…………”
“来,拍拍她的脑袋,再拍拍她的额头,对,就是这样,哎呀,倪少爷,你的表情也太凝重了吧,慈爱一点嘛。”
“你管我表情怎样,赶快随便哄哄就是了!”
“嘤嘤嘤……我,不要,不要了……”
“她动了,她在蠕动啊!嘴巴里还在说下流的话!”
“倪少爷,是你想的太下流了吧,人家还是半个娃而已,好了,快哄她,我还得下楼接客呢。”
“…………”
僵着嘴巴拍摸她的脑袋,他一脸蛋疼地开口,“乖,乖,好乖乖……小乖乖,呃,睡,睡吧!”
也不知是她的馊主意真好,还是这丫头刚好就是缺人哄,只见倪少哄完她,她竟真的安然翻身睡去了。
“那个……倪什么的,他现在在哪?”被人卖到妓楼,年泡泡的心情很难平复,她要找罪魁祸首。
“他啊,应该在酒楼打听消息吧。你要找他吗?”
“咦?你肯放我去找他?”
女人笑,“当然,不怕你跑了哦,身无分文的小丫头。”
“…………”
酒楼内,宾客云集,人来人往,可他,真的不是一般地好找。
赤金滚银边的立领外套,暗金线凤纹绣底衫,含玉镶金的束身腰带,橙金色泽的雀翎发冠,一柄金雕如凤翼单翅的重剑背在身后,整个人看起来——
金光闪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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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瞧他一身狼狈,根本没来得及打量。
这一副“本少爷有得是钱,咩哈哈哈哈”的样子行走江湖,没关系吗?
不是说,江湖多险恶,侠士须卖萌,呃,不,是须小心——
这么看来,昨日他被人追杀也是活该吧。
可结果,并非年泡泡所想,他被人追杀的原因,另有他寻——
“这位兄台,在下倪大野,幸会幸会,请问可否见过一位姑娘,身着白衣白纱白裙——”
“你叫谁大爷呢?幸会个屁啊!啊?你说你叫谁大爷!”
“……我是说,我是倪大野……”
“我才是‘你’大爷呢!你是不是欠揍啊!”
“…………你丫才欠揍!靠!你想打架是不是!”
“呀呵,臭小子,大白天来惹事是吧!老子成全你了!”
--||||原来,这才是……他昨日被人追杀的真正原因啊。
——你大爷,真是个惹祸上身的好名字。
他是捡来的吧。爹娘想保护家产,不被这个捡来的小王八羔子独占,所以打算间接谋杀掉他吧。比她还惨,师父,徒儿感受到你的疼爱了。泡泡真是个不错的好名字。
一言不合,移驾酒楼外,开打。
“喂!臭小子,打架前自报家门,老子不打没名没姓的家伙。”
“剑冥山庄——倪大野!”
“死到临头还口出狂言,待会便叫你看看谁是谁大爷!”
“赐教。”金灿灿的少爷手指挑衅地一勾,黑眸一眯。
“教你大爷,待老子打赢了你,就把你浑身的金子剥光了,再丢你去喂狗。”
“原来是想剥光我?怪不得处心积虑地找少爷我的茬。”黄金少爷摸摸下巴,耸耸肩,“哼,可我对爷们没兴趣,少爷我爱女人,会娇喘的那种。”
“老子马上让你哮喘!”
吼罢,壮汉抡起双斧向那陀金子砍去。
他单膝一弯,从壮汉腰间擦过,长腿一旋,踢对手下盘措手不及,再回身一记手刀劈向那人颈脖。
“嘭”
对手应声倒地。
金灿灿的少爷拍拍手,轻松搞定,准备提脚走人,人堆里却突然传来一道亮音。
“且慢。”
倪大野回头,只见出声那人一身头戴斗笠,身着一袭纯白风雅长衫,几杆淡青雅竹浮印白衫,更显几分仙风道骨,不似周遭看热闹的人围成一簇,他端坐在酒楼大堂门口,手握茶杯淡淡小饮。
“剑冥山庄的少爷,怎么都这般喜欢金光闪闪,招摇过世呢?敢问这位少爷,庄里排行第几?”
“你谁啊?”竟能知晓他们剑冥山庄少爷排位?
撩开白衫,那人缓缓站起,一柄残红如血的细剑从袖口露出,“路过打酱油的,听闻你们剑冥山庄诸位少爷各个武艺非凡,艳压群芳,鄙人不才,想来讨教几招。”
啥叫艳压群芳?当他们是粉楼娇花还是后宫嫔妃啊?讨教?是来讨打吧。
胆敢把他们剑冥山庄的公子爷比作小娘们,那就没啥好说的,直接开干!
打完才知道谁是爷们,谁是娘们!
但这回不像对付方才的大汉,只是小轻功外加手刀就能解决了。
对方亮剑的气场很骚包带感,这让金灿灿的倪家少爷略感压力,不可轻敌。
两道电光火石的身影在空中交缠,一番风骚的轻功走位,外加两道凌厉的剑气在空中碰撞,擦出的火花溅得两人皆是一脸血啊一脸血。
路人围观越积越多,脑袋跟着空中火光左移右晃,皆发出“呼呼——”赞叹唏嘘,就在二人拼得你死我活最紧要的胜负关头,忽然——
一道粉绸从人群挥过,直抚摸上那金灿灿的少爷的脸颊,替他温柔似水地抹去血痕和伤口。
血口子被粉绸拂过,竟缓缓愈合,好得甚快。
哎呦!就连身上被划破的血痕也被一一治愈,整个人容光焕发,焕然一新,精气神饱满,连皮肤都泛出光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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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视线无言地移向站在人群,飞出粉绸的善良物体——
“……喂!你这算什么意思?”那白衫侠士不干了,收剑落地,指着那善良过头,多管闲事的矮姑娘和她的粉绸,怒道,“公平切磋,焉有自带奶妈的道理?!”
“什么奶妈?”手举重剑,倪大野迷茫不已。
“用内力替你疗伤,不是你奶妈是什么?!”
转头看向对手所指的人,倪大野险些喷出一口老血,“我去!你怎么——我根本不认识她!”
“哼!兴致都拜了!不切了不切了。”收剑缩回袖口,白衫公子一甩染血的白袍愤然走人,两步后,回头,严肃地警告——
“管好你的女人!”
“…………”
他的女人……谁?
那只站在原地发呆,瞪着死鱼眼吐泡泡的物体么?